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家庭大变故]

　　第13节第13章秋林里的新鸟

　　白蓉跟着白明来白家庄，除了学习上的因素，更多的恐怕是出于好奇——故乡的一切对她来说是那样地陌生。白明呢，他有他的小算盘：白蓉从小养尊处优，需要一个落差大的环境来激发她内心向上的动力。

　　至少，三十多里山路就是最好的考验。这让她第一次明白，山里人出行需要走那么远，而且是如此艰难。走走停停，在白明的半搀扶下，傍晚时分她终于登上了小山梁。

　　“喏，那就是我们的庄子！”白明扬了一下手，道。立刻想起梅子和他站在这里时语带骄傲的样子。“来段山歌吧。”他心里说——此刻，他需要那种略带忧伤的歌声，那是对他最好的抚慰。环顾四野，竟然只闻山风阵阵，他只好望着夕阳下的白家庄。

　　夕阳的余辉，给眼前的一切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漾动的溪水拥吻着静默的垂柳，给这垂暮的秋景平添了几分活力。柿子开始红起来了，累累压枝的好大一片，映着细碎的波光，熠熠生辉。层次分明的后山，似乎比平常退后了许多。那飞速滑下的瀑布，似乎也增长变宽了，就像一条闪亮的金色缎带，飘逸不定。原本青黛的屋顶，也全笼上了一层神秘的金晕，有一家的屋顶上，忽然冒出一缕淡淡的炊烟，宛如烈日下腾起的火焰，只一会儿，白家庄便笼罩在这缭绕飘忽的炊烟中了……

　　白蓉忽然欢呼起来：“好美啊，我的老家！”

　　随后她拉着白明的手，快乐地往庄上跑去。

　　有人看见白明拉着一个漂亮的姑娘回来了，赶紧传告，不一会儿人们都跑到庄外来迎接。白明向大家介绍说，这是四叔的女。大家一时茫然，好一会儿，才听六叔恍然大悟地说，就是省里那个神仙树尖上（意指没有根、忘本）的官啦！好在他说的是土话。白明赶忙说，其实四叔很想家呢，我每次去他都说要抽时间回来看看，对我也挺好的！听他这么说，大家马上就原谅了四叔。六叔随后去准备白蓉认祖归宗的仪式。

　　认了宗亲，白明就领白蓉上小木屋。

　　夜幕下的小木房，轮廓分明。一圈白色的篱笆，若隐若现。在秋虫的低吟浅唱里，他们穿过层叠的烟草玉米树帷幔，朝那童话的国度快步走去……

　　白蓉一路上惊叹不已，白明的心，也因之轻松了。

　　见白明回来了，草儿快乐地吠叫起来，在园子里不停地腾跃着。夏志强和米大山闻声赶紧跑出来迎接，一见白蓉，都呆住了。听说是四叔的女儿，夏志强赶紧去生火做饭，米大山跑去搬了许多吃食出来，摊在小桌上。

　　甜丝丝的红薯干，香喷喷的炙花生，香脆可口的煨玉米，……白蓉从未尝过这农家美味，不禁胃口大开。

　　等到熏鱼干和爆炒野生鹌鹑端上来的时候，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了。白明取来一只漂亮的雕花竹碗，给她夹了一大碗放到一旁，笑着安慰她：“待会儿你再吃好了。”随即和夏志强他们说起这回订的合同，激动地宣布说，恐怕咱们得忙上一整年了，订了一万只小木雕的合同呢。两个虔诚的听众惊得跳起来：“那么大一笔合同，怎么能完成呢，我们又帮不上什么忙！”白明说：“先请人把小树蔸挖回来再说，你们俩把好关，看上去奇形怪状，似人似动物的，特别的，都行。请十几个人，十天半个月就挖回来了。然后请几个人来进行初步处理，你们协助管理。我已跟我的几位师叔说好了，他们会来帮忙，他们厂里没活干，都在家里闲着。你们比我熟悉情况，看附近有没有会雕刻的木匠，都请来。我们再订个计划，安排好进度，应该可以完成的！”见他信心满满，夏志强和米大山直点头，说：“有你领头，我们就有信心了。”

　　接下来三个人又商议工钱问题。白明说，挖树蔸的工钱，还是付得出的，其他人的，恐怕要等交验第一批货后才能支付。两人赶紧说，这个没问题，我们去解释好了！白明想了想，又说，老米呢，能订到箫笛合同的话，照订不误！刻字雕花，不会误你的事！米大山笑着说，你又不能掰成两半，这桩事还头疼呢！白明认真地看着他，说：做事要举重若轻，老米！你的徒弟容易带，急什么呢？米大山想想也是，说，到时可别怪我添乱啊！

　　白蓉眨巴着眼睛，听得入了神。白明笑着说，这个与你无关！你是来补习功课的。转身拿了一张纸出来，一边翻看她带来的复习资料，一边拟订复习计划和作息时间表，说：“光复习数学，你也会感到枯燥，不如以数学为主，帮你补习一下其他功课。”一会儿就拟好了学习计划，递给白蓉：“行不行？”白蓉笑着说：”哥哥说了算！我可不想再补习一年！”白明也笑了，说：“这就对了，哥哥还巴望你考重点大学呢！”

　　白蓉的到来，就像秋日的山林里来了只新鸟，给他们的生活增添许多的生机与活力。一到傍晚，她便将收音机的音量打到最大，教大家跳一种省城时兴的“霹雳舞”。然后，哼着歌，去井边帮他们搓洗衣服。没过几天，她就学会做菜了，常抢着去露一手。

　　不到十天，空地上就堆满了白明筛选好的树蔸，夏志强清点了了一遍报告说已经远远超过一万只了。原来，请的人都很卖力，唯恐对不住白明的工钱。

　　接下来，白明忍痛毁掉一片刚抽穗的秋玉米，搭建工棚；给米大山和夏志强传授基本的雕刻技术，又给请来的帮工讲解基本的要求，随后各司其职着手清理。没过多久，白明的五位师叔赶来了，米大山也请来好几位工匠。

　　谈到工资问题时，白明被难住了——他不知道，究竟如何办才是合理的。夏志强开玩笑道：“我们不要多了，月工资一百元就够了。”白明迅速估算了一下，感到给一百元自己是在剥削他们，显得很不安。师叔们见状都说，每月给一百元已经是够高的工资了，明伢子你多给我们也不会要。米大山和夏志强赶紧附和道：“我们是给你帮工，不是合伙，俗话说，行有行规，就算你能给我们也不能要！”于是，工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第一天收工后，白明吓了一跳：干活最慢的一位师傅也做了五只小木雕！照此计算，完成这个合同他至少要挣九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