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月上东山]
第5节第5章芳芳杀上门来了
两个人紧跟着小草跑出夏家庄，迎面碰上肖湘气喘吁吁地赶来报信，说有一个叫老王的民警领着一家人到了庄里，正在她家里等人。
白明先是猜老王领着芳芳一家，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有一刻，他竟然想到了肖兰一家，旋即便笑自己痴。一路上胡猜乱想，半小时不到，三个人便赶回了庄里。
听说城里来了几个人，而且是由一个民警领着，庄上的人起初都有些不安，有几个胆大些的静等了一袋烟工夫后小心翼翼地去肖湘家打探，得知是白明以前的邻居，才放下心来，大胆地陪坐闲聊。
从众人的七嘴八舌里，老王他们大致了解到了白明的情况。只是庄里人都刻意隐瞒了补课和他订婚的事。
白明一见是老王和芳芳一家人，别提有多高兴！芳芳看到他，先是一怔，随即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哽咽道：“哥哥仔！想死我了。”芳芳妈拉着白明的手舍不得放下，不停地念叨着：“长结实了呢，长结实了呢！”芳芳爸在一旁看着，憨憨地笑。老王猛然看到梅子一脸的错愕，笑着说：“还是上白明家里去说话吧？”芳芳母女这才放手。白明赶紧把梅子介绍给他们。在与白明叙旧的当口，芳芳已经察觉到了梅子神情的变化，含笑审视了她一番后，故意说：“这个姐姐比上次去找明哥哥的那个还要漂亮呢！”
白梅和白明闻言都吃了一惊。白明询问地看了老王一眼，老王微笑着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对他使了个眼色。白明马上察觉到了白梅神色不对，忙招呼大家上家里去。
寒暄了几句，梅子便去生火做饭。老王看看表，也不推辞，爽朗地说：“梅姑娘中午准备请我们吃鱼吗？听人说，白家庄的鱼，那可是人间美味！”白梅笑着说：“鱼还在水里养着呢，叫哥哥去抓好了。”老王赶紧说：“那我去帮忙，我最喜欢抓鱼了！”说完拉着白明就往外走。芳芳嚷着也要去，老王拾起白梅丢在门边的鱼篓，笑着说：“过一会儿我们都脱光了下水的，你一个女孩家去干什么！”一句话制止了她。
老王进庄之前就已经发现了那眼温泉，径直走下溪头，打算去石墙后边脱衣服，白明慌忙阻止说：“只有女人才可以进去的！”老王赶紧退回来，见岸上没人，几下脱光衣裤跳进水里。白明也匆匆脱掉衣服，取下石壁上的鱼篓跟过去。
老王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鱼儿，一手举着鱼篓，一手抓鱼，嘴里呵呵笑个不停。白明本想问问肖兰的事，见他如此高兴，便收起念头，潜到石窝里去。这次真走运，居然又抓到了两条近两斤的鲤鱼！他把鱼篓往老王肩上一挂，转身潜入水里，不一会儿又抓到了两条。老王一见两眼放光，来了兴致，要白明照看鱼篓，他去抓鱼。也许老王潜水和抓鱼的技术都不行，折腾了好一会儿，连个鱼鳞都没碰上，只好让白明再去。等到白明潜入水里，哪里还有鱼的影子！
没了大鱼，两个人兴致大减。于是，老王边抓那些到身上乱啃的小鱼，跟他谈起肖兰来。
最后，老王说，爱情是种很美好的东西，因此，无所谓对错，只有理智与不理智之分。爱情是生活中的阳光，但它绝不是生活的全部。一个人如果只是为了爱情而活着，甚至为此而牺牲自己的亲情友情乃至一生，那就是缺乏理智。不可否认，有一种爱情能穿越时间和空间，能战胜一切艰难险阻，但它依然是需要植根的土壤和养分的。爱过之后，你就长大了，你就会发现，相爱的人往往不能结合。按照恩格斯的标准，我们现实中的婚姻许多是不道德的！可是，这些不道德的人们，也会生儿育女，久而久之，也会因亲情的萌发而感到幸福。所以，可以的话，忘记过去吧，重新开始，不要让自己陷在回忆中以致伤害自己，伤害身边的人！也许有一天，肖兰会来找你，我想，那时的你，会理智地处理好一切。
不知不觉，已抓了满满两大篓鱼。白明听了老王的一席话后，低头想了一会儿，两行清泪不听话地滑落下来。他悲哀地想：和肖兰的爱情，是真的不可能了！这么想着，脑海里闪过一句诗：让我的眼泪/悄悄地掩埋/我俩的爱情......这句诗，后来被他写进一首他参赛的诗里，竟因此获了奖，这是后话。
回到家里，芳芳一家人见了两大篓鱼，欢喜不已，赶忙上去帮忙剖鱼。白明笑道：“这里有二三十斤呐，吃不完的带回城里去！”芳芳嘟了一下嘴巴，道：“就要赶我走啊？我偏不走！我要玩上十天半个月才回去。”老王笑着说：“不跟我回去，看有谁来接你！”芳芳道：“有明哥哥在这里，我怕什么！”老王想说什么，八阿公和五叔来了。
他俩上山打猎刚回来，听说白明家里来了几个城里人，赶紧放下猎物跑来打探。弄明白他们是来看望白明的，八阿公便让五叔去把一只野兔和几只斑鸠提来。
白梅接过猎物去灶边烧水褪毛。八阿公赶紧吩咐五叔去帮忙把兔皮剥下来，说要送给芳芳做“打发”。芳芳妈笑着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收？八阿公道，你们天远地远跑到这乡下来看望我家明伢子，一张兔皮算什么？老王岔开话题，站起来对梅子说：“炒野味要不要我帮忙啊？”八阿公哈哈一笑，说：“以前梅子爹娘在家时，每个冬天都要猎到好几只兔子，都是梅子主厨的，您老只管放心坐着好了。”老王只好坐下，目光却忍不住老往白梅那边闪。看来，老王也是个美食家。八阿公一见就往心里去，招呼白明过来坐下陪话。白明趁机问老王，他农闲时去城里找点事做允不允许。老王听后一愣，笑着说：“队上允许，开好证明，到城里来找我!”八阿公吃惊不小，小声询问白明：“明伢子要上城里做么子事呢？”还想说这里要补夜课呢，看到一屋子外人，赶忙咽回去。白明笑着说：“也是想为庄上做件事情！”八阿公道：“那——过一下子再说！”又与老王聊起野兔皮来。
等到酒菜上桌，太阳已西斜。八阿公站起来给老王和芳芳爸敬酒，提议大家先干三杯再说！老王赶紧抱拳推辞，说有规定不许饮酒，何况马上就要开车，只能意思一下。芳芳爸觉得这米酒香醇可口，甜而不腻，就勉强与八阿公连干了三杯。芳芳见她爸直赞酒好，嚷着也要喝，白梅忙去取酒杯来。白明依序满上，只给芳芳倒了小半杯。芳芳随即端起杯子找白梅碰杯。白梅推辞道：“我沾酒就红脸，从来不喝的！”芳芳不依，俏眉一扬。白梅只好去取杯子。白明给白梅倒了半杯酒，芳芳脖子一仰一口干了。酒果然好喝！芳芳举着杯子说要与梅子连干三杯，白梅笑着说：“这酒很好喝，后劲蛮大的哟！”芳芳妈担心芳芳干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来，一把夺过芳芳的酒杯，要她抓紧时间吃饭。芳芳撅着嘴，老大不快。听说这酒后劲大，芳芳爸也不敢再喝了。八阿公他们只好停止喝酒，陪客人边吃饭边闲扯。
刚放下碗筷，老王就催促芳芳一家赶路，说不能再耽搁了，否则得赶夜路才能到家。一面从袋子里取出钱夹打算给粮票和饭钱。八阿公作色道：“老王你是看不起我们乡下人还是怎么的？你这是么子意思呢？”老王解释道：“这是规定，要遵守的。”八阿公道：“什么破规定！也要看场合么！”老王见八阿公真生气了，忙赔笑脸收起来。梅子将半袋鱼收拾好提过来，说是送给老王他们的，随即把几个红包分递给他们。老王他们哪肯收！芳芳妈拗不过，说：“这鱼我们收下，红包领了情，是决不能受的，梅子你不要为难我们！”八阿公解劝也没用，只好让梅子收起来。白明想起家里有的是红薯，赶紧去找了条肥料袋装了满满一袋红薯过来。芳芳妈一见欢喜地说：“这个我收下！”
老王他们离开时，全庄人送过小桥，白明和梅子送他们直到下了小山梁才打转。看着芳芳的背影，白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可是，芳芳走了一段路突然不愿意离开了，非要留下来住几天不可。老王他们百般解劝不成，看看天色不早了，气得直跳。白明见状只好说：“那就留下来住几天吧。”随即扭头看了看梅子，梅子只好点头。老王叹了一口气说，过三天来接你，到时就由不得你任性了！芳芳赶忙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