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爱并痛着]
第13节第13章演绎绝响
文艺汇演在中学的大操坪里举行。
白明和梅子进场时，白瑶领着一帮弟妹及同学呼啦啦围过来讨喜糖吃。两个人没想到这一层，愣在那里。八阿公赶忙过来解围，掏钱叫六叔去买水果糖。梅子抢着要给，八阿公摆摆手，低声说：“好几千人呐，到时怕应付不过来！”这时，一群小青年挤过来打招呼，白明借机逃开，去和那群年轻人说话。不一会儿，会场里的人们都已知道：今天是白明订婚的大喜日子。陆续有不认识的小青年挤上前来，向他俩道喜。
大队支书和八阿公打了声招呼，掏出一个红包压在白明手上，拉着他的手说话，这时，公社周书记过来了，支书赶忙甩开白明的手，张着双手迎过去。周书记笑了笑，把手伸向白明，嘘寒问暖。头一次见面，书记就这么友善，白明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八阿公见状赶紧走过来，周书记便转身和八阿公握手寒暄。
“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我喜欢！”周书记大声对八阿公说。八阿公赶紧说：“还得靠书记多加栽培！”周书记笑着说：“那当然！”随即拉着白明的手走入会场。
显然，各庄的节目都是经过精心排练的，都有一定的水准，每一个节目都能收获山民们热情真诚的掌声。
看完几个节目后，白明觉得自己实在小看了这些山民，有些后悔自己和梅子合作的节目没有经过反复排练，偷眼去看梅子，见梅子在专注地欣赏，心里才踏实了些。坐了一会儿，想起那天晚上梅子好几次走调，他心里又不免有点儿飘。正在寻思要不要提醒梅子，忽然观众鼓起掌来了，他赶紧跟着鼓掌。他朝台上望去，看到那位送过他“千年情”的漂亮女孩正跟在一名中年妇女后边走到舞台中央去。
“烛影摇红……”中年妇女启唇开唱，便慑服了全场的观众。那一举手一投足，全然不像一个乡村妇女，白明不禁暗暗称奇。旁边马上有人小声告诉他，那母女俩是从省城下放来的，怕有十多年了。那伴奏的箫声，随即肆意地搅动他的心神。凝神细听，他疑心月夜里吹箫的就是这个女孩，忍不住多看了那女孩几眼。只觉得寒光一闪，那女孩扫了他一眼！跟着，似乎就是在对着他的耳朵，专吹给他一人听似的。他感到，他就像一只蚕茧，在被一丝一缕地抽空……
这段时期的北国，会有月夜吗？肖兰还吹这支缠绵悱恻的《忆故人》吗？……正胡思乱想，忽然梅子推了他一下——轮到他上场了。
他的英俊，他的优雅，他的气度，加上新一届武术擂台赛冠军的名头，一上场他便招来阵阵掌声。两个月来的经历，让他对阿炳及其音乐有了更深层的理解。扩音器里响起《二泉映月》时，听着这支熟悉的曲子，山民们一下子静默下来。
乐以教和，谁说山民不通音律呢？
阿炳总是昂着头的，哪怕他在悲愤地控诉着命运！
梅子却突然不安起来，她隐隐感到，白明的内心，一定潜藏着某种不平常的东西。
一曲奏罢，全场雷动。只有那母女俩，呆呆地坐在那里，忘了鼓掌。
白明回到台下，八阿公高兴地站起来拉着他坐下，小声说：“比以前拉得更好，我看到书记和评委鼓掌，比其他人还要长久呢！”梅子一听跃跃欲试，把包交给八阿公，说要去找水润润嗓子，八阿公叮嘱说不要喝冷水，扭头吩咐五叔去找白燕，让她去找老师要点开水来。
梅子刚喝完水，就轮到第二个节目了。梅子牵着白明的衣襟，小鸟依人般走上台。观众都已获悉两人订婚的消息，哗哗地鼓掌。梅子好看的酒窝，甜甜的嗓音，一下子抓住了观众的心，加上白明天衣无缝的伴奏，更激起一片叫好声。八阿公在台下笑得合不拢嘴。
果然不出八阿公所料，白明和梅子谢完幕正要下来，台下响起一片“再来一个”的叫喊声，伴随着鼓掌声，誓不罢休。八阿公对白燕她们使了个眼色，十六个小青年便鱼贯上台。他们虽然只合练过几次，却演绎得有板有眼，整齐到位，引得台下喝彩声不断。那些半大的孩子从未登台演出过，听到台下的喝彩声，一个个像被注了兴奋剂，下台时，领头的白诚竟然直往台前走来，等到走到舞台边，已收不住脚，那小子灵机一动，竟一个筋斗从台上翻下来，其他的见了，也一个个依次翻下台去。观众以为那是经过事先排练的，都纷纷站起来鼓掌！
八阿公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最后一个安全落地，才松了一口气，也使劲鼓掌。
观众的兴致更浓了，哪会允许白明两个下台，高声叫嚷着要他们“再来一个”。八阿公着急了，正打算派五叔把铜箫送到台上去，只见两个人演起对打来。他们都谙熟外祖父传的武功，又都是实打实的真功夫，观众都看呆了，忘了喝彩。忽然，两人朝台下一抱拳，紧接着，白明一手抱琴和白梅并肩几个鹞子翻身飞下台来！
直到两人再次抱拳致意，观众才醒过神来，不停地鼓掌。
文艺汇演直到下午五点多钟才结束。白明的二胡独奏获得唯一的特等奖，梅子的独唱获得一等奖，庄里另外两个节目，都获得了表演奖。白家庄一举夺得团体第一！八阿公当场宣布，晚上由他请客。
白云拉着她班主任的手，来到跟前，把老师介绍给白明。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落落大方地伸出手，笑着道贺。白明突然想起要跟她谈谈白云的事，就把她拉到僻静处，简单地讲了白云的情况，拜托她多关心白云的学习和生活，末了，掏出四十块钱交给她，说是白云来期的学费和中餐费，要是不足，以后再补上。女老师想了想，抽出十元钱还给他，说用不了那么多。白明还要说什么，梅子火急地跑过来催促，说天快黑下来了，他只好和女老师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