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哼什么了?”季笙反问。
慕以南移步到她面前,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季笙怔了下,他的眼睛没有看她,而是盯着她喉咙之处,仿佛要盯着她怎么把每个字完好吐出来。
他引导她。却能感觉到他极力克制的忍耐,摁着她肩膀的手没有用力却很沉:“你刚才哼。一二三,捉迷藏,羊上山……兔子叫,鬼来啦……”
季笙想了想。那是她下意识的哼念,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念出来的词,被慕以南完整复述一遍还觉得有点陌生。
“你都记住了,还让我念什么?”她有些不耐烦。不喜欢他这幅过于阴沉的面孔,以及眸子里淌出来的寒意。
慕以南没有松开摁着季笙肩头的手:“你从哪里听来的?”
“不记得了。”这是真话。
“你仔细想想,快想一想,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或者,谁教给你的?”他问得小心翼翼,眼神还是冷。
季笙真的认真去想了想,摇头:“我真不记得了,不过很久以前我就会哼。你要说最早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也哼不完整。”
她能感觉慕以南摁在她肩头的手微微发颤,以一种肉眼难以看到的频率,他开始哼念:“一二三,捉迷藏。羊上山,狼在洞里蛇不走,兔子叫,鬼门开,躲好闭眼,鬼来啦。”
嗡——的声音在季笙脑子里炸开。
她脊背瞬间被冰住似的冷。不可置信地望着慕以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你怎么也知道这首歌谣?”
不仅知道,而且他哼念的还是完整版。
轮到她不可置信地问他:“你从哪儿听来的?”
慕以南的手松开,人却没有退开。反又往季笙面前跨出一步,两人之间近在咫尺,他说:“季笙,我现在向你迈出第二步,你可以后退没关系,但你接下来听到的。是我用性命在守护的秘密。”
季笙没有后退,她看着他冷峻好看的脸。胸膛里的心脏诡异地跳动了一下。
然后听到他说:“我有个哥哥,尽管所有人告诉我。这个人不存在,是我幻想出来的人,但我知道我有个哥哥,他叫慕以东。他大概比我大1岁左右,我四五岁的时候他失踪了,这首歌谣是他陪我玩捉迷藏时给我编的。”
拳击室有开暖气,但季笙还是觉得很冷,身体里的寒意散不掉。她愣愣盯着慕以南:“为什么所有人都告诉你他不存在?所有人里,也包括你父母吗?”
慕以南缓慢地点头,点得很艰难,眼中的光渐渐熄灭。
这件事情让季笙很难消化。之前问过春姐,春姐也只说庄园主人除了慕老先生慕老太太就是慕以南,从春姐口中听来,慕以南应该是独子。
四五岁小孩子的记忆可靠吗?如果真的是他幻想出来的呢?毕竟他的父母都告诉他没有这个人,他没有哥哥。难不成他父母有没有生过的孩子,不比他更清楚?
只有一种可能。
不是他在撒谎,就是他父母在撒谎。
慕以南突然笑了,笑得悲凉:“你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
季笙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撒谎?”
“我不知道。”季笙摇头,“但我既然知道这首歌谣,想来我们之间在久远的过去,肯定有某些交集,除非这首歌谣是你……哥哥慕以东从别地方听来的,没准在一段时期小范围流传过。”
慕以南摇头:“我在网上查过,有类似的,但完整的不一样,我可以很确定这是他编的,特地为我编的,因为歌谣里的都是我小时候害怕的。”
“你怕羊和兔子?”季笙脑回路一转,狼、蛇、鬼什么的怕也正常,羊和兔子有什么好怕的,真看不出来慕以南怕这个,顿时觉得他有点小可爱。
慕以南无奈笑:“小时候怕,现在好多了。确切地说是小时候经常做梦,梦到一男一女不露脸,男的戴着羊头套,女的戴着兔子头套,坐在我床边看我睡觉。”
呃,季笙觉得这种梦挺诡异的。
她说:“你哥哥比你大1岁,你4岁时他也有14岁,上中学,已经有不小的认识圈子,有朋友、同学,难道找不到人证明?”
慕以南笑,笑得很无奈:“是啊,就是找不到可以证明他存在的人,甚至不知从哪里去找。”
空气又陷入沉默。
许久,季笙认真看着他:“如果我能想起来在哪听过这首歌谣,一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