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月上东山]
第4节第4章咱们打个小赌
第二天一早,梅子照例抱着白明撒娇,不想马上起床,说有些不舒服,在白明怀里小蛇一般扭动了几下,白嫩的娇躯袒露无遗。白明怔了一下,赶紧把身子挪开一点儿,掖好被子,问她哪里不舒服。白梅不说话,拉着他的手放到她滑嫩的肚皮上。他的手指刚好压在那丛小草上,触电般缩回手。白梅却不管,说肚子不舒服,妈妈在家时只要她肚子不舒服就会给她按摩的,可怜巴巴的样子。白明心软了,硬着头皮为她按摩了一小会儿。梅子忽然说行了,冷不防亲了他一口,随后急急地起床下楼准备早饭去了。
又是一个大晴天。缥碧的溪水,高远的天空,让人分外地精神焕发。
刚吃完饭,梅子便催促白明跟她上供销社。经过小桥时,见桥下浑浊一片,梅子惊喜地说:“肯定有好多鱼呢,我们去给五姑妈抓半篓吧?”白明想想也对,加上那天抓鱼实在没过足瘾,便让梅子回去取鱼篓来。
白明踢掉凉鞋,急不可耐地脱掉衣服,下到先前抓到过大鲤鱼的地方,在水里闷了半天,却连一条小鱼也没碰到。他心里老大不甘,又潜水顺着石窝摸了几个来回,还是一无所获,只好去浊水里抓小鱼。也怪,抓到的竟然都是些一二两一条的,远没有上次的那么大。梅子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说得一点不错。今天怕是抓不到大的了。看看,也抓了半篓,上来好了。”一边递过毛巾。白明也觉得没劲,赶紧上岸。这次倒把梅子弄了个大红脸。白明没反应过来,只顾去擦头上身上的水渍,梅子催促道:“快穿上衣服吧,小心着凉!”白明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展示“光辉形象”,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梅子把那只空鱼篓挂在石壁上,把湿毛巾晾在上边,关心地问要不要先回家去把头发烘干。白明呵呵笑起来:这么大的太阳,皮都会晒裂呢,还怕受凉?梅子终归不放心,张开手在他的头皮上叉了好一会儿。
爬上西山,梅子提议道:“我们打赌来一场比赛,如何?”见白明看着她,便要过那只鱼篓:“鱼篓我提着,我们从这里一口气跑到供销社。你若输了,就从供销社把我背到夏家庄,如何?”白明立刻同意,道:“若是你输了呢?”梅子想了想,说:“脱光给你当模特,让你画个够!”白明猜想梅子一定看过自己书箱里的那些画,便说:“一言为定!”梅子看到眼前的路够宽,便说:“你先跑吧,只许跑同一条路!大道朝天,一人一边,你只能占半边的啊!”白明心想就算我跑不惯山路,你还提着半篓鱼呢!就说还是你先跑吧。梅子说那就不客气了,话未说完,脚已开步。等到白明反应过来,梅子已飞出去四五米远。于是两人你追我赶。快进夏家庄时,梅子竟然把白明落下了四五十米。五姑妈正在晾衣服,见两人紧追着跑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慌忙去拦梅子,梅子赶紧把鱼篓往她怀里一塞,咯咯笑道:“我们闹着玩呢,回转时再跟您老说!”脚下却不停步,直奔供销社而去。白明也对五姑妈笑笑,说:“回转再跟您老说!”弄得五姑妈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梅子手上没了鱼篓,白明就更不是对手了。供销社门口已聚集了很多人,看到他们急急地跑过来,以为是赶来买布的,有熟识梅子的便大声说:“刚到了一批不要布票的布料,可惜要票子数呢!”
梅子扑到柜台前查看了一遍,有几种从未见过的颜色,很是上眼。她一眼看上了一种鹅黄的“的确卡”,一问价格,眼神顿时黯淡下去了:要花二十天的工分才能买上一套新衣服,无论如何让她心痛。白明也看上了那种布,以为梅子是没带够钱,记起八阿公那天给的二十元还装在袋子里,就掏出来递给她。梅子摇摇头,领着他去看棉布。棉布虽然便宜许多,颜色却很不中意,她又折回去去看那种“的确卡”。白明这才明白她是心痛花钱,就说:“梅子!让哥哥送你一件礼物吧。”梅子见他说得恳切,小声说:“你的钱就不是钱吗?”周围的人听了起哄道:“给自家婆娘扯布,还问客杀鸡哩!”白明尴尬地看着梅子。那个卖布的营业员很是喜欢这金童玉女般的一对,就参谋道:“这‘的确卡’的横幅要宽得多,大概一米二就可以做件衣服。”白明算了算,只要八块钱,就让营业员量布。营业员见白梅没反对,便麻利地剪好了,问白梅还要不要那种草绿色的裤料,说配上衣料蛮好看的呢。白梅把那两种布料放到一起,看了看点头同意了。营业员建议说,要是做两条或两人合做要划得来,喜欢就早买回去,等会儿人家寻了钱来,一下子就卖完了。白梅咬咬牙一算,说还是两人合做吧。白明笑着说:“我看你还是选两样裤料妥当,我去买那种劳动布做裤料,蛮好的。”梅子想了想说,那就做一条吧。白明便让营业员给剪布,又做主给白梅买了一件藏青的布料。三件布料一算价,白梅马上后悔了:后买的那两种布料要贵很多,总共花了三十块钱!以往一家人一年忙到头,也只有几十块进账呢。白明见她那么心痛,就拉着她走到棉布柜台前,替自己选了那种“劳动布”,才花了五块钱。白梅说衣料无论如何要选好一点的,便不顾白明的反对选了一种藏青的,算算也就七块钱。犹豫了一会儿又让营业员撕了两尺白布做袋布。
一下子就花掉四十多块钱,梅子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路喋喋不休地说自己那三十块花得太不值,说五婶要是知道了,保准会说“叫花子存不了过夜米”呢。白明安慰说,过了年就和夏志强上城里去挣钱,挣够了买碾米机的钱,剩下的都交给你好好存着!梅子听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这才明白,那天夏志强和他神神秘秘唠了半天,原来是这回事!买碾米机她是很赞成的,一想到与他的关系刚进了一层,他就要离开她上城里去,一种巨大的不安便紧紧地压迫着她,令她恐惧。突然想起和他打的赌,便撒娇说你走了这么远还没背我呢。随即站在那里不肯动了。白明无奈,只好背着她走,到了五姑妈家门口,她仍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五姑妈见了笑骂道:“快下来,冇名堂!”白梅咯咯笑着从白明背上滑下来,顺势在他衣服上擦拭眼泪,却还是没有瞒过他的眼睛。梅子居然满脸泪痕,白明吃惊不小,站在那里回想了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
趁着白梅和五姑妈在闲聊,白明去找夏志强。夏志强母亲隔着栅门硬邦邦地告诉他夏志强上山去了,一副吃人的样子。白明心有不甘,退到院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夏志强回来,只好回到五姑妈家里。准备板车材料的事,总要弄妥才放心,而且,工具也还没有着落,这些都得找夏志强商量。他担心地想,夏志强的母亲肯定不会让儿子去城里卖苦力的,老人家肯定察觉到了夏志强的一些蛛丝马迹,不然也不至于对一位亲戚如此不客气。
白明去找五姑妈要纸笔,想给夏志强留一张字条。可是,五姑妈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一片纸来。他看到墙角有块木片,便找来一支竹筷,去刮了一些锅灰,蘸水在上边划了几个字,想了想又在旁边添上几片鸡毛,要五姑妈把木片交给夏志强。白梅见他居然画上了鸡毛,笑道:“还十万火急呢!”五姑妈见梅子这么说,赶紧把木片收好。
两人辞行,五姑妈哪里肯放,死死拉住梅子,留她们吃中饭。正僵持不下,草儿来了,趴在栅门上直叫唤。白梅惊疑地说:“家里怕是来了客人,草儿很少出来寻我的呢!”白明忙过去打开门放草儿进来。草儿奔过去咬着梅子的裤脚往外边拖。五姑妈也感到奇怪,赶紧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