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洗牌]

　　第33节布赖恩身患癌症（1

　　秋季开学了，克里斯常冒着若有若无的雨丝送汀汀去上学。他一路跟汀汀说着笑着，逗着乐着，心情润泽得跟西雅图这个季节的天气一样。因为他的建筑设计公司发展势头很不错，已经接了两笔大生意了。这两笔生意足以让克里斯在后半年甚至连明年都能过上轻松的日子。

　　生意好，公司需要的人就多了，克里斯的老合作伙伴戈尔和老下属汤姆也被克里斯招聘了进来。

　　戈尔主要负责公司的杂务工作，比如对外联络，迎来送往，采买办公用品，协调内部事务安排等等。这就可以让克里斯腾出手一心一意抓设计图纸的质量和工作进度。而汤姆则被安排给几个骨干建筑设计师做助理，用中国的语言说，就是给人家打下手。

　　汤姆重新有了工作，自然很高兴。他立即租了一套大点的房子，并摩拳擦掌地准备第二次向孟凡仪发起进攻，将她重新拉到自己的身边。

　　戈尔成了克里斯的下属雇员后，也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角色，或者说很快就适应了自己跟克里斯的关系转换。

　　这就是美国。在这里，任何人都要能上能下才行。转眼之间，下属员工可以成为前老板的老板，而老板却成了前下属员工的下属员工。不论是翻身上来的一方，还是倒霉下去的一方，都必须平静地接受这种身份的转换。何况克里斯跟戈尔以前还不是下属员工与老板的关系，现在有了这样的转换，适应起来就更没问题了。

　　这天，克里斯接到了布赖恩的电话，说他要到西雅图来住几天。克里斯家的地方宽敞，克里斯便收拾好客房等着接待布赖恩。

　　布赖恩来时林丹正在包饺子。布赖恩居然洗了手就帮忙。

　　林丹笑着说：“看样子蔷薇对你的培训很成功，你居然会包饺子了。”

　　布赖恩骄傲地说：“不，林丹，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现在是黑出于蓝而胜于蓝。包饺子的速度已经朝过蔷薇了。”

　　林丹笑着纠正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是黑出于蓝而胜于蓝。”

　　布赖恩一本正经地问：“不是说黑就是青，青就是黑么？”

　　林丹说：“意思虽不错，但引用这种句子，必须规范，不能擅自改动。”

　　布赖恩说：“中国的语言文字太丰富了，也太复杂了，真是世界上最难学的一门语言。”

　　克里斯回来了，林丹赶忙让克里斯陪布赖恩去客厅坐着。

　　吃饭时，布赖恩说：“我可能要搬来西雅图了，怎么样，你们欢迎我吗？”

　　林丹说：“是吗？我当然欢迎了，我的汀汀和山姆也会很欢迎你家的安妮与丹妮的。”

　　克里斯说：“林丹这样说，好像我就不欢迎了，我才更欢迎布赖恩搬来西雅图呢。人家都说，跟当地人结婚后要好长时间才能融入对方的社交圈子。可是我家却是反过来的，不是林丹在努力融入我的圈子，反而是我在努力融入她的圈子。布赖恩，你来了以后，再陪着老婆参加她们中国朋友们的聚会时，咱们的势力就大了。布赖恩，我，加上戈尔，就有三个美国鬼子了。”

　　林丹说：“克里斯你说得不对，我也在努力融入你的圈子，你的朋友戈尔和汤姆，不都成了我的朋友了么？”

　　克里斯说：中国人喜欢抱团，以前我不理解，自从陪着林丹参加她朋友们的聚会，我渐渐地也喜欢起这种生活方式和交友方式了。通过她们的抱团，咱们也多了跨国友情，多了跨国的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克里斯问布赖恩：“你真的要搬回西雅图么？为什么要搬来？你的诊所搬到这里会有什么障碍么？”

　　布赖恩说：“我父母喜欢西雅图四季如春的气候，退休后都定居在这里。现在他们都七十多岁了，近两年，身体状况都大不如前了。我父亲有严重的糖尿病和糖尿病性心脏病，我母亲有严重的腰椎病变……而我姐姐8年前就嫁到德国去了，我哥哥6年前因车祸去世了。现在惟有我距离父母比较近。我老婆蔷薇有浓厚的中国传统观念，她说，温哥华虽然与西雅图是毗邻城市，但毕竟不是同一个城市。你现在应该考虑回到西雅图来开诊所，距离父母更近一点，让他们在晚年享受更多的儿孙亲情。于是我去年便申请考美国的行医执照，今年拿到了执照。所以这次过来考察这里牙医诊所的分布情况，好挑选一个合适的地段租个门面……”

　　林丹说：“用我们中国的标准来衡量，蔷薇算是一个孝顺的儿媳妇。”

　　布赖恩说：“蔷薇还说了，将来要把她的父母也接过来，一起照顾。”

　　林丹问：“蔷薇不是一直不愿放弃自己在政府的工作职位么？这次跟你过来，她的工作怎么办？”

　　布赖恩说：“她现在愿意先回家带两年孩子，等安妮和丹妮大一点时，她再去找工作。”

　　林丹说：“布赖恩，蔷薇终于向你作出牺牲了。”

　　布赖恩笑嘻嘻地说：“像我这样好的丈夫，难道不值得她作出牺牲么？”

　　一个月后，布赖恩在林丹与克里斯的帮助下买了住房，诊所也开起来了。林丹、申雨、孙红蕾、郭海涛，四个人轮换着给蔷薇一家接风，让蔷薇夫妇俩又忙碌了几天。

　　然而仅仅营业了两周，布赖恩便觉得很累很累，只好关闭了诊所在家休息。但休息了好几天，布赖恩依然疲倦不堪，并且日渐消瘦和面色黝黑，原来那微微突起的啤酒肚也眼看着消下去了。

　　蔷薇说：“布赖恩，你恐怕不是一般性的劳累，该去看医生了。”

　　这么一说，布赖恩也开始怀疑自己不仅仅是搬家引起的劳累，而是生病了。

　　布赖恩去医院看病，医生建议他做几项检查。美国的诊断检查需要预约和排队，好不容易才轮到了布赖恩，但结果检查对布赖恩夫妇却像晴天霹雳一样。因为CT片子上显示，布赖恩的肝脏上有一个边沿不清晰的占位性病变，并且在他右肺上也有一个边沿不清晰的阴影。换句话说，布赖恩得的是肝癌和肺癌。

　　布赖恩需要住院做手术，他那仅开了两周的诊所就这样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