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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华引_分节阅读_第60节

《宸华引》 河阳织造 4496 2021-05-06 16:49

  D-房里。

  承晔笑道:

  “陆祥他们的巡防营也算立了功,要不是他们在外大张声势,那帮人未必会相信人就在卫府。”

  “顺天府的巡防营,恐怕还没有经历过这样大的事,直接与死士交手,这次的伤亡损失,陆祥得有一阵子心疼了。”

  宜秋捧着茶碗,神色有些怔忡地说。

  “接下来,还得麻烦顺天府来这里处理一下死士尸首”,费鸣鹤神情毫无波澜,仿佛在想着什么别的事。

  “唯一的败笔,是最后逃了那个头目。”

  承晔略有悻悻,但也知道,对方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在家宅之中能顺利伏击致其几近全军覆没已经是很大的胜利了。

  “对方不知还会否有下一波攻击?毕竟他们一直以为人就在卫府。”

  宜秋凝眉沉思,黄岐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安全地带了,即便对方现在得到消息,也是追不上的。

  “不会再有了。”

  承晔和费鸣鹤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承晔眼皮一跳,想起昨日翠漪说他多日未回,万卷斋疏于打理,特意进去帮他收拾房间。

  万卷斋的其他下人全部都在监控之内,唯独翠漪是宿在费鸣鹤处,有机会逃离监视往外传递消息。

  “她真的……”

  承晔终究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她若真的是那个往外递送消息的,现在也是在明处了,在自己和费鸣鹤眼皮底下翻不起风浪,反而能成为一个活口,成为他们了解对手、刻意传递筛选过的信息的通道。

  费鸣鹤知他顾虑,向他微微一笑,“晔哥儿放心,我自有盘算。”

  福宁宫正殿。

  太皇太后捂着皇帝的手轻斥道:

  “融雪的天气是最冷的,出来怎么不多带两个手炉,手背都是冰的。”

  皇帝脑中忽地想起在卫府之时卫老太太也嘱咐过同样的话,但那时自己心里是暖暖的带着些微酸涩,而今一样的话从亲祖母口里说出来,自己的本能却是行礼和敷衍。

  他心里微有些黯然,面上笑笑回应道:

  “皇祖母别担心,孙儿打小都不怕冷的,手心还是热乎的。”

  乔公山轻手轻脚上殿,附在皇帝身旁一阵耳语。

  皇帝目光闪了闪,向乔公山道:

  “你让他来福宁宫回话”,又看向太皇太后,“皇祖母也不是外人,这事她也知道些。”

  见太皇太后微有疑惑,皇帝又解释道:

  “是刑部尚书沈迟,他在帮孙儿查案,孙儿之前吩咐他,不论什么时辰有了结果,都可以直接进宫直接向孙儿奏报。皇祖母也听一听,到了关键处帮孙儿谋划些主意。”

  略微出乎皇帝意料,太皇太后丝毫未做推辞,立时点头应允了,端坐在椅子上等待沈迟进殿。

  对于太皇太后的反应,皇帝略略有些不快,又想到此时祖孙二人一损俱损的关系,遂决定不做他想。

  对于进福宁宫奏报,沈迟也很是意外,入殿依礼参拜后,便将结案陈词呈上,只等皇帝开口问,自己再回答,打定主意不主动多说话。

  皇帝匆匆看了末尾的结案,挑眉问道:

  “确定那尸体是李三思?”

  “臣验尸之时发觉死者肠胃中除了半夏秫米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成分,带回去验证之后,发现是一些……丸药,其中含有大量的蛇床子、淫羊藿等物,是以……”

  沈迟轻咳几声,这些话当着太皇太后的面着实不好讲出口。

  “沈卿所说的蛇床子什么的,是毒药?”

  第116章 流徙

  太皇太后面色如常,倒是皇帝见他话说得不利索,又追问了一句。

  沈迟只得咳得更大声了,他忽地意识到,皇帝还未曾大婚,想必对人事知之甚少。

  倒是太皇太后听到皇帝的追问神情略有些讶异,随即又平静如常,只是眸中多了些复杂的意味。

  看见沈迟犹自咳得面色发红,太皇太后轻声提醒道:

  “那都是些不好的东西,说出来脏了皇帝的耳朵。”又向着沈迟吩咐,“沈尚书继续说公事。”

  沈迟如蒙大赦,躬了躬身子方继续道:

  “臣排查过,死者身亡之后,顺天府衙接到的失踪人口报案并无与尸体特征匹配的。而我们手头上却有两名男子失踪了,李三思和牛方。于是臣就用了个笨办法,拿着胡达、李三思和牛方的画像到高档一些的青楼妓馆询问,这才找到了人证。”

  听到沈迟所说的青楼妓馆,皇帝忽地明白方才自己询问的那几味药是作何用途了的,面上便略有些发烧。

  “有人目击到,李三思在事发当日的前一夜便在妓馆留宿,直至事发当日午后离开。所食用的物事与死者尸检的结果相同,李三思的行程与其家中老仆提供的口供相符。”

  “竟然想到用李三思李代桃僵,看来胡达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啊。”

  皇帝喃喃,竟然让他们费了这么几天功夫才确定死者并非胡达。

  “顺天府方才也上报,在京都城外三十里的落山坡发现一具男尸,是从山崖滚落而死,已确认死者是牛方。”

  牛方是杀死胡达,不,是杀死冒充胡达的李三思的嫌疑人,眼下他也死了。

  沈迟也略略有些不自在,这案子并不难查,但少有这样被对方牵着走,查出真相之后却发觉一无所获的时候,他躬身请求道:

  “皇上,鉴于此案最重要的案犯胡达仍然找不到踪迹,臣请皇上允准结案书中对胡达家属的处置。”

  他话里语焉不详,皇帝只得又将结案书打开细细看了一遍,看到最后不由嘴角弯了弯。

  这些办案的老手,还真是老奸巨猾,皇帝心里笑骂。

  沈迟建议将胡达家眷向西流徙三千里,这里面大有文章。

  胡达之罪,几可算是谋逆未遂,其家眷论理应当诛杀,而沈迟则留了活口改判流放。

  大宸流徙之罪多判为向东或向西,向东北是关外苦寒之地,常年冰雪封境人烟罕至;而西面由于怀远路军多年经营,加之比邻土奚律常有商贩来往,西境如今已繁华不少,生计算不得很艰难。

  他将胡达家眷留活口监视下来,是想守株待兔等胡达露面。

  皇帝皱眉道:

  “朕觉得不妥。”

  沈迟分外讶异,抬头欲要询问,却见皇帝笑着说道:

  “向西流徙三千里太远了,流一千里罢。”

  三千里寻亲的难度太大,一千里倒是容易得多。

  沈迟喜上眉梢跪拜道:

  “皇上圣明,老臣不得不服。”

  太皇太后也看明白了他们君臣二人话里的门道,抿嘴莞尔一笑。

  皇帝又道:

  “将他们敲锣打鼓地送出京都,送到流放地,也让沿途官员百姓知道,罪犯的家属日子可不好过。”

  大张旗鼓地带着胡达家属穿街走巷,指不定胡达本人当即就看得到要撞过来,也无需等到进了流放地在张开网守株待兔了。

  太皇太后亲手装了一罐白茶赏给沈迟,又命李宫令亲自将他送出宫去以示为皇帝解忧之功。

  正殿上又只剩下祖孙两个。

  太皇太后轻舒一口气,语调有些感慨:

  “皇帝你做的很好,是大宸的福气,也是哀家和你父亲的福气。”

  皇帝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了丝疲惫:

  “皇祖母别夸我,这里里外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当真不容易。”

  太皇太后未出声,拉着皇帝的手放在自己掌中捂了一阵,轻柔地说道:

  “不论怎么样,祖母总是跟皇帝站在一起的。”

  也许是手上的温度让人安心,皇帝微微一怔,心里涌出一丝暖流。

  他含笑向着太皇太后郑重点了点头。

  太皇太后仿似忽地记起什么,笑意盈盈向皇帝道:

  “哀家当年困居于晏安行宫时,连你父亲的面也不得见,只有宫中的一队侍卫常来带些补给。如今哀家回了宫,想要提拔那几个侍卫,也算作是勉励他们的忠心了。皇帝,这可行吗?”

  皇帝满口应下,“他们照料祖母,也是尽职本分,也是照料祖母,于公于私都该封赏提拔的。”

  “旁人倒也罢了,最近的十多年里,往返行宫的侍卫们经常换,哀家也记不住谁是谁。但他们领头的万侍卫却是十年如一日尽责的,哀家只提拔他一个。”

  见皇帝不住点头,太皇太后又说道:

  “万侍卫眼下是个从七品的副提举,哀家想提拔他做仪卫,日常就在福宁宫这里护卫听差。”

  皇帝面色未动,心中却暗暗吃惊,仪卫为正五品,从七品升到正五品,连升四级,想必皇祖母对此人分外看重。

  想起邝离昨夜探知李宫令也尾随张平刺探之事,皇帝又有些了然,或者是刺探消息没有人手,上赶着要提拔个心腹之人。

  掩饰住心中的不快和疑惑,他仍然点点头说道:

  “既是皇祖母看重的人,必然是妥当的,孙儿没有异议。”

  琉璃宫灯的光华映在莹莹雪色之上,让深夜的宫殿比往常亮了几分。

  一个侍卫班头服制的人缓步进了福宁宫门。

  此人身姿修长,望之约三十岁上下,肤色分外秀丽白净,上唇微有些髭须,反衬得如玉面庞愈发风流俊逸。

  他恭敬地朝抱着手炉坐在廊下喝茶的李宫令拱了拱手,嘴上衔着几分熟稔的笑意。

  李宫令见状也笑着点点头,并不说话,只抬手向殿内指了指,此人便抬步走向殿内。

  东稍间的光线在宫灯和红烛浸染下泛着橙红的暖色,没有下人走动的宫室内,榻旁的错金孔雀翎宝莲含春炉轻烟袅袅吐着清甜香气。

  太皇太后腕上挂着一柄美人宫扇,以手支颐倚在榻上,双目微合着似是睡着了。

  万侍卫足下的皂靴踏上房内的软垫,发出温吞细微的响声。

  太皇太后闻声眼皮微抬间,已是满脸艳光流泻。

  她面上含了一丝薄嗔:“你这冤家,来得这样早!”

  万侍卫欺身上前环住她腰肢,方低低轻笑了一阵,双唇对着她耳垂轻轻吹气,“来得早还不好么?”

  太皇太后低头躲避,莲脸被染出粉色,不禁轻笑出声。

  拉开他一只手握在胸前轻拍了拍,又低低啐了口,“急什么!”

  第117章 出宫

  “查出那姓万的侍卫什么底细了吗?”

  许是接连几日劳累疲惫,皇帝一夜无梦,睡得十分香甜。

  方用罢早膳,见到乔公山前来伺候,便想起昨日交代他查探之事。

  “此人名为万吉,青州人士,并不是什么大族。原是其太姑母做了太祖皇帝爷的朝天女,当时其家中无男丁,就由这女子之弟,也就是万吉的曾祖父袭了个侍卫的散官。到了他这一代,因是十多年里往返晏安行宫,也不是什么重要差事,直到前几年不知走了什么运,由先帝做主升了个从七品的副提举。”

  听起来此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其家族也并没有什么权势。

  “也罢了。”皇帝将事情在心里过了几遍,决定暂时将这件事丢开去。

  “快到年下了,今儿咱们出宫逛逛去。”

  “我的爷”,乔公山出口嘟哝了一句,看了一眼书案上摞着的一小叠奏本。

  皇帝知他的意思,虚拢了他肩膀道:

  “走罢,民间有句俗语,磨刀不误砍柴工,耽误不了。”

  乔公山犹豫半刻,皇帝一劲儿催促之下,只得找出几件备下的私服伺候着皇帝换下,自己也换了寻常的文士长衫。

  到底觉得十分不妥,便执意找了几个侍卫远远地随行,又借机命一个侍卫偷偷去卫府告诉承晔。

  因是临近年关,正是京都和周边人家采办年礼、置办新货的时节,几条繁华的街道摩肩接踵到处都是人。

  乔公山两只手臂一前一后笼在皇帝身上,以免他被人撞到碰到,只半条街走下来,人已经气喘如牛,面上汗如雨下。

  皇帝也失笑,知道自己私自出宫着实给身边人带来不少麻烦,只得就近转了个弯,拐入一条较为冷僻的小巷子。

  京都的清晨依然冷峭,空气里带了些爆竹燃放过后的硫磺味。

  此时街头巷尾仍有孩童在玩爆竹,因此无论走到哪里,耳中总会传来零星的爆竹声。

  噼啪。

  声音很近,不是爆竹发出的,是人声。

  皇帝循声抬头望去,见到一个约莫十岁大的顽童趴在墙沿上,见他二人望过来便咧嘴大笑,一副惊吓得逞了的模样。

  乔公山皱了皱眉,这孩子也是只皮猴。

  本要抬脚继续前行,却见皇帝仍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望着那顽童。

  “哈,吓着你们了吧?”

  那顽童手脚并用攀上墙沿,利索地跳下矮墙站到他们面前。

  他神气活现地在皇帝身前踱了两步,又从裤兜里摸索出来一枚纸筒状的物事递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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