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海湖庄园上空星月隐匿,林风骤起,哗哗声如浪潮涌动。
今晚风大,枪声该是听不到了,不知道今晚哪边赢。大概率还是慕以南这边的人,毕竟十来天了,没人靠近过别墅百米之内。
季笙白天睡得多,晚上也睡得早,睡眠是最能养人的。她很早以前就知道,要想伤快好,就要多睡觉。在这个地方,光天化日时争取深睡深眠,夜深人静时浅睡浅眠。
在黑夜和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要随时保持警惕。
窗户锁内扣,只能从里面开关,门她反锁了,但这种门就算反锁,有钥匙也能进来。是以她听见钥匙轻微而小心翼翼转动的声音,心里反而平静,想着这么多天,终于来了。
冰冷的刀刃抵上季笙脖子时,她睁开眼,黑暗中看不清来人面貌,但能看到轮廓,且嗅到一股轻微的碘酒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想来是前不久刚受过伤,可能是昨晚受的,但不是什么大伤。
她缩在被子里不动,猛地被子被掀开,后领一紧,人被拽起。
两道人影在黑暗中翻旋,一道咚地就砸到墙上,跌落下来,连疼痛声都来不及发出的速度。锋利的短刀随之掉在地毯上,也没能发出属于锻造金属的高傲的声音。
血腥味出来了。
——半夜过两点,褚克敲开慕以南书房的门。
慕以南说过,有任何情况,天亮之前,都能去书房找他。
门从里面打开,看到褚克黑沉且沁出汗珠的脸,手捂着腰腹侧边的位置,有血迹从指缝渗出,他并不是很意外,冷静地请人进书房。
他拿过桌上手机,冷静地给阿森打电话:“起来准备一下手术台,给褚克缝合伤口。”
“FUCK!”褚克坐在沙发上,左手紧紧摁压腰腹伤口,疼,加上不甘和愤怒,使他脸色青白扭曲,汗流满脸,像哭。
慕以南挂了电话后转身回来,略沉眉:“是我判断失误了,更没想到她出手会这么狠。”他说着极轻地冷笑一声,难得自嘲。
他还是低估了她。
一个小时后,阿森在别墅无菌室手术台给褚克缝合好伤口,虽然不知道谁伤的褚克,但觉得伤口的位置很耐人寻味,跟慕以南说:“这人要么是水平太高,要么是水平太次,你看刀口位置,往上两寸是脏器,往下两寸是动脉,不偏不倚插这么个尴尬位置,伤人又不致命。”说着扭头对躺在手术台上的褚克说,“这回啊,要么是你被菩萨保佑,要么是那伤你的人爱上了你,不舍得要你命,等伤好了赶紧去龙隐寺拜菩萨。”
褚克用了麻药,本来不怎么疼了,听了阿森的话之后又气得撕到伤口疼,想骂人又没力气,呲牙红眼,面目痛苦地缓缓举起还有知觉的右手,朝阿森竖起中指。
慕以南伸手轻轻拍褚克肩膀:“这几天好好休息。”
早上,风轻云静。
季笙拉开一点窗帘,打开一点窗口,清凉的带着林间草木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在脸上像被风爱抚,舒服极了。
许久没有活动筋骨,昨晚稍微动了下,感觉自己离完全恢复还有一段距离,那倒霉的家伙,算是她用来测试自己的恢复程度的,看在慕以南救她收留她的面子上,已经算是很手下留情了。
对方身手其实很不错,可惜他大意了,来不及闪。
在房中洗漱好,季笙算算时间,春姐该送早餐上来了,刚这么想,春姐果然敲门进来,却两手空空,脸带浅笑:“季小姐,慕总说从今天开始,您可以到楼下餐厅用餐,让我别给您送餐了,他说多活动对您身体恢复有好处。”
“庄园这边对待客人一律是酒店式管理,餐厅早上用餐时间是早7-9点,午餐12-2点,晚餐6-8点,这些时间段过去都有饭吃,过了时间厨师去休息,想吃要自己动手。”
季笙望着春姐,也淡淡浅笑:“好,我知道了。”
她笑起来,双眼很亮,春姐觉着日日见她都有不同感受,今儿觉得季小姐是个美人坯子,虽然还很瘦,皮肤状态也不太好,头发枯黄没光泽,但笑起来真好看。
只是那笑,好看归好看,却觉得蒙着层什么,不真诚。
“对了春姐,慕先生没有家人么?这么大庄园,除了用人和管家,只他一人住?”季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