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洗牌]

　　第34节布赖恩身患癌症（2

　　布赖恩住院两周后，蔷薇的妈妈办了探亲签证，从中国赶来西雅图，帮蔷薇看着两个孩子，让蔷薇出去找工作。

　　克里斯的公司扩大了，林丹便向丈夫推荐，让蔷薇来做财务工作。因为蔷薇原本在温哥华政府做财务和税务方面的监察工作。但克里斯说：“我的公司不需要全职的财务人员，每周只能给她提供20个小时的工作，你可以问问她，是否愿意接受这份工作。”

　　林丹说：“克里斯，半工作量的收入够干什么的？蔷薇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你就给她再找点活儿，凑够一个满工作量吧。”

　　克里斯笑着说：“林丹，你来美国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种中国式思维？在美国，工作原则和亲戚关系以及朋友感情都不能混为一谈。比如我曾给过你爸爸一份工作，那是因为你爸爸很胜任那份工作，而不是看在亲属的面子上给的。即便是你本人没了工作，我的公司里也不能无原则地雇佣你，当然我可以无原则地养活你，甚至可以无原则地将我个人的收入都交给你管理。”

　　林丹无奈地说：“那好吧，我理解你的这种原则，收回我的意见。”

　　克里斯耸耸眉毛表示赞许。

　　林丹带点赌气地说：“不过，我如果没了工作，才不需要你无原则地养活我呢，我就带着两个孩子回中国去创业……”

　　克里斯说：“不，你那样做的话，我会追到中国去……”

　　林丹说：“你追到中国，我的公司里也不能无原则地给你一份工作。”

　　克里斯说：“但是，你得无原则地养活我，直到我找到工作为止。”

　　林丹笑了，克里斯也笑了，于是一场不是原则性的斗嘴也就结束了。

　　克里斯补充说：“亲爱的，很抱歉，蔷薇的工作问题只能这样对待了。假如她到了基本生活都有困难的那一步，咱们可以向她提供帮助。”

　　林丹约了申雨一起去医院看望布赖恩，见到蔷薇也在医院里。

　　布赖恩的情绪很低落，他对林丹和申雨说：“我真不该回到西雅图。现在，我不但不能照顾父母，还连累蔷薇也丢了工作。而我刚在这里工作了两周，我们在温哥华能享受到的各项福利在这里都不能接轨……”

　　申雨问：“蔷薇，你俩都没收入了，是否生活已经有困难了。”

　　蔷薇说：“那还不至于。布赖恩是牙医，他的收入是很丰厚的，以前我每个月都会存一些钱，还买了一些股票作为投资。”

　　布赖恩说：“真要谢谢蔷薇，若不是她替我家理财，我可能会花光所有收入的。你们中国人都很会理财，挣两块钱，只肯花掉一块钱。而我们，挣两块钱就花掉两块钱，甚至会花掉三块钱。”

　　蔷薇说：“所以有人这样总结，中国人临死时银行里还存有50万美元，留给子女花；美国人临死时还欠银行50万美元，银行一笔勾销。说来说去，还是美国人聪明啊……”

　　申雨笑了，布赖恩也笑了。

　　蔷薇用南方话说：“我爸爸让我不要发愁钱的问题，说他能养活我和布赖恩以及两个外孙。还说如果我找不到工作，等布赖恩手术后就带着他和两个孩子回中国去，让我帮爸爸打理工厂，甚至接管工厂。布赖恩就在家里养病吧，保证让他吃好住好。如果他病情好转能够工作，还可以让他在工厂里负责出口事务。那种工作活儿不多，只不过给他一个名义上的职位，让他拿一份工资，好使他保留男人养家的自尊心。”

　　布赖恩只能听懂中国的普通话，听不懂南方话，申雨对南方话也只能听个半拉子懂。

　　林丹是南方人，只有她完全听懂了蔷薇的话，她不禁苦笑着。因为她想起了自己跟丈夫的那场有关工作原则的争论。说心里话，她也很难评判，到底中国和美国这不同的“原则”各有什么优劣。虽说中国的“原则”比较有人情，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人情是缺乏公正性的，并且它恰好是贪腐的原因之一。

　　这时申雨向林丹和蔷薇使了个眼色，她俩转身一看，布赖恩的泪水溢满了眼眶。

　　蔷薇急忙说：“布赖恩，你怎么了？我没说你的什么话，我在说我爸爸的事情……”

　　布赖恩说：“我知道，蔷薇……我只是很难过，难过自己不能跟你生活下去了……也不能亲眼看着两个女儿长大……不知道你将来的生活中会有多少困难……”

　　林丹急忙安慰他：“布赖恩，你不要过于焦虑，我的一个朋友是胃癌，手术切除了五分之四的胃。10年过去了，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而且他的胃已经恢复得像原来一样大了……”

　　布赖恩说：“十二指肠癌比胃癌更糟糕，它的周围有肝脏，有胰腺，有丰富的淋巴洁，所以现在还不知道周围脏器有没有转移……林丹，申雨，假如上帝真的很快就把我召走，希望你俩替我关照蔷薇。最重要的是，希望你俩帮助她找个好丈夫，过好后半生的生活……”

　　蔷薇捂住了布赖恩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但是她自己却哭出了声。

　　正好郭海涛也来看望布赖恩。林丹和申雨便陪着他又坐了几分钟，然后一起离开医院。

　　蔷薇让他们都到自家去吃饭。于是几个人又拐到附近的超市里买了很多肉菜，交款说，申雨坚决不让蔷薇掏钱，自己抢先拿出信用卡塞过去。

　　出了超市，蔷薇笑着说：“申雨，你再是富婆，也不必这样耍大方，你以为我现在就没吃饭钱了吗？”

　　申雨听了这话脸上突然显出很尴尬的表情，林丹不明白地看着她。她急忙岔开话题问蔷薇：“你妈妈不懂英语，跟两个孩子如何交流？”

　　蔷薇说：“我两个女儿都能讲流利的普通话，但是我妈妈却讲不好普通话，所以两个孩子刚开始都听不懂，我一直在替他们做翻译。不过我妈妈现在也努力地学讲普通话，两个孩子也能听懂大部分意思了。尤其是我的混血儿丹妮，竟然比她姐姐更富有中文天赋，她居然跟着外婆讲那种带有浓重上海口音的普通话，有时让我听了笑得岔气。昨天回到家，她老远就跑过来对我说，‘妈妈，妈妈，阿拉今天控告时做梦了，梦见阿拉爸爸病好了。’”

　　申玉奇怪地问：“控告？控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