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是发现了距离过远无法点燃剑火,想以此缓解尴尬,还是想朴素地钻石取火?
而陆嫁嫁则是神色肃然了几分,她隐约能看到,宁长久每一次出簪,都能在那剑星稍有风化的表面留下痕迹,那些痕迹好像遵循着某种奇异的轨迹。
而宁小龄因为吃得太快,腮帮子还有些鼓,她努力嚼了嚼,一口咽了下去,抓起一捧雪擦了擦嘴角,随后握着手中的剑,向着那片光域走去。
“小龄”陆嫁嫁欲言又止,先是吃惊,随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光域之中,那场战斗以极快的速度结束了。
宁小龄进入光域之后,浑身灵力瞬间激发,身子如雪狐般灵巧跃动,而手上的剑也重新燃起了亮芒。
在剑甲如高举令牌般举起铁剑时,宁小龄的身影已如一捧炸开的雪花,在风中飞速旋舞,而她手中的剑也拖出一条又一条的火线。
几个兔起鹘落之间,那剑甲才斩下一剑的功夫,宁小龄已绕着他的身侧斩出了数十剑,每一剑皆是流光溅火,如以铁锤凿钉,打得那剑甲鳞甲震颤不停。
数十次的碰撞之后,那剑甲便卸下鳞片无数。
又是几番电光火石的交击,宁小龄身形忽地一顿,屈膝发力后高高跃起,以剑燎火,在剑甲格挡的缝隙间,以斩首之姿挥剑而下。
碎玉之声乍然响起,长剑已切入雪地,身后剑甲破碎,化作光尘而散,只留下一道古拙剑意,若有若无地缠绕在宁小龄的身旁。
雪崖下的众人讶然地望着她,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回味过来,宁小龄便已破甲而出。
陆嫁嫁微笑道:“小龄若是方才便迈入通仙境,点燃剑火哪需要这般吃力?”
一语惊醒众人,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宁小龄吃灵果之时,顺势把境破了。
区区几枚灵果当然不足以有这般威力,一切的解释只能是宁小龄早便有破境的实力,只是迟迟压着,直到刚才才展露出来。
原来她一直在藏拙。
“先天之灵真有这般神奇?”乐柔怔怔而言,随后沉默了一会,悄无声息地转身向着内峰中走去。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宁小龄身上,便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云择侧身道:“乐柔师妹,不看那宁长久了?”
乐柔冷冷道:“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以后去哄宁小龄吧,她可比我厉害多了,两个月的通仙境,这这还是人吗”
而此刻,宁长久已收回了银簪,递还给了陆嫁嫁。
宁小龄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握起拳头对他扬了扬:“师兄加油。”
宁长久轻轻笑了笑。
众目睽睽之下,他举起了手中的剑。
灵力喷涌而出,落于剑身,激发剑元,燃起剑火。
宁长久的剑上,自中轴线而起,此刻也亮起了光,只是远远及不上宁小龄那般炽热而明亮。
“这”
徐蔚然看了一眼那剑火的亮度,微微一哂,像是磨灭了最后一缕耐心,转身向着乐柔离去的方向走去。
场中的许多人也露出了失望之色。
乐柔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将头别了回去,低声道:“本就不该对你有什么期待先前那么多次逃过戏弄,想必也是那宁小龄在帮你暗中化解,哼,平时呆傻可爱骗取师父欢心,背地里原来这么多心机!”
陆嫁嫁看着他的剑,同样心知肚明,这样强度的剑火,哪怕把剑星凑到他脸前,他也点不着。
但是宁长久却没有选择去点亮剑星。
他剑尖一垂,以剑为笔,绕着那个火堆画着什么,画完之后,他又来到另一块雪地平整之处,又在地上画下了一模一样的图案。做完了这些,宁长久面无表情地来到了那柴堆旁,当着大家的面,生了一堆篝火。
干燥的木柴很快被点燃,噼里啪啦的声响在木堆中炸起。
“他到底想做什么?”
云择揉着下巴,极为摸不着头脑,犹豫着是要继续看下去,还是去追乐柔师妹,毕竟这可是趁机让乐柔师妹芳心偷换的大好时机
而自宁小龄击败剑甲之后,峰中许多弟子便已磨灭了兴趣,此刻看宁长久半天生了堆火,更是觉得他在侮辱大家的智商,已有弟子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雪坪,而留下来的也并不抱什么期待,只是想看他到底要演什么出丑的戏。
雪崖上,宁长久白衣,手指挥舞划动,在半空中好似故弄玄虚地画着什么。
议论的声音才一低低响起。
下一刻。
即将要走入内峰中的乐柔,忽然觉得身后亮起了光。
她迟疑地转身,然后双眸被照得一片雪白。
一颗剑星亮了起来,与方才如出一辙,在亮起的一瞬将一切都照得亮如白昼。
“这”乐柔抬起袖子,遮了遮自己的眼,待到光芒黯去之后,她在原地愣了一会,随后踮起脚尖,视线投向雪崖中,飞速搜索着什么,随后她看到那剑星亮芒稳定之后,投影下来了一束光,光域之间,重甲沧桑铁剑如令。
乐柔直勾勾地盯着那副剑甲。
这不是幻觉那宁长久真的点亮了剑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短短的几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宁长久不是一个入玄都不是的外门弟子吗方才那剑火的亮度也做不得伪啊那柴垛乐柔神思一凝,望向了那堆柴垛,咦?
雪崖上,原本柴垛的位置,是一片焚烧过的狼藉痕迹,而那原本燃烧着的柴火,却已不见了踪影。
接着,天空之上,有什么东西坠了下来。
自那剑星的方向,一根根烧焦的木头拖着淡淡的火光和灰白色的长长烟迹,向着雪崖之下坠去。
陆嫁嫁仰起头,看着那坠落崖头的木头,抿了抿唇,檀口微张,剑星照亮的双眸里,疑云丝毫未能淡去。
先前那堆篝火以剑火点燃,是一捧名副其实的剑火,在火焰亮起的那刻,她便想着若有办法将这堆火送上去,或许真的可以点燃剑星。
但怎么须臾之间,火堆便凭空升天了?
这从不让自己省心的弟子究竟做了什么?
陆嫁嫁看着地上那以剑刻画下的痕迹,恍然间明白了过来。
“阵法?”陆嫁嫁出声询问。
宁长久点了点头:“小飞空阵。”
他以银簪在剑星上刻画下小飞空阵的顺画阵图,再在雪崖上绘制一模一样的逆画阵图,阵法催动之后,遥遥感应的两阵振动出相同的频率,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开一条空间通道,以近乎超距般的速度,将那堆篝火送到了剑星之上!
剑火是箭,境界是弓,宁长久境界不足,难以将箭射上青天。于是他选择自己亲手打造一张弓,那张弓的骨骼便是他最为熟悉的小飞空阵。
雪崖上的交谈声隐约落到了弟子们的耳中。
“好像是阵法?”
“阵法?什么阵法可以做到?传送类的阵法品阶虽不算太高,但可是极难学的东西,他怎么会?”
“莫非他这两个月在书阁中,便是一直在钻研这个?”
“原来是阵法啊无耻!修道一途如此花里胡哨,怎么能走得远?”
“无妨,点燃剑星可以取巧,击败剑甲也能取巧不成?”
宁小龄看着那颗明亮的星星,揉了揉眼睛,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师兄真厉害!”宁小龄仰慕地看着他,由衷赞叹,她已经不担心师兄能不能打败剑甲的问题了,毕竟师兄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宁长久没有在意那些议论和目光。
他缓缓走到了那片光域的边缘,却没有踏入,他静静地看着铁甲后的漆幽颜色,手腕抬起,手心朝下汇聚灵力,娴熟地在身边凝聚了星星点点的亮芒。
“搬甲!”忽然间,宁长久轻喝一声,手指滑动,再次逆画小飞空阵,那些萤火般的光瞬间真正亮起。
光域之下,亦有萤火般的亮芒闪烁。
先前点燃篝火之前,他在雪崖上画了两张阵,一张已在剑星点亮后摧毁,而此刻那剑星投下的光域的位置,恰好覆盖在另一张阵图上!
风雪振破。
宁长久抬起脚,迈入了那片光域里。
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凭空出现了一具剑甲,没有那光域的支撑,那剑甲盎然失色,他茫然地抬起了剑,却失去了驱动的力量,缓缓消散。
宁长久转过身,看着剑甲坍塌崩碎,散如烟尘。
此刻光域还未散去,雪夜悬崖,唯他墨发古静,一袭白衣沐浴星辉。
第八十五章:除夕将至,云舟出山
隐峰中,南承缓缓吐了口浊气。
他散下的长发里,干瘦的脸颊泛着极不健康的青色,微微凹陷的瞳孔中因为太过的疲惫没有多少神采,他此刻身子也极瘦,走路时的脚步都不平稳,像是一块生锈的铁,谁能想象,入隐峰之前,他尚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家公子模样。
他拿着那块玉牌,最后一次来到宝库中取灵果。
“四十三枚。”南承将玉牌递给老人,报出了自己的数字。
老人接过玉牌看了一眼,拿过本册子记了一笔,道:“这玉牌所能取的,正好还剩四十三枚。”
南承微惊:“这么巧?”
老人斜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南承皱起了眉头,心想一个丙字玉牌可取灵果上千,自己先前用过几次,也不过取了两百来枚,如今竟快要用尽了没想到那前辈拿去了这么多,不过里面剩下的,竟恰好够我完成修行,前辈果真是世外高人,算无遗策。
他心中暗暗地吃惊与佩服着,在老人将灵果递于他之后,他接过行囊背在背上,向着闭关处走去。
途径某处洞窟高悬的隐峰边缘时,南承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望向了那天窗般的洞窟。
有光一闪而过。
“这是”南承想了会,道:“有人点亮了剑星?”
“此处隐峰应是靠近半山腰的位置了,没想到相隔这么远还能见到莫非是剑峰之中又出天才了?”
南承心中望着那光芒消失的漆黑处,心中泛起了一抹战意。
天窟峰顶,大雪依旧暴烈地席卷着,狂风吹过万千山窟,呼啸声凄厉不绝。
宁长久立在山崖上,星辉照映眉目,寒风吹动白衣,他身影皎皎如月,与天地辉映。
宁小龄看着他,所有的感官像是被一下夺去,过了许久,落雪声,风啸声才一点点地充斥回耳中,却带着淡淡的、不真实的感觉。
许多人望见这一幕时,心中也有同样的错觉,明明他只是一个外门弟子,为何会有这般出尘仙意?
陆嫁嫁看着那崩碎消逝的剑甲,看着那宛若细沙尘土凝成一线的剑意飘出,它的边缘有些粗砺,中间的一线却精纯无比,它围绕着宁长久的身子转动,若细小的土龙环身。
陆嫁嫁手腕微抬,剑诀无声起落间,那道剑域撤去,狂风暴雪重新吹进了这片领域里。
“做的还不错。”陆嫁嫁淡淡地夸奖了一句,道:“就是投机取巧了些,这次你准备了许久才勉强达成,可哪能事事如此?”
星辉渐渐散去,衣袖间星星点点的光越来越淡,宛若将死的萤火。
宁长久道:“多谢师尊教诲。”
陆嫁嫁手持长剑,如云的长发披散着,她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那就这样吧。”
雪崖下的弟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站在内峰入口外的乐柔,更是迟迟地才回过神,她双手绞在胸口,又立刻松开,神色不安地挪开,转身走入了内峰的阴影中。
在师尊与其他弟子的话语中,她也明白过来宁长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了。
他好像偷偷学了一种品阶不俗的传送阵法,先在那剑星与地面上开凿阵符,激发阵法之后,将地上燃烧的柴垛送到了剑星上去,以此燃星。
接着他再用如出一辙的方法,将那光域中的剑甲,用传送阵给搬到了光域外,没有了星辉提供力量,那剑甲便不攻自破。
整个过程宁长久堪称“兵不血刃”,几乎没有耗费太大的灵力,便做完了这一切。
所以有的弟子觉得这种行径不过是小聪明,甚至是无耻之举,但乐柔自认不是傻子,她还是能明白此事的难度的,光是让那星辉的光域正好投影到他画的阵法上,这一点,她便不知道如何才能精确计算成功。
或许那宁长久确实有点本事吧。
只是想必他这两个月几乎都没有修行,一直在琢磨如何用旁门左道点燃剑星,为的便是今夜出风头哼,表面上装得这般风轻云淡,实则内心虚荣得很,这样的伪君子留在内峰里,迟早会带坏宁小龄,甚至还有可能害了师父!
不过幸好,方才师父语调很是平淡,对于他这番花里胡哨的作风评价不是很高。
天空中,星光渐渐熄灭,一切恢复如常。
宁小龄兴奋地走到他的身边,笑道:“师兄刚刚使得是什么啊,这般厉害。”
宁长久压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