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重要么,婚礼最后不也取消了。”
……
病房内。
“好,我会帮你找他的。”
江多余点着头,看着眼前脸色依旧没有血色的人儿,又说道:
“可要是不行,你该怎么办呢。”
“……”慕暖摇了摇头,没有想过这个。
再说了,她还能怎么办呢。
“多余,越快越好。”
“恩。”
江多余离开后没几分钟,卿姨就来了,手中提着刚煲好的汤。
“慕小姐,喝点汤吧,补补身子。”
“不想。”
慕暖侧过头,看着窗外,天灰蒙蒙的,像是快要下雨了。
“别拿自己的身子置气,你还年轻,养好身子以后……”
“卿姨你明知道我是故意摔的,何必再说那种膈应人的话呢。”
养好身子做什么,她连伤害自己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又岂会在乎这些。
“慕小姐……”
“端走,我不喝。”
末了,慕暖躺下身子,扯着被子盖过自己的肩,道:
“你告诉他,要想让我好好休息,晚上就不要再来。”
慕夜白总是夜里来,真的很影响她夜间休息。
哪怕他一句话不说,安静的仿佛不存在,可是慕暖只要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都无法入睡。
……
医院后花园里。
邱静宁将白玫瑰扔进了垃圾桶,红唇勾了勾,笑道:
“乔小姐,我来医院是看病人的,可不是跟你闲谈的。”
“邱小姐若是聪明人,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医院。”
毕竟,这里没有欢迎她。
“呵……乔嫤,你现在是在帮着慕暖说话吗?”
邱静宁觉得这未免太可笑了吧,别忘了,要不是因为慕暖,乔嫤又怎么会被那个男人调去国外呢。
不过也是因为慕暖,让邱静宁现在根本不用去考虑乔嫤这个女人的存在。
“邱静宁,你又何必再来刺激她,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就没必要去戳破了。”
“刺激她?要不是因为她,我已经是慕夜白名正言顺的妻子了,慕暖一出苦肉戏,还真是会挑时候啊。”
邱静宁可不认为乔嫤这种女人,会去同情慕暖。
当然了,也不是和自己在同一阵线的人。
毕竟,男人只有一个,慕太太的位置,也只有一个。
“可是不管如何,他的妻子只会是你。”
“三天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现实呢,邱静宁觉得,自己有必要来提醒一下病房里那个楚楚可怜却又让人心生厌恶的女孩了。
提醒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破坏了婚礼又如何,慕夜白是不会要一个罪犯的女儿的。
况且,那个罪犯……
“我想你这半路来拦我,是怕我在慕暖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吧。”
却见乔嫤抿唇冷下眼中的眸色,邱静宁冷笑勾唇,果然被她猜到了。
“乔嫤,有的话我就是不说,你以为慕暖自己就不会知道么?”
她靠近乔嫤耳边,声音中带着的嘲讽之意,透着冷——
“终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的。”
看着邱静宁离开了医院,没有再想去病房见慕暖的打算,乔嫤沉着脸色,裴听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
刚才她和邱静宁之间的话,他也听到了吧。
“她比你以前还要固执。”
“这是固执么。”乔嫤自嘲笑了笑,她可不认为,以前的自己和邱静宁是一样的人。
至少,现在的乔嫤,不这么想了。
邱静宁这个女人,比她想的,要复杂多了。
江多余记得上次那个帮了她的外国男人就是住在这酒店里,他叫亚斯·里昂,一个……在江多余听来,很拗口的名字。
但是,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会记得他那双特有的深蓝色的瞳孔,像是宝石般的神秘不可测。
“亚斯先生的确住在这里,但是我们不能随便把他的房间号告诉你。”
那酒店的前台经理这么说了后,江多余皱眉,想到慕暖拜托她的事情,眼珠子转了转,又说道:
“我真的找他有急事,你能……给他房间打个电话么,告诉他,我……”
“抱歉,我们不能打扰他的休息。”
就这样,江多余没办法,上不去,只能在酒店大门等。
她就不信,等不到那个人出来。
江多余等了整整三个小时,靠着那大厅里的柱子,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直到,余光终于瞧见了,她要等的那个人的出现。
江多余忙上前,想要拦住男人的去路,但反被亚斯身边的黑衣男人架住了手臂。
多余咿呀叫了一声,搞得好像她是古代刺客一样。
“亚斯先生,你还记得我吗?”
没办法,就这样被人给架着,嘴里不死心的说着。
“我是慕暖的朋友。”
听到慕暖两个字,眼前与她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男人眯了眯深蓝色的眸子,小猫的朋友。
嗯,有些眼熟。
不就是上次,得罪了邱靖烨的那个女人么。
“嗯,有点印象。”
西罗在听到亚斯这么说了后,就松开了女人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
江多余甩了甩手,才半分钟不到,就酸疼无比了。
“慕暖现在出了点事在医院,她……是她让我来找你的。”
亚斯好看菲薄的唇扬起一个邪肆的弧度,原来,小猫也有需要他的时候啊。
……
慕暖夜里又醒了。
那个男人坐在她病床边,深邃暗黑的瞳孔凝着她,看来卿姨是没有把她的话转述给这人听。
罢了罢了,一个大活人,总不能一辈子都视而不见。
慕暖睁开眼睛,对上慕夜白的深眸,这才缓缓开口,说了一句: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你想出院?”
“不想。”
这次,她的回答,一点也没有犹豫。
以前,讨厌待在医院里,可是现在,比起那个囚笼一样的家,她宁愿住在这里。
况且,她现在再住回慕家,又是以什么身份呢。
“你取消了婚礼,那邱小姐怎么办呢。”
听裴听风说,还是在满座宾客都到齐的时候,宣布取消的。
想想,那天新娘子也挺可怜的吧。
毕竟像邱静宁那样身份高贵,心气高的人,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如今只怕是,恨透了她慕暖,毁了这场婚礼吧。
“我毁了你的婚礼,你不怪我么?”
真奇怪,印象里的他,还蛮凶的,有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就要被罚跪一整晚。
那还算轻罚了,要是重罚,那就是慕暖并不想提起的噩梦。
但这次,明显事态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况且新娘子还是他心里在乎的人,人家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换来一个世纪婚礼。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存在,挺没意义的。
“不怪。”
听到慕夜白这样说了,慕暖淡笑着颌了颌首,这样都不怪她,那么——
“我怀孕了却没有告诉你,你不生气么?”
“不气。”
“慕夜白,你好奇怪哦。”女孩依旧带着几分苍白的嘴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真的好奇怪。
上次,她只是害怕自己是怀孕,所以不敢让他知道。
结果呢,慕暖不会忘,那晚慕夜白的狠戾,像是恨不得将她揉碎进他的骨子里那般。
而这次,她确定是怀孕,却偏偏不要告诉他,他竟然说,不生气。
“那现在孩子被我弄没了,你不恨我么?”
“不恨。”
嗯,不怪,不气,不恨。
什么时候,慕夜白也这般没限度了呢。该不会是,看到她现在这么可怜虚弱,怜悯她可怜她,所以骗她,故意哄她的吧。
应该是这样的,从不该去指望,这个男人真心待你。
况且——
“也是,你都要结婚了,孩子没了,对你是好事。”
看吧,她这是在为他减轻负担,多好啊,现在慕暖和慕夜白之间,除了一个同样的姓氏外,一切都已经再无关联了。
“别多想,养好身子,就可以出院回家。”
“回家,我没有家。”
她的家,早在十年前,毁了。
慕夜白,你真的想逼死我吗?
这次她没有死,可是心已经死了,他却还是不肯放手。
就这么难么,放过一个慕暖,以后总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慕暖会出现的,他又不爱她,何必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呢。
这样,岂不好笑么。
……
江多余又来了一次医院,却被裴听风给拦了。
“你干什么……”
“上次在医院,慕暖跟你单独说了什么。”
江多余心一紧,随即不去看男人的目光,哼唧道:
“就随便聊了一些,干嘛要跟你说。”
一个大男人,还是个医生,这样直接问她这种女孩子之间的私事,真的好么。
“江多余,别插手她的事。”
帮助慕暖离开,就凭一个江多余,根本不可能。
“我是她的朋友,我有难时她帮了我,为什么现在我不能帮她呢?”
“她的忙,会要了你的命。”
“呵!请问你们是电视上那些黑帮组织吗?慕夜白难不成还会拿枪毙了我不成?”
江多余想,如今是法治社会,她才不信这些人能够只手遮天。
但是想到之前邱靖烨对她做的那些,多余不知道的是,慕夜白远比邱靖烨要可怕多了。
可惹怒慕夜白底线的,只有一个慕暖而已。
“她离不开这里的。”
之前不是没有试验过,却是每次逃走的下场,都只有自己受罪。
“裴听风你可能不了解女人,当她的心真的快死了时,身体上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现在的慕暖,就是一只失去了水,垂死挣扎的鱼儿。
多余不敢想,她会不会在下一刻,就失去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