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念慈磨坊]

　　第7节第7章一路奇闻

　　出门不远，五姑妈把一个大包袱塞到白梅怀里，说是给白明的“打发”。白梅笑着说，还要转来的，难道提过去背过来好看！五姑妈道：“难道转来时还拉到家里去打发！”八阿公道：“里边有炒米没？有的话给我好了，我才不会推让呢！”五姑妈道：“五阿叔的炒米糍粑都会送到家里去，哪敢劳烦您老人家自己提！”八阿公道：“恐怕自己提回去靠得住些！”五姑妈道：“好好！我这就打转，去取。”八阿公见她认了真，慌忙说：“还是先寄放几天妥当！”众人起哄道：“八阿公打遍十乡八里无敌手，还怕一个小包袱！”八阿公不理会他们，取出他的老旱烟，揉起烟团来。

　　白梅接过那只包袱见好沉，又笑起来：“五姑妈还是疼侄子呢，当初打发我好像没这么沉！”八阿公笑着说：“要沉好办，当初五妹子你怎么没想到装几大块石头呢？反正那时候梅子连一块钱和五块钱都分不清！”五姑妈听了笑得直冒眼泪：“您老记性真是好！还记得梅子哭着闹着硬要拿打发她的五块钱去换您八阿叔的一块钱。”梅子难为情地说：“又揭人家老底了！”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肖湘尖声说：“明哥哥你要多存些一块的票子，好哄梅姐姐哦！”引得大家轰然大笑。白梅假怒道：“湘妹子，还不来背包!帮你老师背好，免打屁股！”肖湘赶紧跑过去接过包，笑着说：“帮老师背包可以享口福的呢，没背包的把眼珠子拉长好了！”

　　白明正要插话，忽然身后夏家庄传来飘逸而清新的箫声，分明是一曲《忆故人》。他很是诧异：在这僻壤山乡，居然有此等高手！正在仔细听，肖湘忽然说：“夏志强把梅姐姐碾的米送到家里去了，忘了告诉你们！”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直不见他露面。白明不由得心头一热：这朋友真是热心！对夏志强的好感，又进了一层。

　　清朗的阳光，在右边小山的树尖上轻盈地跳跃着。一大群斑鸠，在那里嬉戏追逐，它们的羽毛在阳光的映照下越发地显出生气。那箫声，仿佛在树尖上缭绕，以至于白明的心，似乎也随着曲子越过树尖，飞入云端去了。

　　白明正在沉思，八阿公忽然说：“大白天吹么子箫！”白明也感到奇怪，凭吹箫人的素养，该知道这首曲子当乘月夜于空山幽谷吹之最妙。然而，箫声的缠绵悱恻，浸透其中的绵绵思念，又搅得他心烦意乱。

　　拐过一道梁，终于挣脱箫声的追索，白明才又有了心思欣赏眼前的景物。凭太阳的位置，知道他们正在折向东北。眼前是一带石山，上边长满了荆棘和茅草。一行人爬上石山，穿过一片浓密的毛竹林，眼前展现一带稀稀落落的村落。白梅说，这就是珍姐姐她们的“大石冲”。八阿公道：“据说这里以前是一个好地方呢，不像现在这样鸟不拉屎干死蛤蟆！”显然，八阿公对珍姐姐嫁到这个地方来很不满意。

　　原来，在好几代人之前，这里是一个地主的产业。虽然水源不是很丰沛，耕种饮水之需，倒也足够。有一年冬天，一场大雪过后，地主家的老四上山打猎，爬上后山腰，看到一处地方热气腾腾，不见一星雪迹，很是奇怪，就走过去看个究竟，竟听见一块大石头下有哗哗的水声。老四搬开大石块，发现有一股水桶粗的水直冲。这老四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他不动声色，把石块盖上，又搬了好几块石头压在上边，然后掩上雪土。回去就吵着分家，指名要这一千多亩地。其他几兄弟见四弟要这片下等的地，巴不得送个顺水人情，就答应了他。老四随后趁冬闲请人打造了无数的农具，预备来年开春就去开田垦地。待到开春雪化，老四上山找到那个地方，搬开石头一看，登时傻了眼：除了一条干涸的地洞，哪里还有水的影子！

　　后人说那是老天惩罚老四的私心，其实从地质学的原理来看，是老四愚蠢的行为使水源走了道。不但如此，几年后，大石冲的所有水源竟然都慢慢地枯竭了。偌大一个大石冲，完全变成了天水田。每年里有大半年，连饮用水都要到好几里外的地方去挑。

　　珍姐姐在区里的水库工地劳动时，和这大石冲的一个小伙子好上了，竟然不顾家里人的激烈反对，寻死觅活要嫁到这个鸟不拉屎干死蛤蟆的地方来！

　　听了白梅的陈述，白明不禁对珍姐姐生出几分敬意，看着眼前的景物，都感觉似乎亲切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