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那你真的太笨了,笨丫头,他根本不值得啊!
婚礼是取消了,可是谁又能保证,以后不再有婚礼呢?
“这两天你住在哪儿?”
听到身旁裴听风的声音传来,多余怔了怔,刚想开口说什么时,就听到那个自己第一次见的陌生女人,徐徐开口:
“本来打算参加完婚礼就回去的,可现在……先住在酒店吧。”
裴听风淡淡嗯了一声,对上江多余的目光,见对方立刻低下头,没再看他。
多余咬唇,原来不是问她啊,差点……自作多情了。
还好,还好。
末了,又看向那个说话的女人,她是慕暖的朋友吗?
“她今晚是不会醒了,我送你去酒店。”
“……恩。”
乔嫤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点点头,又看了眼江多余一眼,与裴听风离开时,多余侧过头,不去看男人这样温柔以待她人。
原来,裴听风也有很温柔的时候,以前对慕暖是,现在对这个陌生的女人也是。
除了,对自己。
见那本要离去的男人止步,回过头看着她——
“顺道送你回去。”
这次多余肯定,这话是对她说的。
顺道?
回去,回哪里去啊。
对哦,裴听风还不知道,自己之前住的屋子已经没了,不仅如此,店也被砸了。也不知道,原本她是在前段日子就回丰都的。
“不麻烦了。”
其实多余,是想等慕暖醒来,说上几句话的。
可似乎,慕夜白根本不许。
她只能在隔离窗外看一眼,而慕暖病床边,那个男人从未离开过半步,深邃晦暗的目光一直凝着那还在昏迷的人儿。
……
邱家。
“有消息了吗?”
邱静宁见邱靖烨回来,就急着开口问关于慕暖的事。
很明显,邱靖烨敷衍回了一句:
“还没醒。”
“那慕夜白呢?”
“不知道。”
邱靖烨就奇怪了,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呢。
婚礼都过去三天了,外面的新闻传得那是沸沸扬扬,而且这三日始终未见慕夜白出面解释给个正当的理由。
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锁了,慕邱两家的婚礼,就这样不了了之,的确是让人不得不笑话。
“你去看看不就都明白了,还是,不敢去?”
怕看到自己不愿接受的一幕,看到那个男人是如何守着慕暖的,自己会心痛吧。
“姐,你该不会真的爱上那个男人了吧。”
邱靖烨一直认为,邱静宁对慕夜白,不过是因为想成为慕氏总裁夫人,成为众人仰慕的慕太太,并非真心爱那个男人。
再说了,当时一个承诺,若非现在慕夜白是安城赫赫有名的人物,只怕他这眼光高心气傲的姐姐也不会这么执着。
“他是我的,我当然爱他。”
“呵……姐,如果慕夜白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你现在还会理直气壮的说这种话吗?”
这个答案,邱靖烨不需要回答,彼此心知肚明。
……
慕暖醒来的时候,是当天夜里。
那手指颤了颤,眼皮动了动,想睁开眼,却像是最后的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她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一片迷雾,她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由远及近,在那白茫茫的空白中传来,她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只能站在原地,不断颤抖。
直到那突然的枪响声,让她蓦地睁开眼。
昏暗的灯光,医院的气味。
刚才的枪响声,好陌生。
以前,她不是没有梦到过,每次都是七岁那年,无法忘怀的可怕声音。
但刚才,一样是枪声,可是却哪里……不同了。
“暖暖……”
有人在唤她的名字,不,这不是她的名字。
慕暖看到身边守着的男人时,突然那种很想哭的情绪涌上心头,但又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慕夜白时。
她很想哭,很难受。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呢?!
再次闭上眼,她不愿再睁开了。
因为,她不想看到这个人。
这次不等男人再开口说什么,慕暖合着眼,缓缓掀唇,用平淡到不能再轻的语气问他:
“孩子没了,是么。”
孩子。
她闭着眼不愿看他,但也能猜到,慕夜白此刻的神情。
他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没了就好。”
没了,就好。
这样,我和你之间最后的羁绊,也断了。
男人眸底深处的薄凉之色,凝着眼前人儿苍白的容颜。
她是故意的,故意当着他的面,从楼梯上摔下来。
故意,把孩子摔没了的!
这一夜,慕暖没有再说过话了。
整夜的沉寂,她没有闭上眼,只是紧盯着那白色的天花板,安静的像是个没有丝毫血色的瓷娃娃。
一旦轻轻触碰,就会破碎不堪。
直到天亮时,彼此沉默了一晚,她才动了动有些干涸的唇瓣——
“我不想看到你。”
哪怕他不说话,可就是听到属于他的呼吸,感受到他的存在,他的气息,自己都会觉得……压抑,难受。
他如今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守着她一个刚流产的女人做什么,他的新婚妻子,岂不是新婚就被冷落了么。
这样不好,她原本,没想要破坏他的婚礼的。
慕暖只是——
只是想和他之间,有个彻彻底底的了断。
……
“头会不会晕?”
裴听风和两个护士在给她做检查,毕竟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不只是流产,身上还有很多磕磕碰碰的伤痕,额头上也肿了一块,怕她伤到了脑神经。
慕暖不说话,连最基本的点头摇头都不愿回应。
“你们先出去吧。”
裴听风让护士出去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他这个医生和她……这个不乖不配合的病人。
“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要说出来,毕竟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
慕暖兀自垂下眸子,目光落在那平坦的小腹上,这个世界上还真是有很多,无法割舍的东西。
比如这个孩子,她明明不想要,不想留的。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慕暖在失去意识前,承受着那疼痛时就在想,如果这个孩子还能保住。
那这就是她的命,她便……不能不要它了。
手术台上,仅存的一丝意念,她见到了裴听风,穿着白色大褂,手中拿着给她注射麻醉的针管,本该无力动弹的人儿,那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力量,让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能……能保住么……”
裴听风当时也有过错愕,他以为,慕暖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故意摔下来,本来就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的。
可是在手术台上那一刻,她眼中几乎是祈求的目光,仿佛在说,我要这个孩子!
“能。”
当时,不管能不能保住这个孩子,他作为医生只能说这个字,给予她希望。
听到这个字后,慕暖缓缓闭上眼睛,抓紧他的手也渐渐松开,嘴里呢喃的声音,很轻,很细。
但裴听风还是真真切切的听清楚了。
——“求你,别告诉他……”
就这样,让所有人都以为,孩子已经没了。
慕暖舍不得,却又不愿再继续留在慕夜白身边,如果他知道孩子还在,那么放她走,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时间回到现在,慕暖嘴角那苦涩的笑意,很是复杂。
“谢谢。”
裴听风,谢谢你保住了我差点被自己害死的孩子。
也谢谢你,替我保守了秘密。
其实裴听风对慕暖有愧,从十二岁那一年,到现在。
看到手术台上几乎奄奄一息的她,裴听风想到了那一年,被他生生割开小指,痛得几乎死去的慕暖。
同样的选择,他不想再错第二次。
可是,能瞒多久呢?
“他取消了婚礼。”
慕暖垂着眼,不为所动,似乎裴听风说的那些,与她无关了。
慕夜白是已经结婚了也好,取消了婚礼也罢,跟她慕暖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已经不会再天真的以为,他是爱她的,是在意她的了。
“你想离开他,但你做不到。”
也没有人,能帮她做到。
慕暖自嘲勾了勾唇角,做不到,是啊,她的确是做不到。
也许,也没有人会帮她的,毕竟得罪慕夜白,那可是大事。
但就算是只有唯一的机会,她都会试一试。
“你现在是不是谁都不愿意见?那……江多余呢?”
“……”
慕暖抬了抬眼,多余?多余不是早就离开了么。
裴听风也看不懂,慕暖这神情是想还是不想了。
……
邱静宁知道慕暖醒来了,已经整整三天过去了,慕家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关于取消婚礼的解释。
白,你当真要弃我于不顾么。
就为了一个慕暖,值得么。
她已经用行动在告诉你,不管这十多年来你如何待她好,她不也一样,把孩子弄没了么。
死刑犯的女儿,心和她父亲一样,一念之间,足以害人。
邱静宁去了医院,拿着一束白色玫瑰,去医院那种地方,送白色的花似乎不好,可是怎么办呢,她偏爱白玫瑰。
“邱小姐。”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邱静宁止了步,回头看到朝她走来的女人。
相信这是彼此第一次见面吧,虽然对对方已经很熟悉了。
“你不是出国了么。”
“我是回来参加婚礼的。”
乔嫤的确是回安城来参加婚礼的,可不想,婚礼最后取消了。
参加婚礼,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真心的还是故意嘲讽她,在邱静宁听来,一点也不像是好心。
“我可没邀请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