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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国之上_分节阅读_第2节

《神国之上》 见异思剑 4470 2021-05-06 16:50

  D-

  “师父!你的手!”

  宁擒水下意识看了一眼,面色剧变,他的双手上,黏稠的鲜血顺着指缝向下不停淌着!他敢确定,那不是自己的血!

  他想要自袖中再抽法器,却发觉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一股寒意自背后腾起,凉透脊椎,似有蜈蚣顺着背脊一节节地爬了上来。

  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抹黑点,那黑点占据了他的瞳孔,迅速扩散,似有巨大的鬼物爬出洞穴,速度快到诡异。

  意识将被吞没之际,宁擒水神色骤然一厉,他艰难地扭过头,看了身后的少年与少女一眼。

  那少年从未见过师父这般可怕的模样,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而那小女孩直接双腿瘫软跪倒在地。

  老人僵硬的嘴角勾起,大喝道:“天尊降旨,通灵请神!”

  少年与少女胸口的衣衫一同裂开,两张贴在胸口的黄符拽着他们的身子,要将他们拉到老人身前。

  这是之前老人给他们号称可以护身的宝符,此刻却成了夺命的钩索!

  “师妹!”宁长久仓促地喊了一声,艰难地踏出了一步,拦在了少女的身前。

  宁小龄想要撕去身上的纸符,那黄符却如生根了一般,只让人觉得如撕扯自己的血肉。

  那符拽着她霍然向前,一下撞到了宁长久的背上,她下意识地抱住了身前少年的身体,只是无济于事,两人被一同拽着向前。

  宁长久首当其冲地来到了老人面前。

  宁擒水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到他的天灵盖上。

  宁长久来不及惨叫,手脚瞬间瘫软,他的身子依旧拦在少女面前,却已无力跪倒,他的身体像是揭开了封泥的酒坛子,无数邪秽之气自头顶灌入。

  这是上古时期修士们以身镇魔的手段!老人花费数年才找到了两个合适的“容器”,若非此刻危及,他是绝不舍得用的。

  随着一缕缕阴邪之气灌入宁长久的体内,此消彼长,宁擒水却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狠厉地望向尚在挣扎的少女,神色却忽然变了变。

  宁小龄艰难地抬起了手,却不是投降。

  她的身体后面,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虚幻的、雪白的影子那是一只蜷缩着的雪狐。

  只是那头雪狐的灵相断了一条尾巴,它对着宁擒水嘶嘶地咧着牙,却畏惧不敢前。

  宁擒水诧异道:“你这贼丫头,什么时候偷偷学了道法,竟还入了门,结出了先天灵?”

  竟瞒了我这么久。

  果然是万里挑一的绝好胚子,比她那傻师兄要强太多了。

  可惜

  都不及自己的命重要。

  宁擒水的犹豫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他爆喝一声,黄符催动,少女惨哼一声,撞开了宁长久的身子,一下来到了她的面前,老人手掌拍落,那雪狐灵相在微弱的抵抗之后便被打散,少女一下晕厥了过去。

  两个天生的“容器”很快将周遭所有的阴邪之气纳入了体内。

  接着,他的手伸入了袖底深处。

  那是一对紫金神符,珍贵到让他抽符的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

  但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了,没有什么是比得到飞升觅长生更重要的,那位大人对于自己的许诺,便是那长生的一线生机。

  念头及此,老人再无犹豫,两张神符啪啪地拍到了他们的额头上。

  少年与少女早已失去知觉,他们的肌肤苍白得几乎透明,其下的血丝清晰得似要挣破皮囊,他们凸起纠结,一如地狱之花,妖异而美丽。

  此刻符印按上,他们抽动的身体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尘埃落定。

  宁擒水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长长地送了口气,他对着门外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宋侧见殿内动静渐止,同样松了口气,他与门口的几人一同踏入殿中,拱了拱手,正欲说话时却忽然怔住。

  宁擒水见他们都不敢靠近自己,以为是惧怕地上那对少年少女的尸体,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他们不过假死,等到老夫抽出他们体内邪秽便可还生。”

  实际上他这不过敷衍之语,他比谁都清楚,他们已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老先生”

  宋侧瞪大了眼睛,抬了抬手,伸出手指指着他的身体,语调都微微颤抖着。

  宁擒水神色微变,与此同时,殿内那些早便熄灭的烛火忽然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宁擒水神色剧变,他忽然感觉胸口有点痛,手摸了上去。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已满是血浆,那被搅烂的模糊血肉里,一只没有皮肉包裹,血淋淋的手撕裂他的身子如虫蛆蠕出,宁擒水哪里来得及反应,自己的手便被对方死死钳住,然后拽入身体里。

  仿佛恶魔破茧而出,要将这幅皮囊吞为自己的食物!

  “救我!”宁擒水一声惨叫,他抬起头,众人却纷纷后退!

  他的脸上同样血肉模糊,神色狰狞得不成人形,那些血肉间隐隐约约也已不是他的脸。

  那是王殃渔的面孔!

  骨骼断裂声寸寸响起,老道人道袍破碎,他连惨叫都难以发出,身体便彻底塌陷。

  “雀鬼!是雀鬼!”

  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了一声惊呼,再没有人有迟疑,朝着殿门外纷纷逃窜出去。

  那已不成人形的老道人,行尸走肉般爬起,他没有去追赶那些人,而是盯着地上那对昏死过去的少年少女,他似望见了人间至味,笑容贪婪。

  他缓缓爬了过去。

  他的手指搭在了少女苍白得宛若人偶的脸上,轻轻掠过她脸颊柔和的曲线,然后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正想要残暴地撕扯她的道裙。

  这是老道人心底被勾出的恶念。

  这般年少貌美的小丫头时时刻刻跟在身边,他如何不起歹念,只是为了更大的利益,这种念头时刻积压在心底深处,表面还是仙风道骨的高妙道人。

  此刻所有的恶念尽数喷薄而出。

  宁小龄已做不出任何挣扎。

  天昏地暗,烛火乱摇。

  光影晃动的大殿里,少年的身子被遮挡在老道人身体的阴影里。

  在无人察觉的一刻。

  那裂帛声才一响起之时。

  本该昏死的少年却已睁开了眼。

  第三章:遇见一个自己

  那是一双清浅的、极淡的眼眸。

  似瀑布两头悬挂的雾色,亦似隆冬夜幕飘零的星火。

  他侧目望去,看着发疯的走尸与昏死的少女,皱了皱眉。

  随后他伸出了手指,有些不确定地向着那具凶神恶煞的走尸点了过去。

  烛火渐灭,一片寂静。

  片刻后,少年立起身体,看着地上那摊四分五裂的烂肉,盖棺定论道:“真弱。”

  随后他望向了那濒死的少女,他皱了皱眉,先前的一幕幕浮光掠影般出现,他只觉得脑袋有些痛,似是在看一道难解的题,随后他抬起食指,落到了她的眉间。

  那根手指犹带血污,有些脏,却一丝不颤。

  秋风徐至,月起于东,银辉拂山照岗,巍峨的殿楼如覆雪霜。

  他来到殿门口时,门外的人早已逃散殆尽。

  他看了看自己尸斑渐退的手,眉头微锁,嘴唇颤抖,低声呢喃:

  “宁长久?”

  这世上真有同名同姓之人?

  还是这就是我的名字?

  他拾起门槛上的那枚铜钱,轻轻捏起,视线透过铜币的中空望去。

  秋叶摇影,明月隔着夜雾,一片婆娑。

  明月之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座虚无缥缈的道观,许多记忆的碎片慢慢混入脑海,一时间却无法完整拼凑。

  “我到底是谁?”

  他静静立着,夜风吹动道袍,如鸟振起翅膀,于夜风中迟迟未归。

  宁小龄醒来已是三天之后的事情。

  驱邪法事之后,宁擒水暴死,次日黎明,宋侧才敢带人前来收尸,他震惊地发现,那老道人已成了一堆烂肉白骨,他的两个徒弟却似都还活着。

  毕竟大难不死,他便安排人将他们送回了那座荒废的院子里。

  此刻小炉上煮着汤药,浓郁的药味伴着大量的白雾咕嘟咕嘟地冒着。

  宁小龄睁开眼时,恰好看见宁长久拈起炉盖,盯着里面沸腾的药物,皱着眉头。

  宁小龄看了看四周,朱漆木床,帘幕半垂,案几古架之间挂着红通通的花灯笼。

  “这是”

  她想要支起身子,却觉得手脚瘫软,一点也使不上劲,脑袋里更像是有上千只蚂蚁噬咬,稍一思考,便觉得头疼欲裂。

  她裹着被子,身子蜷得更紧了些,似是回想起了什么场景,她瞳孔微缩,身子颤抖起来,冰凉的手脚怎么都暖不热。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闻着浓郁的药味,愈发觉得不切都不真实。

  “师父呢?”她轻声问。

  宁长久言简意赅:“死了。”

  宁小龄闭上了眼,那些灌入身体的恶灵和撕心裂肺的哀嚎声犹在耳畔,她一个激灵,猛然睁眼,竭力平静道:“那我们怎么活下来的?”

  宁长久道:“兴许是运气好。”

  宁小龄自然不信这个说法,但她没有问下去,她总觉得,师兄哪里怪怪的

  宁长久将手中的蒲扇搁到一边,把药斟入碗中,递了过去:“好了,喝药。”

  宁小龄喝过药后,身子微暖,终于有了些力气,她回忆起宁长久方才的倒药手法,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是什么药呀。”她随口问了一句。

  宁长久道:“宋侧送来的,我看过,没什么问题,是镇寒暖身,滋润紫府之物。”

  宁小龄哦了一声,将空药碗搁在身边的木柜上,手躲回了被子,娇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像是一只小狐狸。

  “师兄谢谢你。”她小声道。

  宁长久问:“谢我什么?”

  宁小龄仰起脸,认真道:“当时你挡在我前面,我记得的,我平日里那般对你,你真不记恨。”

  宁长久道:“其实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又想起了很多事情。”

  宁小龄一怔,问道:“想起了什么?”

  宁长久轻轻叹息,声音如沉入谷底的风:“我想起了师父杀了我。”

  宁小龄眉头微蹙,那一夜的场景如梦魇般笼罩在她的记忆里,当时宁擒水利用那张所谓的“护身宝符”,分明是要他们做替死鬼,不知之后发生了什么,两个人竟都活了下来。

  这般刻骨铭心的记忆,师兄怎么可能忘,难道是对于宁擒水,还存着师徒情分的侥幸?

  怎么会有这样的呆子?

  宁长久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摇了摇头,道:“你好生休养,我出去走走。”

  宁小龄低着头,嗯了一声。

  屋门大开,凉风吹拂眉眼,不多时,一场秋雨便洒落庭院,淅淅沥沥。

  宁长久搬了张椅子,坐在檐下,望着秋雨,那些雨丝在他眼中是无数垂天而下的、银白的线。

  他忽然抬起了手,维持在某个高度,一动不动。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宁小龄穿着白色的单衣,卷帘而出时恰好看到这幕,她心中微惊,猫着身子,脚步无声地退回了房间里。

  之后的两日格外平静,宋侧命人日常送药与吃食,待到他们病好,再给他们一笔银子,然后送出皇城。

  宁长久似是没什么伤势,而宁小龄却不是伤筋动骨那般简单,她浑身的经脉都有些胀裂,若非之前偷偷修行,有灵气护养,此刻决然无法行走,而她赖以修行的紫府,在那一夜时,也差点被直接搅烂,恢复起来需要很长时间。

  夜里,宁小龄一如既往地趴在床上,宁长久为她的肩背小心翼翼地敷好了药。

  宁长久坐在床沿,收拾着膏药。

  宁小龄忽然道:“等你伤好之后,师父私藏的钱,都分了吧,师兄照顾我不易,理当多拿一些。”

  宁长久道:“你都拿去吧,我不需要。”

  宁小龄抿了抿唇,忽然揉了揉太阳穴:“我脑袋有些疼,想不起放哪了哎。”

  宁长久道:“罗盘之下一笔,灶台之后一笔,自左而右第五根房梁上一笔,床榻下暗格中一笔。”

  油灯摇晃着焰火,少女低着头,额前的头发遮着眉眼,她按揉着手臂,没什么神情。

  两两沉默。

  又是宁小龄率先打破平静:“都怨我,明知道那老东西心怀不轨,还是那么不谨慎,那张符我应该检查一下的。”

  宁长久点点头,道:“最难堤防的,永远是背后的刀。”

  宁小龄侧过脑袋,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问:“师兄永远不会害我吧?”

  宁长久一怔,自然道:“当然不会。”

  宁小龄轻轻点头,似是自我劝慰:“嗯,师兄永远不会怪我,害我可,可是”

  宁长久平静地注视着她,等待着她问下去。

  宁小龄忽然仰起脑袋,那原本秀气可爱的小脸此刻显得清瘦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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