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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华引_分节阅读_第18节

《宸华引》 河阳织造 4550 2021-05-06 16:49

  D-着不禁一阵得意,随口说出的话便使了些分寸:“果然是个人才,可惜在兵部,跟着那位的女婿怕是做不了什么大官了……”

  一道凌厉的目光剜过来,刺得承晔忙住了嘴,心里懊悔不迭。

  世蕃肃容问道:“此行所谋关系甚大,你有否找费先生做功课?”

  “有的有的舅舅,”承晔十分乖巧地点点头,按着手指头自顾自说起来,“土奚律现在的摩多可汗,于五年前继汗位,自老可汗手中继承最善战的土奚律狼卫,控弦精锐骑兵八万。”

  承晔在马背上侧了侧身,生怕世蕃听不到,“土奚律主要分为四姓部落,除了摩多可汗的疏勒部之外,目前以拉木伦部落王为尊,他是老可汗的妻弟,手下控弦骑兵六万……这个,原是在土奚律军中极有地位的,十多年前我父亲、大哥携怀远将士前往土奚律平叛,直将拉木伦老爷子的十万兵马生生折去八成,现在这六万骑兵恐怕是这几年才培养出来的。老爷子一力促成摩多可汗继位,十分受器重,因此占据的都是土奚律最肥美的草场,手中还有个极大的马场。”

  “舅舅,拉木伦老爷子一定恨大宸入骨,费先生说此次重开互市,最大的障碍便是他。”

  觑着世蕃神色,他嘴巴动了动,终究没问出来。昨夜缠着费先生问此行可有妙计,说服拉木伦老头子和摩多可汗重启互市,费先生一脸神秘莫测,惹得他好奇心涌动,坐立不安。

  “舅舅,你可有法子说服拉木伦老头?”

  “山人自有妙计。”林世蕃颇为自得,却故作神秘。

  “是不是跟云追、风逐有关?”承晔禁不住追问。

  云追、风逐是世蕃的两名贴身护卫,十余年来无论是作战还是出行,二人都寸步不离他左右,此番出行却未见到二人面,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他们是被派去执行出使相关的任务了。

  世蕃听了满脸微笑,答非所问地扔了句话,便催动胯下黄骠马往前自去了。

  “功课做得差强人意,看好自个嘴巴,多看,少说!”

  “不是说还有个铁勒王,老可汗的好兄弟,手中将士四万,为人深谋远虑,对义成公主母子十分照顾,此行必定会全力支持重开互市?”

  阿小仍在回忆这几日费先生给他们提点的信息,自己不住琢磨,如果铁勒王和义成公主都赞成互市,拉木伦老头的话是不是可以不作数了?

  抬头看承晔,他正埋头盯着前方的地面,苦苦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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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驿卒

  初冬时节西出塞上,并非明智之举。

  大宸的驿站越向西便越少越破败,连着几日遇不到驿馆。

  一行人只能就着冷水吃风干的牛肉,几天下来,承晔的腮帮因为过度用力咀嚼食物,酸痛肿胀得厉害。

  坐在马背上忍着两股之间在马鞍的摩擦下火烧般的疼痛,他连说话的兴致也没了。

  而阿小,在几日之前已经伏在马背上一脸苦相了。

  冬月十六日,使团下榻沙蒲驿。

  驿站内只有两个老眼昏聩的驿卒,一看是京城来的使团,殷勤地打扫驿舍迎接使团住下。

  两个半百老人一唱一和逗趣,惹得使团众人不时哄堂大笑,倒也无声无息之间卸去些许旅途劳累。

  “你还不快把藏起来的好吃食拿出来招待这些官爷。”

  其中一个老驿卒用膝盖顶了顶另一人的腿。

  另一人忙不迭地应声,向着林世蕃道:

  “咱们老伙计俩,多早晚没见过林大人这样的大官儿了。”

  世蕃微微一笑,“老人家竟认识我?”

  老驿卒也笑道:“您别看现在是老废物,当年咱也是个老兵哪,大宸最会打仗的林大帅咱能不知道?”

  这一说惹得林世蕃、费文理等一众人全都笑了,使团里更是有人小声附和称是。

  两个老驿卒在院里一棵槐树下挖了半晌,冻土遮蔽之下露出几个土陶罐子。

  东西虽然灰扑扑十分粗糙,待抱进屋里取了泥封,却酒香扑鼻。

  世蕃命将酒分给众人,除了第二日负责护卫的数十名兵士,其余人均饮了几杯。承晔嘴馋也吃了半盏,只觉入喉清冽甘醇,比之京都佳酿不遑多让。

  连日旅途劳累,又兼酒力发散,天色刚擦黑之时,简陋的驿舍之中便是鼾声一片。

  承晔听着侧榻上阿小轰鸣的鼻息,脑中却一片清明。

  下得榻来推窗下望,发现竟是难得的晴朗月夜,柔辉映着驿馆旁垛草棚的马厩,几个守夜的护卫正在和两名忙活着下马料的驿卒闲聊,俨然聊得十分愉快。

  “笃笃笃”,极轻的叩门声响起,熟睡的阿小顿时直起身板跳下榻来。

  “终于来了!”

  承晔嘴角一弯,拍拍阿小肩膀让他自去睡下,自己提了件披风开门出去。

  门外的李冲脸色被月光打得青白,唇角却抿出果决的弧度,“卫二爷,林大人请您过房一叙。”

  承晔点点头,二人迅疾上了楼往世蕃所居的驿舍而去。

  待到门口,李冲却拿起地上的酒瓶子,跳上门前的围栏坐将下去。

  承晔知他是在门外望风警戒,自己心里更是一凛。

  推门进去,果见林世蕃与费文理端坐在房中的方桌前,正在低声商议着什么。

  眼见世蕃向他招招手,承晔乖觉地搬了个小方凳,坐在世蕃下手。

  “李冲方才报过消息,此处驿卒并未像之前见过的那些一样着急往外递消息,二人至今都未曾出过驿门,我们的人巡视下来,连只苍蝇都没飞出去过。”

  费文理仍然是一派和气谦恭的模样,说着暗哨密报跟平日里与同僚谈诗说文时没什么区别。

  承晔心里一阵叹服,要说还是文老太爷想拿出手的门生,真是能文能武,跟舅舅这种久经沙场的人也能立时投契,混在一处。

  “身处遥远西陲,能在千余人中认出我来,想必非是等闲之辈。”

  世蕃拈须沉吟,他只在年少之时随同章淮老将军来过西疆,其余泰半时间都在西南军中驻守,偶尔奉旨回京都小住,西部边境的老驿卒竟能一眼认出他,这才是咄咄怪事。

  看着承晔欲言又止,林世蕃转向他道:

  “你也看明白了,这沙蒲驿里有些蹊跷,如若不再飞书传信,想必是要开始有所动作了。”

  “不若我和李冲现在就出发,带一小队护卫沿着官道先行查探。”

  对方如果有动作,定是在明日使团出发之后。如果现在先行探路,可能会查到些蛛丝马迹。

  庭院里满地萧索月华,老树枯枝覆下一片疏落斑驳的暗影,树下一人长身而立,望着逐渐上至中天的一轮寒月。

  承晔和李冲对望一眼,扯动嘴角:“主簿大人好兴致,如此凉夜,旅途劳苦,竟还未歇下?”

  “小大人不也是未睡?这是要出门去?”

  傅制将脸转向承晔,神色意兴阑珊,仿似对一切都了无意趣。

  “小大人”的称呼极其不恭,神态举动间又是如此不敬,承晔笑了笑,拦住欲要上前的李冲。

  “如此,承晔先行别过。”

  二人堂而皇之出了门,又往马厩解了马,由李冲挑出十余名护卫,冲出官道向西而去。

  十几人在岔道口各自换了衣裳,做马队商贩打扮,自官道旁的小道出发,就着月色继续驰马向西而行。

  途中出人意料地平静,偶尔经过几处村落,惊起零星犬吠和人声,却是一派盛世家园场景。

  “两月前此地所属的沙石堡曾报有匪患,约有千人之众,劫掠山下村落。”

  承晔见到村落平静如斯,忽然想到一桩旧事,心中疑惑不解。

  “怎么不知,在郭孝义将军麾下日日练兵,都盼着能有个差事练练手,当时听闻奏报我们兄弟几个还想要主动请缨消除匪患。”

  身为行伍之人,功名只能马上取。

  李冲所在的羽林卫在平厉氏之乱中毫无寸功,甚至有部分糊涂的还牵连进去,余下的人哪个不是急着向皇帝表忠心,以求能升个一官半职的。

  结果还未及皇帝批复,郡守沙启烈的请罪折子便到了,称那千人是当地卫所部众,在巡山清除私自前往土奚律走私贩马的商队,与当地村民起了些误会。

  承晔望着清辉飘洒之下黑沉沉的山影,风不大,拂过漫山枯枝的声音像是数万亡魂的悲鸣,背上无端冷了一冷。

  直到月过中天,身后的天空渐渐发白,路上打了一层白霜的枯草干叶已能丝丝瞧得分明,一行人也未有收获。

  不远处一座茅草房隐隐有了些人声,承晔心中一动,便令跟着的卫士自往前去,到约定好的地方等待与使团会合,自己和李冲则栓了马步行而去。

  “这位大哥,我们是过路的商队,皮囊里带的水不多,能否到院里舀些井水喝喝?”

  隔着石块堆磊的矮墙,李冲解下腰间挂着的皮囊,向院子里正在柴堆里忙活的男子晃了晃。

  第37章 白先

  “依你说,这究竟是匪人还是不法商队?”

  “末将也说不好,不为难丁壮,也不欺负女人,只抢些鸡鸭之类……”

  李冲重复着方才那农户的话,自己也十分费解,不管是贼匪还是马队,这样的行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大概就是他们郡守所说的,本地卫所的军队与村民起了些冲撞。想是边军骄悍,抢夺百姓的东西也是有的。”

  李冲兀自说着,二人均觉得只能做如是猜想。

  “咱也没真切见过,但见过的都说那不是咱们西边的人儿。”

  承晔回味着方才农户的话,仍然摸不着头脑。

  将嘴凑向皮囊饮那农家院里的井水,却一口吐了出来。

  “还是一股咸涩滋味。”

  西陲的边民生活何其艰难,单是这水的滋味便令人难以下咽,即连自幼生活在北疆的阿小也诸多不惯。

  承晔蓦然想起,这里原是延陵王的藩地,在大宸最为贫瘠的西疆一隅。

  因见延陵王平庸,唯恐其守不住封土,明宗这才将自己苦心打造的浮图三卫给了他,以威慑西域的土奚律及周边小部落。

  “再赶几日路,约莫就到土奚律边境了。”

  李冲驻马在路中,望着逐渐暗沉下来的浅灰色天幕说道。

  想是要下雪了。

  西疆土地人烟稀少,饶是官道也是年久失修,遍是碎石黄沙,隆冬里雪未下来仍然有霜和着土冻出满地冰棱,极难走马。

  承晔想起幼时最爱的那首诗,“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这才知诗中的豪情壮语,于现实里却是如此难以克服的困难。

  这几日因路面愈加难走,加之使团里不擅骑马的文官不少,使团行进速度极为缓慢,直到过了午时才得与等候在前方的承晔和李冲会合。

  “这是怎么了?”

  承晔见到逆着风走近的使团众人却吃了一惊。

  人群里多出一队人马,看样子正是常在边境行走的商贩。

  这些年虽然关闭互市,但总有胆大的亡命徒拼着牢狱之灾靠走私与土奚律边民做生意。

  也有胆大的地方官与之沆瀣一气,甚至明码标价只要付了多少银两便可免除拘押之苦,这在西部诸地也不是秘密了。

  “舅舅,发生什么事了?”

  承晔见世蕃身边有几名护卫身上脸上都带了些轻伤,更是心里大惊。

  林世蕃却轻描淡写,嘴角翘起玩味的弧度,向一旁的马队众人努了努嘴。

  “没什么,有小股山匪袭击商队。”

  “哈?”

  承晔和李冲不禁失笑,何以他们在管道旁的小路走了一夜却太平无事?

  转头再看看林世蕃的神情,又抬头瞧瞧西风中烈烈作响的大宸龙旗。

  什么彪悍山匪,竟敢在官道上兴风作浪,还看不到使团这招摇过市的龙旗?

  承晔回头向马队里的几个汉子深深看了一眼,自拨了马头靠近世蕃,将农户所述之事一一细述,世蕃心中默默一晌也不疑有他。

  此后几日使团与商队一直相安无事,连着下了两日雪,官道泥泞难行,兼之西陲边境民生凋敝,方圆几十里内人烟罕见。

  一路行来他最为敬服的便是自己舅舅,平日里一副斯文白净的儒将相,在京城里花天酒地极尽豪奢之能事,没成想在这苦寒之地,一路上依然谈笑自若,十里黄沙碎石中骑马飞奔如履平地。

  承晔冷眼瞧着,在枯草遍地的官道旁就着发灰的雪团子啃冻干烧饼的林世蕃,那满脸的飞扬傲然与京都御宴上睥睨群臣拜谢君恩之时毫无不同。

  他在心里默默藏起对舅舅的敬服,强忍着股下的疼痛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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