慕以南本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可他没想到,季笙的能耐还是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看她扎针的手法,熟练利落,真想不到她还会给人醒脑开窍。
她以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没读过书,却学过针灸。
解三感觉自己被人用什么扎了,被扎的地方阵阵阴冷抽痛。疼痛像线引把他神志给慢慢勾出来。眼睛睁开道缝,看到一张离他很近的脸,光线太暗。看不清,但感觉很熟悉。
蓦地想起什么,像受刺激的疯狗,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肿脸扭曲,不断往后缩身:“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季笙抱胸蹲在他面前,笑意绵绵:“不好意思,昨晚太黑看不清,下手重了点。兄弟叫什么名字?”
“解,解三……”
“阮琳派你们来的吗?”
“是,是……”
“来捉我回去对不对?”
“对,对……”
“你们有几个人?我是说像你这样的,有几个?”
“很多个。你别打我,别打我,你问什么我都说。”
“那好,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从哪来?”
“我,我老家南城,种桃的,黄桃。”
“不,你仔细想想,在南城之后你去过一个地方,那里很暗。有浓烈的铁锈味,有很多扇防爆门,每一扇门后面,都有跟你一样的人,没日没夜嚎叫。然后他们给了你一颗蓝丸,你不痛了,不叫了,从此成为他们的走狗。那个地方,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解三蜷缩后挪,马陆虫似的脑袋埋在膝盖里,弓身颤抖。
慕以南见季笙抬起手刀,他来不及阻止,她手刀已向着解三后脑劈下,解三消停颤抖,又昏死过去。
“你干什么?”慕以南上前问,“好不容易把人弄醒。”
刚才她问的,并非是他想问的。但又超出了他的预期,他还想从解三口中听到更多关于异血人的事情。
季笙问的那个地方,他从未听说过,哪怕褚克、紫竹和罗仝,恐怕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季笙拍拍手站起来:“再弄醒也不难。该问的都问了,他没什么用。下次应该抓个有用点的,至少把那个地方问出来。”
慕以南睨她,冷笑一声:“我说你怎么会这么干脆以事还命还钱,原来别有用心,以公谋私了。”
季笙提起拳击台缆绳跨出来,往下轻松落地,走到慕以南面前:“以做事还命还钱是你提出来的,可不是我,反正还剩五件事。”
说着往暗门方向走。
慕以南在后面说:“你当初醒来装柔弱不堪。说要以身相许,其实是想留下来恢复能力,顺便查探庄园。一个月,你恢复的时间是一个月。”
季笙顿住脚步,转身回去。这间拳击密室实在安静,静得能感觉血液在血管里静静奔流,也能感觉她和慕以南之间横亘着看不见听不着的汹流。
她看着他,感觉到他整个人立在阴影中,看不清面孔,他继续说:“我不知道你和海湖庄园有什么渊源,但我希望我们两个人不是敌对的,是可以商量的,我想你应该时间不多了,距离下次发作还有多少天?十天么?”
季笙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攥了下:“我不信任你。”
“我也不信任你。”慕以南说,“但,从不信任到信任有个信息交换的过程。当信息交换得足够多,信任也就会慢慢累筑起来。现在我愿意朝你先踏出一步,我可以告诉你南边别墅的任何事情,你无须再翻墙进去,被龙血刺藤扎一次可不好受。”
心事重,城府重。肩上的阴影也重,但他却能装出天然淡定无欲无求的样子,季笙有瞬间觉得他们两人其实有点像,甚至差点被他说服。
她轻轻地挑动眉头:“我考虑考虑。”
说着转身继续朝暗门走,想着这地下室玩捉迷藏应该挺好玩,不自觉哼念——
“一二三,捉迷藏,羊上山……兔子叫,鬼来啦……”
移步很快很轻,季笙察觉到时,慕以南已来到她身后,大手摁住她的肩膀,发出紧绷低沉的声音:“你刚哼的,再哼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