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爱并痛着]

　　第14节第14章爱的挽歌

　　站在西山口俯瞰，夜幕下的白家庄，格外地沉静而美丽。

　　前边的人又在唱山歌了，直白的叙述。像作对似的，后头的年轻人随即齐声高唱电影里的歌儿。白明却更喜欢山歌——高亢悠长的歌声里，透着淡淡的忧伤。那些和歌的，则似乎是在表达某种安慰。用的是当地的土话，加上年轻人的故意鼓捣，任他怎么凝神谛听，也听不分明。

　　歌词的大意是：

　　（男）

　　三年前在路旁遇见一个乖态满娘（漂亮姑娘），

　　回家哥哥我就攒钱办彩礼盖新房，

　　等媒婆打转我啊两眼发黑泪汪汪：

　　乖态满娘挺着肚子做了人家婆娘。

　　（女）

　　哥哥呀你且莫悲伤，

　　前生注定今生错过，

　　来生投胎莫做姑娘，

　　奈何桥上等你还阳！

　　白明听不明白，就静静地想心事。

　　那天晚上，虽说他已告诫过自己，要好好地对待梅子，第二天还主动去八阿公家，与八阿公商谈订婚的事，内心里，却一刻也没平静过。

　　真正的爱情，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与肖兰分别才两个月，自己却和梅子订婚了！他不知道，自己对肖兰，是否还有真正的爱情。已和梅子在一起了，还配爱着肖兰吗？

　　他忽然感到，大伙儿的欢闹声是多么地刺耳，随即放慢脚步落到最后，趁人不注意折向山顶。

　　他需要好好地静一会儿。他看看四周，在一丛小松树旁边的大石板上躺下来，仰望深邃的夜空。

　　凭听觉判断，人们吵吵嚷嚷进了庄，随即，传来草儿欢快的吠叫，跟着，就传来梅子焦急的询问：“谁看到我哥了？”他刚想站起来回家，有人上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他认出他们是夏家庄的，正要打招呼离开，女的突然抱住男的滚倒在草地上，哭着说：“明天，我就要嫁人了，你好好做一次吧，不要管我！”男的一听哭出声来，撕心裂肺，却拼命压抑着。白明听了心里不由得乱糟糟的，那两个人刚好占据了唯一的下山道口，他窘促地躺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们，是不可能的了。”女的低声劝慰道，“把第一次给了你，你也该甘心了，以后不要再去打搅我。按辈分，你要叫我姑娭毑呢，大家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跟着，就听见两个人窸窸窣窣地脱衣服。

　　他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反而平静下来。“让我祝福你们吧。”他在心里说，望着山下黑魆魆的小溪出神。那一对儿小声地探讨了好一会儿，最后女的提议说：“唱歌吧，照着做，不会错。”随即两人一唱一和，总算找到了门径。不料在女的痛苦地尖叫一声后，那边一下子安静下来。

　　“好了吗？我得走了。”过了一会儿，女的忽然说，“我偷跑出来的，我娘要是知道了，会扒了我的皮。再说了，万一怀上了崽子，那就乱了套了，生下来，你让人家怎么叫啊，我得赶紧回家洗一洗。”

　　“我不放你走，今晚上，我们就在这里，做一通宵！”男的说，“管它呢，该气死的是他们。”

　　“胡说！丢人不丢人？”女的嗔怪道。随即安慰说：“下辈子，我们约好去投胎，我们做夫妻！”

　　男的还是不肯放开。女的哄劝道：“我唱首歌你听吧，听完了就走！”也不管男的答不答应，自顾唱起来：

　　哥哥呀你且莫悲伤，

　　前生注定今生错过，

　　来生投胎莫做姑娘，

　　奈何桥上等你还阳！

　　声音虽低却口齿清楚，这一次，白明每一个字都听明白了。虽然是安慰的口吻，却满是伤感、无奈和不舍。他的眼泪倏地滚落下来，一直滑到耳后。

　　那一对男女随后穿上衣服离开了。看着他们的黑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白明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下山。

　　一路上胡思乱想。回到庄里时，八阿公正在兴高采烈地指挥众人准备酒饭。

　　大家闹到半夜才散。梅子回到家里时，仍然亢奋难抑。

　　看着梅子暧昧的眼神，白明知道她想要什么，心一横，竟主动去迎合她。

　　然而，他又想起肖兰来了，眼前全是她的影子。弄了半天，却萎靡不振，只得尴尬地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