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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华引_分节阅读_第5节

《宸华引》 河阳织造 4666 2021-05-06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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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跪宫

  漏壶中四合如意纹的铜箭缓缓浮出未时刻度。

  跪在暖阁内的少年低伏下身子,声音里带上一丝哭意:“陛下躬行操劳于国是而至龙体抱恙,臣恳请为陛下侍疾……”

  一言至此,少年哀哀流下泪来,动情之处言语中便失了些微分寸,“陛下既是臣的君父,也是铮的叔父,臣只想叔父快些好起来!”

  说罢伏在地上呜咽不止。

  莅王之母息太嫔是明宗后宫中一等一的美人,莅王及其诸子均是标致瘦俏的瓜子脸。

  此刻源铮面容哀戚,更有梨花带雨之态。

  站在账外的内监王安打量之下,源铮两弯浓眉下是俊秀丹凤眼,眼尾纹路微微上翘,鼻梁端方圆润,嘴唇短而薄,确是唇红齿白秀丽异常。

  他心中冷笑一声,都说男生女相是天子相,莅王满门即将面临的遭遇可绝非如此,此子实在是命苦。

  “郡王慎言。陛下与郡王虽属皇亲,却更是君臣。”

  一线女声自明黄帷幔中飘出,虽然未见其人,源铮仍然疑惑为何这语调中毫无悲伤只有阴冷刻薄。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帐中传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陛下骤然有疾,朝议如沸之际,作为郡王更应当避嫌才是。侍疾,本是妾等妇道人家应尽之份!”

  今日本是例行朝会,众官依例列队序班于皇极殿外,却不想内监王安急匆匆赶来,言三十九岁的皇帝忽然中风,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得以帐幔遮蔽御座,举凡大小事皆由厉昭容与内监王安请帝定夺后再行下达。

  源铮自巳时得知消息入宫求见,在皇极殿外足足跪了两个时辰才被带进暖阁内,却发现皇帝和宠妃厉昭容均身处重重帷幔之内。

  自入内见礼问安,他的皇帝叔父从头到尾不出一言,甚至听不到声息。

  今日一切所见所闻均超出一个十三岁少年所能洞察领悟的范围。

  他只是莫名恐惧惊惶,想念起自己远在北疆抵御突伦的父亲。若父亲在,他定能妥善处理当前乱局,也能保证自己皇帝叔父病好如初吧。

  “王安——”

  帐中的女声悠长慵懒,带着对十三岁敌人的轻慢,“送郡王出宫吧!”

  源铮在内监搀扶下木然起身,跨出暖阁的一刹不禁打了个寒噤。

  候在廊下的伴当乔公山立即快步上前,将一件紫鼠皮大氅给他披上,又将领口处着意紧了紧,才携着他向王安轻轻施礼离去。

  宫门外站立着朝会后尚未散去的群臣,突然遭此意外,朝局或将大变,谁也不敢随意离去。

  眼见源铮自皇极门出来,人群逐渐向他围拢,都想从他口中探知天子究竟境况如何,以窥得其中深意,为自己谋划前程。

  谁也不防身后有人阴恻恻地尖着嗓子道,“诸位大人稍安,郡王已在暖阁内见过圣驾,龙体……暂时无恙。”

  内监王安的声音一贯尖利刺耳,在料峭北风里甚至带了一丝沙哑颤抖。

  众人聚集在源铮身上的注意力刚被他拉回来,却见王安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返回皇极门,纷繁复杂的目光交织下,没有人注意到老内监在滴水成冰的三九天里,额头上已是汗珠密布。

  近午饭时,雪下得愈发紧了。

  雪片更大了,向下落的力道似乎连偶尔的寒风也吹它不动,砸在脸上眼上竟也有了些分量。

  候在三晖堂外的几个婆子不由紧了紧交握的袖笼,更是把身子往门口的帘子上挤了挤,想要挣一丝屋内的热气。

  屋内响起一阵老人的笑声。

  卫府主母沉静柔婉的声音道:“暖晴这么个小人儿,摇头晃脑跟我学太医的话,什么十药九芪,活脱脱一个老夫子模样。”

  屋里的丫鬟妈妈闻言,联想到玉雪玲珑的小姐那副模样,也低下头忍俊掩口。

  卫夫人本是带着讨老太太喜欢的目的来的,见女儿用心调制的参芪五味饮颇得老太太心意,扭头递了个眼色给身后站着的丫鬟绿涟,绿涟会意,笑盈盈地捧出一卷手书奉给老太太:“二爷新临的字,配着今儿的天气,很是应景,特意让带来给老太太看看。”

  卫老夫人身旁的迟妈妈嘴角衔笑,忙走过来同绿涟一起打开手卷,简短的几行字,龙飞凤舞,临的正是书圣的《快雪时晴帖》。

  看到最钟爱的孙儿所临的字,卫老太太眼里激赏之色一闪而过,却故意蹙起眉道:“晔哥儿还小,笔力尚不足,不要急于临这行书,免得心思也浮浪难拘束。”

  口中严厉,却掌不住眼睛中的宠溺不断流露。

  迟妈妈见众人变着法哄老太太高兴,自己也忙凑着趣道:“啊呦呦,别家的少爷不知道,咱们家的晔哥儿,读书习字自幼是老太太调教的,这笔下的功夫满京城里恐怕数得上前十——啊,前三了!”

  老妈妈颤巍巍伸出三根手指,刻意做一个口误反觑着坐在上首的老太太脸色,卫老太太不耐地白了一眼,面上却满是自得。

  卫老太太原是陈州文家的大小姐,文氏自前朝起便是读书世家,一门出过五个状元,三个帝师,先帝明宗曾称文氏一族为“天下读书人的种子”。

  老太太早年未出阁之时,三岁能读,五岁赋诗,是名满京都的才女。

  眼下卫老太太的一母胞兄文九盛老爷,正是当今帝师,领礼部尚书职,三次被天子钦点为科举主考官,可谓门生故旧满天下。

  众人又笑着说了一会,只见锦缎绣竹叶梅花的门帘一闪,卫夫人身边的翠漪悄然进门,附在她耳边一阵耳语。

  卫夫人眼色一敛,旋即如常。这一幕却被卫老太太看在眼里,口里吩咐道:“眼下也该摆饭了,哥儿姐儿还小,我也不留你在这儿了,迟妈妈——”

  却见迟妈妈不知何时已进了里屋,捧出一个铜胎珐琅彩鹤鹿同春手炉放在卫夫人手里,“刚加了些炭,夫人出门用着正好。”

  眼见着卫夫人含笑拜别,携了一众丫鬟婆子走向别院。

  卫老太太才轻叹一声:“自来我就知道他们林家人要强,我这儿媳也是如此。”

  她茫然四顾,眼中满是哀戚疑虑之色,有些吃力地自榻上站起,“罢了罢了,费尽心思哄着我做个老糊涂,我就好好做个老糊涂。”

  一面说,一面由着迟妈妈携着步入里屋,拄着紫檀手杖的双肩愈发佝偻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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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风雪

  “管事的已经用家里的轿子将郡王接回来了,眼下正在二爷屋里。”

  翠漪见主母面色不虞,犹豫了一下接着低头回话:“今儿个早上就下了雪,郡王跪在皇极门外求见一直没人答应,乔公公劝不动就只好陪着他一起跪。等咱们的人去的时候,主仆俩都成了雪人了。管事的把郡王抱上车的时候,连喝口热茶的劲儿都没了——”

  绿涟牵了牵翠漪衣袖,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两人抬眼看主母,卫夫人眼圈红红的不辨悲喜,脚下却走得更快了,“去宫里打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吗?”

  “人是和郡王他们一起回来的,但都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这两天的例行朝会全部取消,文武百官和皇亲内眷的入宫申请也一概不允。”

  听得下人回报,卫夫人面上忧色更盛,“这几天发生的事,我总觉着处处透着不对。拿我的牌子,让外院管事纠集府中好手看好门户!”忽又顿住脚步叫回方才领命的人,“去把宜秋也接来府里,不许她到处疯玩淘气。”

  卫府二公子卫承晔的居所离卫老太太最近,日常暖饱冷热一概都有老太太身边的婆子丫鬟来回看顾,可见幺孙在老太太心中的分量。

  卫氏本是武将世家,卫老太爷追随明宗北御突伦西克土奚律立下赫赫战功,赐爵忠武侯,死后配享明宗庙庭,卫氏一门也因之煊赫至极。

  自第二代忠武侯卫景林携世子卫崇暄驻守西陲后,卫老太太再不许二公子继续习武从军,誓要卫家出一个自己亲手调教的文状元不可。因此,卫承晔方过了两周岁,卫老太太便将自己所居院子单独辟出一块供承晔居住,并亲自手书一方匾额“万卷斋”,取其读书劝学之意。

  雪粒子一阵紧似一阵,扑簌簌打在金丝楠木烫金字的“万卷斋”匾额上。

  “咄”地一声,一支羽箭自房内射出,抱厦入口曲脚香几的云纹牙头应声射落,供着一抱疏梅的香色海棠花样釉瓶剧烈晃动几下,终于自几上跌落,一地狼藉。

  在门口垂首听使唤的丫头们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低眉顺目地收拾完地上残物,将无头羽箭重新奉回房内,再度垂手恭立一旁。

  百无聊赖间,卫承晔再度缓缓抚摸擦拭手中的金线乌弰弩,这是父亲赠与大哥和自己的兵器,是祖母唯一允许他留存的“武人之物”。

  少年以手缓缓擦拭金乌弓脊,圆润稚嫩的脸盘上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怅然。听到一声轻笑,他转头向内望去,两侧腮下鼓起的两团圆润婴儿肥却透出与他神色不同的几分稚弱憨态。

  卫老太太一日三餐各类小食滋养下,这位雪团一般的卫府二公子自小圆嘟嘟一副富贵小书生模样,并不似武将世家出身的后生一般,自小在兵器兵法里摸爬滚打得粗糙暴戾。

  隔着一组素面三折屏风,暖塌上被锦被团团围住的少年不舒服地蠕动两下,才撑起肩膀起身,“嗤”地笑出声来:“快……收起来吧,祖母知……知道了定要冒雪过来罚你!”

  在宫门外跪了半日全身都冻得失去了知觉,源铮自被卫夫人接回后就安置在承晔房里,连着被灌了三碗浓浓的姜汤,身子倒是行动如常了,只是舌头仍然有些打结。

  因经常出入卫府又深得老太太庇护照料,他也随卫承晔称卫老太太为祖母。

  承晔忙上前将源铮按回榻上,将锦被在他颈边一番塞掖按压,直将他裹得只剩一双无奈的笑眼露在被外。

  “知道你无聊——”承晔忽然灵机一动,一脸神秘地自最上一层的书格里拿出一卷《大宸西北驻军图》缓缓打开,看得源铮眸光一闪。

  卫承暄北征突伦之前悄悄托府卫复制了一份行军地图给自己的“武痴”弟弟,天知道他打小每日要做两份功课,读书习字交给祖母,暗地里自己偷偷读兵法练弓槊。

  这次突伦骑兵压境,这家伙竟然为他寄了一份御敌作战设想,出自十三岁少年之手的克敌之法虽然稍显稚嫩,却也让卫景林惊艳不已。

  “京都已经入冬近两月了,北疆到了九月就开始下雪,现在更是天寒地冻。突伦部众在这个时间一般都会躲在帐子里避免外出,此时压境发起战事真是让人费解……”眼看着挚友又陷入北疆战局推算冥想中,源铮不由一阵苦笑。

  身为拥重兵守西陲的当朝王室之子,他很早就学会观察和认清朝局走势,将真相藏在伪装出的稚嫩和木讷之下,以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免于成为众矢之的。

  为了掩藏锋芒,他精于诗画琴艺,甚至在京都年少公子中颇有些才名,而于兵法武功却必须一无所知。

  此次他的皇帝叔父骤然重病,朝中几股势力交缠涌动,还有远在北疆所图不明的厉重威……这一切事务纷乱叠沓,超出他的消化能力,隐隐的暗流和威胁不断在心头泛起警惕焦虑,他却仍然一筹莫展。

  正思量间,听得窗外廊下一阵窸窣,外间丫头轻喊一声:“夫人来了!”

  却见卫承晔的身影自画案那端迅速跳到书格架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起摊开在案上的《大宸西北驻军图》放回最上一层书格内,又抽手随意拿起一本书作吟读之状。

  他嘴角一弯,这个弟弟自开蒙识字以来就需要一面假装苦读诗书以安慰祖母和母亲要他科举入仕的心愿,一面却威逼利诱父兄和府卫私下授他兵法拳脚。

  唉,他们俩是何其相似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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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诡局

  太医院正提着药箱自皇极殿西次间的暖阁内退出,退到门槛处仍然在不停打躬作揖满脸唯唯诺诺,浑身提着架子做出一脸四平八稳状。连着穿过两道抄手游廊走出正极门外,四顾之下确定身边没有脸熟的内监了,才一口气泄了下来,浑身冒汗直打湿了贴身的袄子,两腿也发软到只能仰仗小童搀扶。

  当今天子近几年迷恋修身仙法,每日于暖阁中打坐名曰通仙炼坐,日常进补之物以厉昭容所献“仙丹”为主,太医院已成了清冷衙门,每日只周旋于后宫妃嫔和皇城外的贵戚之间过活。

  此次天子骤然中风,王安只让太医院每日进献滋补参汤。然而这每回送参汤的差事做完,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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