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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华引_分节阅读_第22节

《宸华引》 河阳织造 4454 2021-05-06 16:49

  D- 世蕃和他身旁的人凛然一惊,却见那人自怀中掏出几粒红色药丸,艰难说道:

  “罪人阿澜,他就是用这毒药掺入老可汗所进食的汤药之中,以致老可汗毒发亡故的……”

  拉木伦王颇为不耐,厉声打断他道:

  “这汉子,你说的这些大汗和我们都知道!你究竟有何冤情快快说出来,不要坏了今日使团的大事!”

  “我……我在泉上城见到那妖物了,绿眼睛,四只眼睛的妖物!!”

  那汉子似是疯魔了一般,嘴里发出荷荷之声,竟自地上站了起来。

  世蕃笑了笑,轻描淡写道:

  “大汗,怪力乱神之事,不足为信。待要臣来问他几句便知真假。”

  “这汉子,你姓名为何?在那国医家中领什么差使?从谁的手中拿到这毒药的?”

  那人却是一副被蛊惑的样子,俨然已经疯魔,嘴里大叫着:

  “阿澜要杀我,他杀了我家人,要杀我!”

  带着帷帽的阿澜自席上站起身,世蕃已看出事情有变,强自将他按在座位上。

  不料那疯汉满身是血在帐内乱撞,忽地飞身扑向阿澜,扯下他头顶帷帽。

  帐内众人看清阿澜容貌之后不住惊呼,一时间帐内乱做一团,充斥着“大胆妖物”、“保护大汗”之类的呼喝之声。

  那疯汉在混乱之中不停大喊大叫,在摩多惊惶之际径自飞身撞向他的王座,登时气绝。

  如此变故之下连世蕃也慌了神,知道今日己方彻底落入觳中,竟让对方先自己一步出了狠招。

  一直默不作声的铁勒王将这场戏看得清楚,心中一动便一手按住阿澜,高声向摩多可汗道:

  “此妖物牵涉之事重大,便由老臣带回帐中好好审了,还先可汗和这汉子一家一个公道。”

  又向帐门口的近侍和护卫示意,让他们进入帐中打扫安抚,众人这才勉力压住惊惧重又坐回席上。

  兀勒王轻笑一声:

  “铁勒王爷说笑了,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妖物,祸乱民心,毒杀可汗,必得由大汗亲自发落才行。”

  摩多神色恍然,闻言目光滞了滞,点头吩咐道:

  “将这妖物押入土牢,好生看着,别让他逃了!”

  世蕃越众而出,刚要开口,拉木伦王抢先说道:

  “大汗,还有一人怕也要关起来才是——”

  “大宸来使林大人,觐见我土奚律大汗,竟敢私藏妖物在使团内,其居心何其歹毒!”

  摩多想起早间义成所做之事,看世蕃的眼神便更加阴翳,他揉揉发胀的太阳穴:

  “林大人暂且在驿馆好生安歇,着人先行看管,待那妖物所犯案件审结之时本汗自会给贵国使团一个说法。”

  拉木伦王站起身,向世蕃得意一笑道:

  “大宸的各位贵使便暂且在城中留上几天,待案件审理清楚,会给贵国一个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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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馆内。

  “阿小,什么时辰了?”

  承晔撩开帐帘,嗓音中透着不尽的疲惫。

  “未时早过了。”

  阿小归整着帐中一地狼藉,帐内空气浑浊滞闷,显是使团众人在此逗留很久方才离开。

  “没见到林大人吗?”

  承晔点点头。

  眼下情形明显是被人暗算了,偏偏舅舅这几日四处筹谋布局之时只带了他在身旁,其余人毫无头绪可言。

  “大家都慌了神。”

  阿小愣怔一瞬,又将目光投向承晔。

  是的,他是离事态全局最近的人,此番破局之策,怕是要由他自己亲手来解。

  承晔卷起帐帘,一任塞外冰冷的风刀扑面而来。

  义成、阿澜、世蕃,找准三个关键人物,一气拔掉,破坏互市,如此手段,却是高人啊。

  整件事情的最吊诡之处在于,对方不仅知道阿澜之事,还知阿澜此次就在大宸是团,而世蕃即将要拿他作伐,对拉木伦王不利。

  在土奚律的拉木伦王知阿澜所犯之事,却不知他已在林世蕃的庇护之下。

  而护送阿澜到土奚律的事,知情人只有禀义叔、风逐,舅舅和自己,在他们中间,只有舅舅知道此次计划,和阿澜前番所犯之事。

  能提前料定世蕃对付拉木伦王的计划,又能提前铺排好这么大一场戏,在摩多可汗王帐之中反诬阿澜和大宸使团,拉木伦王背后果是有高人指点。

  “啊……”

  承晔惊叫一声。

  既然是反诬,对方一定怕真相大白天下,舅舅和阿澜作为真正的知情人,眼下正在拘禁之中,必定有性命之忧!

  尤其如果舅舅出事,大宸朝廷必然震怒,届时与土奚律发生交战也未可知,更不可能达成互市!

  此次乌木扶雷竟然住在拉木伦王帐下,可见拉木伦与突伦亲厚,他定是乐见大宸与土奚律交恶——

  毕竟,作为实力相差不远的三个邻国,联盟是非此即彼的关系。

  与甲交恶,便要与乙亲厚友好才能防止剩下两国暗中联盟,将自己当做死敌。

  没了义成公主的助力,在土奚律还想有所动作,以期可以保护舅舅和阿澜,看来只有铁勒王能做到了。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阿小,让禀义叔安排商行的人手,想办法让我们和铁勒王见一面。”

  承晔找到头绪,大声向阿小吩咐。

  “我的少爷,费大人他们一个多时辰之前便派小禀义去安排了,铁勒王不见。”

  大宸使团出了这样的事,站在铁勒王的立场上,确实不便涉入过深。

  “还能怎么办?”

  承晔在心底哀嚎起来,但理智告诉自己,此时不能乱。

  “总会有办法,总会有办法……”

  绕着帐中转了好多圈,脑中忽然起了念头。

  快速取出笔墨,摊开信笺,寥寥数笔挥毫而就,承晔吹着墨迹将笺纸拿给阿小:

  “找费文理大人将这几个字的土奚律语也一并写上,让禀义叔想办法,务必将此信送到铁勒王手上。”

  第44章 铁勒

  铁勒王与帐下几名长老商议午间摩多王帐所发生之事,一议便是三个多时辰。

  直到牧人们打着呼哨,领着马群自城外的草场返回他的牧场,马蹄的奔雷之声扰得他心烦意乱,才挥手让几位长老各自下去。

  铁勒王帐是木架搭出的三间帐子,中间宽敞之处日常用来议事见人,东西两侧各有遮挡,分别充作书房和卧房之用。

  卧房内传出火折的轻微细响,一抹窈窕的身影拢了一盏青铜烛台走出来。

  “老王爷如此辛劳,妾为您按按头可好?”

  铁勒王轻叹一声,挪动身子半躺在帐中的胡床上。

  那伊人靠近他之后,满脸娇俏,带着半分撒娇,却先将一封信笺递到他面前。

  铁勒王面上疑惑,接了信笺匆匆览毕,嘴角涌上一丝玩味:

  “怎么,原来你也是那边的人?”

  “妾不是哪边的人,妾只是将老王爷贴在心尖上的痴人。”

  “妾纵是粗陋无知,跟着老王爷这些年,也算涨了点见识,我看这信笺上所说是实情。”

  铁勒王捏了捏美人下颌,轻笑出声:

  “不管你是哪里的人,本王只知道方才这话确是我的贴心人儿。”

  他从胡床上起身向帐外喊道:

  “来人。”

  帐外半刻无人应声,铁勒王心中恼怒,待要出帐探看,却见下人惊惶地自帐外跑进来。

  “王,不好了!萨满庙里的佛像起火了!”

  “说什么?”

  那下人扑在地上急喘几下才道:

  “城里已经传开了,萨满神主和圣狼争战,两方都遭了屠戮。”

  阿澜巫医事件之后,萨满神取而代之,成为土奚律人的最高信仰。

  狼是萨满神的爱物,因此也成为土奚律人奉养的圣物。

  铁勒王性子急躁暴烈,见下人说的不清不楚,不由抄起马鞭就抽了一记。

  “究竟怎么回事,细细说!”

  “方才有人看见,萨满庙的神像起了火,庙前还有几头横死的圣狼。都说萨满神和圣狼起了争执双双毁灭,不再庇佑我土奚律族人了……想来……想来只有巫医才能救我们啦!”

  萨满神和圣狼毁灭,土奚律人能想到的依赖便只有被奉为神明近百年的巫医世家了。

  铁勒王正要扬起的马鞭刚举到半空便顿住了。

  他是死人堆里冲杀半生的勇士,从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

  脑中一线亮光闪过,他不禁轻笑起来,对下人吩咐道:

  “吩咐下去,明日我要去南苑围场猎鹿,把请柬发给所有亲贵王族,请柬递到王帐中去,看大汗可有雅兴——”

  “另外,把大宸来的使团也请来,让他们看看我土奚律勇士的箭术。”

  见那下人领了差事正要退下,铁勒王仿若无意间提了一句:

  “这些贵人们都信封萨满神,多半还不知道有此变故,你们送请柬之时要多提醒大家,这几日别拜错了神遭了晦气。”

  那下人泠然一惊,再度跪下身去叩谢主子提醒,这才急匆匆下去了。

  铁勒王向身后隐在灯火阴影中的美人问道:

  “林世蕃被监禁,如今使团中诸项要紧事是那个年轻小子料理?”

  “是”。

  铁勒王嘴角上翘,亏得他能想出这个阴损的办法来保护阿澜。

  “除了暗算萨满神,他还做了什么?”

  “江禀义的人此刻正在查义成可敦身边的刘嬷嬷。”

  此时的驿馆内,刚布局完萨满神和圣狼两相败亡的惨剧,闹得满城流言甚嚣尘上的少年人,正在谈起义成公主身边的刘嬷嬷。

  “刘嬷嬷是跟着公主嫁来的奶妈子,平日对公主十分忠心,多数时间都在公主府,这个月只有前天回了一次家。”

  小禀义擦着脑门子上的汗,喘着粗气向承晔和阿小汇报。

  “她在泉上城有家?”

  “她未曾婚配,防着她年老无依,义成公主十几年前为她找了个义子,是被迁徙的牧人丢下的弃婴。刘嬷嬷将他养大,自己常住在公主府上,将他安置在泉上城西边一所毡帐里。”

  承晔急切问:

  “她的义子有无问题?”

  小禀义笑得龇牙咧嘴,满脸得意:

  “这是个极寻常的故事——那义子常年流连赌坊,欠的赌债无数,前些年义成公主还帮着还过——就在前天,他的赌债全还上了。”

  “可知是谁还的?摩多侧妃也加因?还是她爹拉木伦王?”

  “是那赌坊老板说赌债已有好心人还了,旁的不知。”

  “那我们便换身衣裳,去那赌坊走一遭看看。”

  博乐坊,正是数月以来在泉上城开业的、江家庇翼之外的赌坊。

  入夜已久,此间仍然人声扰攘,赌徒流萤往来穿梭,人群里咒骂喝彩声不断。

  三人在晃荡了大半个时辰,仍然未发觉有何可疑之处,不免心下生了沮丧,垂头丧气地往门外走去。

  承晔当头走在正中,正埋头想着心事,正好一头撞在门外进来的汉子身上。

  瞬时有人从旁提了他后颈上的衣领,恶狠狠地喝骂:

  “野小子,走路不长眼睛,没看清这是掌柜的吗?”

  那被撞的汉子满身富态和气,拉下身旁帮闲揪着衣领的手,向承晔三人笑眯眯地说:

  “不消事,不消事。”

  说话口气、语调都有些滑稽,承晔心里一亮,向那人微微颔首。

  二人错身而过之后,阿小噗嗤一笑:

  “哈哈,桐州人士。”

  是的,桐州,大宸最南疆域线上,临海的小城。

  只因是冯斯道的故乡,兼之口音语调比之中原官话颇为滑稽有趣,恨屋及乌,桐州乡音颇被费鸣鹤所恶。

  谋士相轻,自小听惯了费老对冯斯道的百般怀疑嘲讽,承晔和阿小也不免自然而然对桐州乡音十分敏感熟悉。

  若说世上有人知晓阿澜之事的所有内情,并且准确预知林世蕃此次出使土奚律的全盘打算,计划帮阿澜洗雪冤案,趁机将拉木伦王拉下马,有力量提前准备并且及时向使团发难的人,曾经身为莅王麾下第一谋士的冯斯道当是唯一的答案。

  阿澜之事的全盘知情者,除了莅王和卫景林,便仅有林世蕃和冯斯道了。

  他想起翻阅厉重威口供无数次的费老在病床上阴沉着脸,不住喃喃,冯斯道这老狐狸,绝不可能就这样被烧死在莅王帐内。

  据厉重威所述口供,在联手害死莅王之后,厉的手下便将莅王尸体和其谋士冯斯道一并焚于帐内。

  事后确实验证过有两具已被焚毁的骸骨,但面目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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