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靖烨,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给我出去!”
那亵玩着笑意的男人挑了挑眉,既然新娘子不待见他,那他只好去外面待着了。
“姐,你最好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
那手机握在手里那么久,还真是忍得住啊。
很快,休息室里只有邱静宁一人。
她垂眸看着桌子上的手机,很想拿起给慕夜白打去,可是却又没有那个勇气。
白,你不会这样对我的,是不是。
……
乔嫤来到这婚礼现场时,看着那今日一对璧人的名字写在一起,红唇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慕夜白的婚礼,新娘却不是慕暖。
真是,世事难料啊。
裴听风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时,的确迟疑了片刻,随即走上前,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的?”
想了想,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这么问了。
乔嫤巡了眼四周,并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人,难道……男主角还没有到场么。
“早上刚下的飞机。”
她,只是以朋友或者下属的名义,来参加这个婚礼的。
“新娘呢?”
“在休息室。”
新娘,邱静宁。
乔嫤该怎么说呢,慕夜白娶邱静宁,像是情理之中,本也该在意料之中的。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行吧。”
乔嫤入座后,唇角勾着淡笑,离开了慕夜白,离开了安城,去了新的地方,以为自己还在执念什么。
可是,再多的执念,也在一天天中被消磨去。
她每天投奔入工作之中,想着她若是能再做出一番成就,让慕夜白明白,他需要她,也许……
乔嫤又能再度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做他最得力的助手。
但现在呢,那个男人今日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了,再多的执念,又有什么用。
“慕暖呢。”
没料到乔嫤会突然开口问慕暖,裴听风深眸暗了暗,睨着女人淡然的神色,倒是看不出以前那些敌意了。
“这样的场合,她不来吗?”
毕竟是,慕家养了十多年的人啊。
“在家。”
在家,两个字,道破了什么,却又在猜测之中。
乔嫤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染了苦涩,原来,他便是娶了别人,也不会让慕暖离开他。
慕夜白,真不知道,你对慕暖的这份执念,对于她而言,到底是福是祸。
此时,那司仪匆匆朝众人走来,神色紧张,看着在座的宾客,还有那从休息室里出来的新娘子。
邱静宁以为,是慕夜白来了。
可是,她看到的,只有司仪站在台上,用极其抱歉的语句转述了那个人的话——
“很抱歉,慕总临时有事来不了,婚礼……取消了。”
婚礼,取消。
蓦地,众人震惊议论的声音,和那混乱起来的场面,还有——
新娘子站在原地,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手中本拿着的捧花,掉落在铺满红玫瑰的白色地毯上。
她不相信,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的!
慕夜白不会这么对她的,婚礼怎么可能取消?!
裴听风看了眼手机,瞳孔一暗,看了眼那站在地毯中央的新娘。
“我们现在得去医院了。”
乔嫤抬眼看着裴听风,蹙了蹙眉,跟着他匆匆离去。
因为有人先离了场,自然那些宾客也有的走,有的继续留下来看着那新娘呢喃的自语——
“他不会的……婚礼不会取消的!”
邱靖烨捏了捏眉心,果然被他猜中了。
慕夜白这么做,可还真是给了他姐重重一击啊。
“姐……”
“让他们别走,我的婚礼没有取消!”
邱静宁再说什么,已经没有人再去注意了,纷纷离去的宾客,有的甚至从演出看着她,摇了摇头,像是再说:
多可怜的新娘子啊!
可怜……
不,这两个字,从来不该是说她的!
……
“怎么了,为什么要去医院?”
出了婚礼现场,坐上车,乔嫤问道。
见裴听风脸色并不好看,一路上,那车速很快,超了很多车。
后来,乔嫤才知道,原来慕夜白并不是不会取消婚礼。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是绝对的。
比如现在,能让他取消婚礼的,只有慕暖。
到了医院,裴听风就去换了衣服,赶去了手术室。
看到了那个今日本该出现在婚礼现场的男人,他站在那里,深黑色的瞳孔中折射出的冷凛,阴暗无比。
看到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见到裴听风,听到男人开口问她:
“什么情况?”
那护士把刚才告诉慕夜白的话,重复了一遍,却是每一个字,在裴听风听来,都是震惊——
“流产,从高处摔下,现在大出血。“
流产……
裴听风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难怪,上次慕暖见到他去慕家,想要给她检查身子时的抗拒和恐慌。
该死的,他当时应该多个心眼,就该猜到一些的。
“她现在意识不清,但说要你帮她做手术。”
“好。”
裴听风余光睨了眼那神色不改,沉默萧森的男人,他看到那人西装外套上的暗红色血迹,如果没错,那应该是慕暖身上流下来的。
是……
“我要她,也要孩子。”
慕夜白狭长深谙的眸光凝着那手术室,每一个字,阴冷沉暗。
那手上还沾有那温热的血液,他看着那抹暗红,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过疼痛了。
在女孩扬着明媚的笑容,从楼梯上滚下来时,在他眼前,如断了翅膀的鸟儿,不想再飞了,她只想停一停,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她恨他了,所以——
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与他诀别。
只是慕暖,你不要活,不要孩子,不要留在我身边。
我便要这一切,孩子若是没了,那就再生。
我只要你的孩子,像你一样的孩子。
……
乔嫤没想过,再次见到慕夜白,会是在医院手术室外。
她站在远处,看着那个像来如神袛一般的男子,竟也有凉薄之时。
慕暖怀孕了,他要这个孩子,明知道也许已经留不住了,可还是生了这样的执念。
这个时候,乔嫤只能想到过去,那些个岁月里,在慕暖还未曾出现在慕夜白的人生中时。
他说过,错误的延续,就不该存在。
他讨厌孩子,至少在乔嫤的认知里,慕夜白厌恶那些被视为新生命新希望的孩子。
究竟是我从未了解过你,还是你对她的例外,多到我所能预想呢?
慕夜白,我现在才相信,你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我。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心中的一盏灯,也灭了。
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想保住难何容易呢。
那重度昏迷的人儿被转移到了监护病房,乔嫤从没见过这样的慕暖,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呼吸薄弱,好像下一刻,就会止住那微微的起伏,脆弱不堪,就像是——
枯叶蝶。
已经枯萎,渐渐消失,死去的蝴蝶,没了能飞的翅膀,没了感受一切的感知。
她竟开始同情慕暖了。
——慕暖,我以前总是羡慕你,能得到他从不屑给别人的宠爱。如今,我可怜你,你真傻,却是傻得让人心怜。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是为了报复他么。
那么,你成功了。
可是,你也彻底失去了。
……
“邱少,这……”
本该满座宾客的婚宴现场,如今只剩下几个收拾的人员,还有那坐在前排,依旧等着新郎来完成婚礼的新娘。
邱靖烨眯了眯眼,示意这些人收拾完了就可以走了。
很快,偌大的宴厅,只剩下安静。
“去换衣服吧。”
这套婚纱,她不需要了。
“不……我要等他来。”
邱静宁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要走,邱靖烨为什么要自己换衣服。
今天是她的婚礼,是她成为慕太太的日子,她穿着婚纱,等今日的男主角前来娶她,不对吗?
“姐,他不会来了。”
“他只是有事,耽误了。”
“慕暖出事了,慕夜白现在在医院。”
这是邱靖烨刚才得到的消息,这也是,慕夜白取消婚礼的原因。
因为慕暖——
流产了。
“你说什么……”
邱静宁神色一僵,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不相信会是这样的理由。
“如果你不信,可以现在去医院看看。”
看看她的准新郎,现在在陪着谁,守着谁醒来。
“不过他现在,应该没有空理你。”
末了,男人又低笑一声,带着的那抹讥诮,根本不加掩饰——
“姐,你输给慕暖了。”
不管慕暖是用了什么极端的方法,不也一样,让慕夜白取消了婚礼。
江多余是在打工店里看到新闻的,她没有离开,找了份临时的工作,因为放心不下慕暖。
在安城,她不会忘记,慕暖曾不止一次的帮了她。
而现在,她怎么放心就这样走了呢。
多余其实之前就猜到了,今天慕夜白的婚礼,一定会发生什么事的。
果然,婚礼最后被取消了。
新郎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直觉告诉她,慕暖肯定出事了。
……
医院里。
江多余见到慕暖,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她厚着脸皮又给裴听风打了电话,才知道,原来慕暖摔下楼,流产了。
看着仍旧还在昏迷的女孩,多余又是心疼又是愤懑。
“傻瓜,这样值得么。”
隔着一道玻璃,她知道昏迷的人听不到她说话,可是多余就是替慕暖难受。
伤害自己,甚至故意把孩子流掉,就是为了阻止那个男人去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