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古云昨夜也和莫予一起照顾青荷,莫予更把他在天福小村所见的事,悉数告诉古云。
青荷乍听古云的说话,为之愕然间:
“什……么?予少……爷,你差点在……天福小村遇上……魔王?那……岂非说,我心里所见的……魔王,真有其人?”
莫予亦是一片疑惑,点头道:“嗯!而且据说她还是一个本应死了五十多年的人!青荷,在这个心之前,你可曾到过天福小村?可知道天福小村的村民,大都爱拱奉一个唤作‘魔王’的女神像?”
青荷摇首:
“没……有,予少爷,说来……惭愧,自我小加人天下以来,我所到的地方,最远的……也只是……山下的天佑城……”
真可怜!青荷不单为奴为婢,所到的地方,也只限于帝天盟与天佑城而已,可想而知,她的自由是多么少……
古云道:“怎么可能?予,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心’,青荷既然从没去过天福小村,当然也不应会心见魔王,魔王还说会前来取回悟道源种,这……绝不可能是巧合吧?”
莫予凝重的点头:
“我也是这样想。但究竟该如何解释,魔王可以在青荷心里出现的?这听来令人无法置信……”
古云忽发奇想,大胆假设:
“古老相传,一个死了的亡灵,可以在活人的心里出现,予,依你看,会不会是……魔王向青荷报信?”
莫予答:“不!我不信,一个死了的人仍可复活,更不认为,亡灵可以向活人报信之说,这听来有点迷信。依我推测,我在小村差点遇上魔王,极有可能,只是其传人或后人假扮而已……”
话虽如此,但从没听过、见过魔王像的青荷,何解会心见魔王?
他始终无法解释。
想不到青荷的一个梦,居然会带来这样的疑问和震撼,霎时之间,三人顿时沉默起来。
房内更像是开始弥漫着一股邪异无比的气氛,仿佛正有一个强大得超乎他们想象,甚至可以进入别人心镜的超级高手,正在监视着他们的一言一行,预备向他们作出最致命的一击……
魔王在青荷的心里,不是曾扬言会前来取回“悟道源种”,顺道对付阴阳吗?
故先不论她以什么方法在心里出现,她却一定会前来会一会莫予和白喃珏!
房内确实是太死静了,为了打破沉默,莫予故意岔开话题道:“青荷,侍婢主管与你谈至那样夜,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吧?”
兜兜转转,话题终又回到青荷身上,惟青荷骤闻此语,桃花般的粉脸上所流露的忧色,甚至比适才听见魔王的事更深,她茫然点头答:“是……的,确是件很重要……的事……”
莫予甚少见青荷如斯忧戚,也忘记了魔王的事,纳罕问:“青荷,你有心事?”
青荷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其实予少我……早晚也要知道的;昨夜侍婢主管找我,是磋商……关于……白公子的问题……”
“白喃珏?”一旁的古云听见白喃珏三字,亦蓦然插嘴:
“这家伙向来都像一个大有问题的人,如今他又有何问题?令侍婢主管与你谈了……那么久?”
青荷惘然地答:“是……这样的。当初,本来是白公子向主管提出让我跟随他,后来白公子失踪了五年,我遂顺理成章地在金水阁内服待予少爷,可是如今白公子却回来了,主管便想近派另一些待婢给他,但……”
青荷说到这里,莫予已逐渐明白她的意思;他替她说下去:
“但,白师兄的脾性,帝天盟内大部份人都不明白,亦有许多门下婢仆把他视为不祥的人,不想接近他,所以,没有人愿意服待白师兄?”
青荷膘着莫予,道:“嗯,本来主管可以用强硬的手段,逼其中一些侍婢服恃白公子,可是既然她们不是心甘憎愿,也未必会尽力,因此主管昨夜对我说,不若让我再次跟随白公子,而她另派另一名侍婢给……予少爷……”
古云道:“这怎么行,青荷,你跟随予已有五年,怎可又再服侍白喃珏那死木头?”
当然古云内心是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莫予却斜目向古云一瞄,示意他不再说下去,才道:“云,侍婢主管所提议的亦不无道理,毕竟,当初是白师兄先向主管提出要青荷跟随他的,他如今身畔却连一个人也没有,若逼其余侍女勉为其难地服侍他,对他,亦有欠公平……”他的分析异常正确,亦异常体恤白喃珏,青荷把他这番话听在耳里,不由心想:予少爷,你的心肠确实太好了……
莫予看了看青荷,续道:“不过如今最大的问题,反而是看青荷自己的意愿了;青荷,你自己意下如何?”
青荷低首道:“白公子当年主动向侍婢主管提出,要我当他的侍婢,免致我再受主管刻薄,于我……有恩,青荷决不能让他……一个人独在金阁,没人照顾,所以,昨夜主管问我意见时,我……我已……”
“一口答应了她!”
好一个青荷!本已追随一个男人五年,对这个被追随的男人也有了五年的感情,霎时间却又要追随另一个男人,并不是一般女孩所能接受的事,青荷却毫不考虑地便答应了侍婢主管,显见她也是一个有心人,对白喃珏仍有心。
“答的好!”莫予轻轻拍了拍青荷的肩膊:“青荷,你能毫不考虑便答应,也不枉当年白师兄对你的一番恩情了,而且……”
他说着定定的瞥着青荷,称许:“你也没有令我失望。”
青荷也定定的瞧着莫予温柔的脸,她十分明白莫予话里,为白喃珏感到庆幸的意思,然而许多时候,她只是稍嫌莫予过于为别人设想了,他似乎甚少为自身设想……
白喃珏对她的恩,她一定会以身为婢相报,坦白说,她也不忍心让白喃珏独自在金阁内自生自灭;可是,纵然她已决定了此后会再次追随白喃珏,也相信自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她却多么渴望,无论是为了她,抑是为了莫予与她这五年的主婢之情……
莫予能够出言挽留她!
她只是渴望听见他说出一句简单的挽留的话,便已心满意足,只是一句不舍她离开的话……
然而,青荷也明白,这是不大可能发生的事,莫予就是莫予,依其性格,他只会为白喃珏有人照顾而高兴,而不会想到他自己此后的身畔,会少了一个甘愿一生一世默默守在他身边、爱他想他念他、却又不敢告诉他的青荷……
更何况,青荷亦相当自量……
她是婢!她是婢!她微不足道!她——不配!
“好了!”古云一直冷眼旁观,忽尔忍不住道:“青荷,如今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只是要到金阁而已;金阁与水阁中间隔着的庭园虽大,也不是十万八千里那么远,你也不用如此惆怅吧?”
一言惊醒,青荷方醒觉自己正满脸惆怅之色,一张脸亦烧得通红,再次低下头,不敢正视莫予。
古云又道:“反而你真正要为予担心的,倒是那个侍婢主管,会派一个怎样的丫头给他,如今的女孩子,大部爱说人是非蜚短,若给予遇上一个喜爱饶舌的女孩子,那时真是麻烦透顶,倒足八辈子的霉了!”
青荷道:“不会的!待婢主管曾向我再三保证,她会遣派一个全帝天盟最好的侍婢给予少爷!”
“全帝天盟最好?”古云有点不忿的道:“嗯!那个侍婢主管真是信口开河!谁又敢保证一个人是最好的?难道那个待婢会比青荷你更好?主管既这样说,我倒真想看看这个所谓全天下最好的侍婢,会是什么模样?”
不错!到底侍婢主管口里最好的侍婢,会是什么人?又会是什么样子?
话犹未完,蓦听水阁门外传未一个异常动听的女子声音,冷笑:
“想不到会有人那么想看看我是什么模样……”
“很好!我便让你看看,我就是——”“这个模样!”
语声方罢,水阁的门猛地给人推开,一道耀目剑光,已势如破竹地穿门而进,直向房内的莫予刺去!
来势奇急,古云与青荷不禁“啊”的低呼一声,再者二人同时发觉,刺进来的不仅是那道誉目剑光,还有手持着剑光的一条黑色身影!
一条黑如威魁胆遂的身影!
“予!小心!”
变生时腑,古云与青荷齐声惊呼,可是莫予依旧气定神闲;这道剑光,这条人影,分明冲着他而来,他却一直未有躲避的意思。
就在剑光已刺至莫予眼前飓尺刹那,千钧一发间,斗地剑锋一转,“锃”的一声,锋利无比的剑尖已戳进地面三寸,剑势突然而止!
那个黑衣身影这才站定,惟却背着莫予三人,所以只知她依稀是个女的,但听她以冷静的口吻赞道:“好!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色,不愧是名噪一时的逆乱腿,但我此剑之强之急,足可取你性命,难道你真的不怕死?”
莫予若无其事的淡笑着答:“若你这一剑真的要取我性命,剑尖应觑准我咽喉而刺,但为何你身在一丈之外时,却给我瞥见你的剑尖,已蕴含一股回剑收式之势?既早已预备在危急时回剑收式,这样看来,你也不是真的要杀我吧?极其量,你也只是要试试我的定力而已;我又何须再云费气力闪避”那背着他们的黑衣女郎道:“好一个莫予!身在丈外,居然已能觑清我剑式的去势;惟有你方才配当我的主子……”
“小婢墨梅,拜见主子!”
主子?
小婢?
墨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