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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华引_分节阅读_第131节

《宸华引》 河阳织造 4574 2021-05-06 16:49

  D-字中有个月字,父亲所写的月字都是弯弯如同一枚月牙。”

  承晔低头翻了几页,只要有月字,确实都是一枚弯弯斜月的样子。

  “我知道他还活着,寄来了东西一定是有了什么事。我偷偷从外祖家跑出来,换上男装,一路上掩藏形迹混在商队和农户之中,到了月氏城之后,和记布庄已经被烧成一堆废墟。”

  “我在这里呆了很久,四处打听和记布庄发生的事,店里的人全都死在火场,突伦的官府一度还费尽心思掩盖事实,但我探知的消息是,这里是被浇了火油立即烧起来的,火势太大救不下来。”

  “之后火场内残留的尸首包含店铺的所有人,这里的仵作最初时曾查出火场留下的尸骸口鼻之中并无烟熏痕迹,他们在起火之前已经死了。但是之后这个案子便被掩盖,当做天干物燥意外起火处理了。”

  “因为冯斯道是乌木南江的人”,承晔声调阴冷刻骨,“这些人是冯斯道杀的。”

  “是”,云朔月将帕子覆在脸上一瞬,目中恨意沉沉。

  “起初我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慢慢发觉帐中每月都有一笔往返于大宸和突伦的账目支出,是往返于怀远和突伦的商队。我父亲寄出账册的时间也很巧,正是怀远路开赴北疆前线之时。而和记布庄那场大火,就在怀远路覆灭前不久。”

  “再后来,我在月氏城就见到了冯斯道,被二王子乌木扶雷奉若师长,在突伦招摇过市耀武扬威的冯斯道,他是莅王殿下的幕僚,他原本死在莅王帐中了的。”

  “所以你才打算回到京都,想方设法进入皇宫接近皇帝,对吗?”

  承晔问她,但语声已经变得十分柔和。

  云朔月看向他,目光怔怔,随即破涕为笑,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

  “所以卫公子你现在是信我了,是吗?”

  承晔长长舒出一口气,“云姑娘,你我之间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也就没有从前的那些误会了。”

  “我早就知道冯斯道开设了和记布庄为莅王搜集谍报,他在怀远路覆灭之前烧了和记布庄,就证明店里的人都是怀远路和莅王殿下的人,他们和冯斯道不一心,所以才被他灭口。”

  他皱眉,“所以,云姑娘着实不必担心我会将你归为冯氏一党,你多虑了。”

  “不过我明白你的顾虑,你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在为父亲的清白奔波,你没有帮手,也没有退路,再小心也不为过的。”

  云朔月从蒲团上站起身,向承晔郑重敛衽一拜,“云朔月,多谢卫公子体谅。”

  承晔欠身回礼,两个人至此才相视一笑。

  “我想方设法混入皇宫,确实是想探知皇帝是怎样的人,会不会和我一样察觉了冯斯道还活着,是不是也打算报仇?我一人之力有限,所以想借势报仇。”

  “是”,承晔郑重点头,“在这件事上我们目的一致,冯斯道的确该死。此外,站在皇上的立场上,站在大宸的立场上,还需要在突伦做更多的事。”

  承晔一笑,搓着手指说道:

  “那现在我们什么事都说明白了,我还有个疑问,你为什么要夜探扶云的居所?”

  云朔月笑着点点头,眼前的卫公子若论聪敏机变,只在自己之上,她一早料到一旦将实情抖出,必然会有此一问。

  她从承晔手里拿过那本账册,熟稔地翻到其中几页,拿给他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她翻着账册一点点指给承晔看,“建安十三年二月,店铺成立不到一年的时间,有三笔入项进账,最终的指向是乌木扶云处。”

  “在第三笔入项进账之后,每个月固定会前往扶云王子居处送货。我猜测,那里有我们的人。”

  第213章 伙伴

  承晔再度神情复杂,有自己人在乌木扶云身边潜伏吗?

  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疑问,这个自己人和冯斯道是什么关系?

  这个自己人现在是否还活着?

  乌木扶云知道吗?

  他看向云朔月,“在乌木扶云的居所,你都探知到了些什么?”

  “我是试过很多次”,她苦笑着摇摇头,“但是以我的修为,一旦接近乌木扶云,便会被发现。”

  她面露羞赧,“我到了现在也毫无进展,根本没有可以着手的切入点。”

  “是因为那个线娘?”承晔问。

  云朔月呆愣片刻,莞尔一笑点点头,“是,扶云的奶母,名字似乎是叫线娘,是个汉人。”

  说到线娘是个汉人,两个人忽地对视一眼,眼中有同样的疑惑。

  承晔笑着说道:

  “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我们也不能胡乱猜测,不过那个线娘给我的感觉也很怪异,我们可以各自分头再做探查。”

  “那么……”云朔月双眼之中透出疲惫之色,“三王子扶影那边呢?”

  “我应该一切如常与他交往。”她道,看向承晔的眼睛这时露出探寻之色。

  承晔点点头对她一笑,“云姑娘很聪明,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其实咱们都知道,虽然乌木扶雷眼下看来风头最盛,但实际上,大王子从来都没有机会得到皇储之位,扶影才是扶雷最大的竞争对手,扶雷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扶影肯定是知道的。”

  “所以说,三王子扶影,恐怕比大王子和二王子都要复杂,难对付。和这种聪明人打交道,我们就不抖机灵,尽量按照一切如常的节奏向前推进就好。”

  乌木扶雷原本是占了绝对优势,父亲看重,朝中重臣多倾力相助。

  但他太膨胀了,也太着急了,一个过早把野心展现出来给整个朝廷的人来看,过早纠集朝中势力党同伐异,明目张胆陷害离间手足兄弟,这些行为不论是对于作为皇帝的乌木南江,还是对于作为父亲的乌木南江,都是触了逆鳞。

  “像乌木扶雷这样任意妄为,他……”

  云朔月将脸转向承晔,“卫公子,乌木扶影如果去见了乌木南江,将二王子乌木扶雷策划杀害都木将军满门的事说出来,二王子会不会因此失势?”

  “当然不会。”承晔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我是想起昨夜乌木扶影的神色,他可能会把事实说出来,最后哭诉乞求父亲原谅,希望能保住他们弟兄三个。”云朔月道。

  这是乌木扶影最有可能做的事。

  告知实情,将怀疑厌恶的种子埋在父亲心里,留下仁善敬重兄长的好形象给自己。

  “扶影将实情说出之后,多半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哪怕是乌木南江为了安抚,要将都木家的兵权依旧给三王子,乌木扶影也会断然拒绝,毕竟现在还没有到分利夺权的时候,过早拿到这些东西,便会过早成为两个兄长敌对的靶子。”

  承晔抬手扶了下额头,侧头看到窗外的天光已经隐隐泛出青色,黑暗中大致能看到远近的房屋轮廓,一夜过去了。

  他又郑重向云朔月一礼,“你我在此前那些误会,经过昨夜也算冰释前嫌了,现在我们是伙伴了。”

  说完便跨过房内的小起居室往房门处走去,他刚来时对云朔月满心戒备,站在窗口是为了随时要走。此时一切都说开了,他想到祖雍那里交代几句,以免将来祖雍对云朔月有别的猜疑忌讳反而坏事。

  刚要伸手拉开房门,身后的云朔月陡然抬高了声音道:“卫公子。”

  承晔转身,见窗子透出的泛青天色和室内暖黄烛火双重映照之下,那女子全身笼在一重淡淡的光晕之中,微微侧头看着他,目中秋波流慧,唇瓣的红色娇艳欲滴,如同画中美人。

  美人对承晔一回头的怔忡很是满意,容色顿时更添三分清丽,向他盈盈敛衽,俏生生一个福礼。

  “朔月谢谢卫公子。”

  无论眉眼还是语调,都带了浓浓情意。

  承晔勾起唇角浅笑,面上带着明显的疏离,向她一颔首道:

  “云姑娘,我们是伙伴,不需这么客气。”

  转身打开门快步离开。

  房内的云朔月侧耳静听他离去的脚步声,没有半丝犹豫停留,双肩垂下卸掉方才的力气,眼中略有神伤。

  “真是个无情的人啊。”

  此时祖雍在阁楼的房内寂静,咔哒一声响,房门被推开。

  承晔耳朵一动,堂房内的大窗豁然从外打开,一个黑影无声跳入房中。

  承晔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大叔,你晚上明明看到我进来了的。”他道

  既然知道是我来了,我可是自己人,进入这房中不需要戒备。

  随从有些泄气,无声指了指近旁的一扇门,转身又从窗口跳出去,两扇木窗从外面无声合上。

  承晔按照随从的指引推开那扇房门,这里果然是祖雍的卧房,因为能听到他轻微的鼾声。

  这里挂满重重叠叠的纱幔,靠近最里面梨花橱的地方,帘幕是接近胭脂色的薄纱,在暗沉的房内浮动,熏炉里飘出浓浓的香气。

  承晔暗笑,这才是祖雍最本真的喜好吧。

  那么多个姐姐呵护之下长大,从小就在脂粉堆里厮混,喜欢的东西也有着浓浓脂粉气。

  再往里走,梨花橱内几重床帐之内,锦衾堆里,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子正拥着一幅画酣然好睡,唇角流出的水渍在画纸上洇染一大片。

  即便是只是在画上看到自己表姐,承晔仍然从心底打了个激灵,原本困顿的神思也瞬间清醒过来。

  他伸出手指戳戳祖雍露在被外的肩膀,舔了舔嘴唇,用尽可能柔和的声音说道:

  “姐夫,姐夫。”

  那酣眠的少年人蹬直双腿,在睡梦中伸出手臂劈向床畔,怒喝一声,“滚”!

  承晔咬咬牙紧攥拳头,一把抓起蹭在脸上的胭脂色床幔丢开去,叫这种恶少起床太难了,根本不能低声下气。

  伸出手臂对准他的头脸,在空气中狠狠打了几拳,能怎么办?有求于人可不就要低声下气。

  他凑到祖雍耳畔疾声道:“林宜秋来了!”

  沉睡着的年轻人啊地一声坐起来,还未清醒的脸上满脸欢喜雀跃,“她来了她来了。”

  第214章 上差

  承晔皱眉啧啧,纨绔公子的心思真是单纯得可怕,除了女人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真是闺中少爷不知愁啊”,承晔摇摇头,“她没来,姐夫,是我啊!”

  他对着床畔的少年眨眨眼,仰面发出一声怒吼,“你这臭小子,怎么就是阴魂不散!”

  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将放在枕畔的卷轴拿开卷起来,面上有些心虚。

  承晔立时注意到这些,“我表姐那么神仙一样的人品,你竟然把口水吐在她画像上。”

  “吐口水!”祖雍大叫,旋即又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抱着卷轴别过脸看着床内侧,“要你管。”

  “有事说事。”

  他胡乱披上一件衣服,赤着脚下了床,一脸不耐地拉着承晔往外走。

  “事情很简单,就一句话”,承晔想要挣脱祖雍抓在袖子上的手,又不敢使力气,只得亦步亦趋跟着他往外走。

  “那个藕荷,往后有什么消息也可以让她知道,她是我们的人。”

  祖雍点点头,多大点事儿嘛值当跑到他卧房里吓人。

  忽地止住脚步,“不对啊”,他揪住承晔,神色复杂,“原本你们两个见了面就跟乌眼鸡似的没好话,今天是怎么了,忽然成了自己人了?”

  他一边嘴角翘起,“这个点就来了我这里,难道昨晚就在这儿?”

  昨晚是在这里,但不是他心里想的那样,承晔横他一眼,袖子使劲一甩便挣脱了他的手,冷哼道:

  “话我说完了,别的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罢身子一轻,还从堂房那扇大窗中如燕子一般掠出,祖雍在窗下站着跺跺脚,屋顶上黑影一闪,随从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祖雍一声冷哼,“这臭小子,我好歹是长辈,他真是胡闹。”

  又恼怒地擦擦眼睛,“这藕荷,是有几分姿色,但是这……”顿觉天下男人都不如自己一半眼光。

  转身又喃喃,“我听说突伦郡主对他很是赏识,当然了,隔着国仇家恨怎么可能到得了一块儿……但是这个藕荷也太离谱了吧。”

  默默走到书案后展开怀里的画轴啧啧几声,两眼闪闪发亮,“哈哈哈哈,这神仙一般的人,如今是我的人。”

  …………

  五月初夏的清晨,天色亮得很早,阳光早早攀上城墙,城门内外早就熙熙攘攘吵吵闹闹一派欣欣气象,倒显得城门外分列站在两旁的官差畏畏缩缩的一点气派也没有。

  站在差役们最前面的吏员佝偻着脊背,灰扑扑的官袍穿在身上好似还湿哒哒的,他也不往前看,只顾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马蹄声踏踏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一个站在队列前的差役吐出口里嚼着的东西,脸一偏看向身旁的吏员,“张大人,人来了。”

  张吏员懒懒抬起头,一手搭在额头上遮住光线,这才看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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