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鹊喜为谁]

　　第12节第12章祭灶迎小年

　　一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三了。地上的雪，越积越厚，瓦楞上，树杈间，都吊满了长长的冰凌。孩子们更欢快了，柿子树上的花喜鹊，也成天欢快地打闹着。大人们的脸色，却更加凝重了。

　　然而，饿肚子不打紧，灶神总是要祭的。

　　家家户户都在做准备：凿纸钱，织方笼，做斋粑，磨豆腐……忙得不亦乐乎。只有白明家例外。禁止过年过春节已经十多年了，他们什么都不懂，也没人来提示。

　　中午的时候，八阿公上家里来耍，见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提醒说，今晚祭灶神呢。见两人不明白，就教他们该做些什么，随后回家抱来一大捆香烛纸钱方笼，还带来几大块豆腐。梅子赶紧去做“斋粑”。

　　白明对“祭灶神”没兴趣，梅子却很是虔诚，非得拉着他一起去祭祀不可，而且，对每一步都不马虎。

　　天刚黑下来，梅子便让白明去燃放爆仗，然后拉着他去灶旁摆上“斋粑”，摆上一碗用茶油烹调好的豆腐，把蜡烛点亮，边烧纸钱边祷告，求灶神“上天讲好话，下界保平安”。白明心里本来还在嘲笑梅子，见她很虔诚的样子，就站在一旁，静等她祷告完毕。

　　翌日便是过小年。

　　白明一早便起床，想上供销社买些年货回来。梅子道：“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好了，还有重要的事没做呢！”她把蒸热的“斋粑”搬到外边，又让他帮忙将供桌抬出去摆在堂屋门前，摆好豆腐和“斋粑”，拿出一把小蜡烛要他帮助插。插好后，梅子又郑重其事地数了一遍——总共二十四支，一支不少，便吩咐白明放爆仗烧纸钱方笼，自己则念念有词地祷告，求神灵保佑……白明按照吩咐做着，心里直纳闷，梅子对这些，何以如此上心？梅子解释说，这叫还愿，很重要的。这就是那重要的事！白明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梅子并不是指望灶王菩萨上天说好话，她只是对八阿公说的那句“二十三不祭灶养个儿子是个现世报”在意。

　　傍晚时分，梅子穿着白明给她买的一件火红带毛领的棉衣，迈着骄傲的步履回到庄里，立时惊起一片艳羡。姑娘们随后回去苦缠自家父母。惹得婶婶们很不高兴，有几个刻薄的，故意站在院子里高声咒骂女儿，说下辈子嫁给你们明哥哥好了，只有你们明哥哥才舍得花那么多闲钱呢！

　　梅子听了，并不气恼，哼着歌，拉白明去八阿公家里送年货：一大包红枣，一瓶国公酒，一瓶二锅头，几条咸带鱼。

　　八阿公平时舍不得花钱买酒喝，见两人送来“好酒”，嘴里说乱花钱做么子呢，一面就伸手接过去了，也不留他们吃饭。梅子便向八阿公讨教怎么过小年，怎么过大年。八阿公便给她仔细讲了一遍。白明在旁边听着，越听越糊涂，就低头想心事。

　　出门碰上白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亲嘴”的事，白明对她笑了一下便走掉了。

　　白雪跟上去叫了一声“明哥哥”，便站住不动了。白明这才发现，白雪已长高半个头了，那件旧棉衣刚好够着肚脐。白雪嗫嚅了好一会儿，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明哥哥你借二十块钱给我好不好？”她看了梅子的红棉衣一眼，嗫嚅道，“我妈说开春卖了猪仔就还你。”白明不忍拒绝，把她拉到背人处，掏出二十块钱递给她，白雪接住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看着白明走过来，梅子笑着说：“待会儿要是全庄的妹妹们都来借，看你怎么招呼！有些人家是只借不还的呢。”白明低头盘算了一会儿，笑着说：“真要来借，就借给她们好了。妹妹们和大人不同呢，万一有不还的，就算是送她们礼物好了！”

　　梅子依然笑着说：“好大方！往年我们一家人，到年底也存不下一百块呢！”

　　白明愣了片刻，拉着梅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