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步进搜皇宫以来,皇除了曾经搭大生肩膊,他那双手便一直没有再移动过,纵使与大生交手时也是完全没有动手,就连如今按下一颗水晶的琐事,他也没有出手,大生简直无法想像,皇的,‘大天自在’赫然已到了这种不须动手动气的超凡境界……
墓门敞开,皇并没再理会大生与法渊,逞自步进皇墓之内,法渊朝大生瞥了一眼,目光中满是惋惜,也许,他亦感到大生此刻若一踏进皇墓,便可能永远无法再活着出来,他惭愧的垂首道:“大生,对不起,若非老夫从中推动此事,或许你今天便不用面对这条路……”
大生却始终没有看他一眼,仅是淡然的道:“算了吧,法渊大师!即使没有你,我的路还是会一样的……”
“不过此事以后,你却应好好考虑清楚,今后自己应走的路……”
是的!纵然大生不再唤法渊作“东叔”,他还是给他一句最后的忠告。
这句忠告,无论法渊是接纳抑是充耳不闻,大生也尽了五年来相识一场的本份。
法渊闻言,一颗头垂得更低,似是不欲给大生瞧见其脸上此刻的表情,可是大生似乎早已知道法渊一定不想别人发现他此刻的表情,他并没有看他,只是昂首阔步,毫不考虑便踏进皇墓之内。
既然已经来了,此时此地,纵使在知悉真相后的代价是死,大生亦义无反顾!
法渊呆了片刻,也紧跟着大生踏进皇墓。
然而他哪曾想到,皇墓之内的真相……
将会令他更为后悔?
更为惭愧?
当步进皇墓之内时,大生方才发觉,原来已不需要以他手中的神石为照明周遭的环境,皇墓之内已是异常光亮。
光亮的来源,却非来自任何火把,皇墓之内根本便无火把!
光,是来自皇墓中央置放着的——
十九个鼎!
十九个烧得火红的大鼎!
大生与法渊只见这个皇墓奇大无比,甚至可媲美皇的大殿!
但最令人瞩目的却非此墓之广阔,而是在皇墓中央围成一个圆形的十九个大鼎!
这十九个大鼎外观看来别与一般炼丹的药鼎无异经们炼丹的方法却十分特别,原来每个鼎脚下均有一个火坑,不断生出熊熊烈火把在上的鼎烧得整个通红,也不知这些鼎是那类顽石所造。尽管给烧得通红一片仍没干枯崩裂,究竟在鼎内的是什么奇丹妙药?需要如此强猛的热力方能炼成?
再者在这十九个大鼎之间,还放置着一张水晶雕成的床,整张床在四周熊熊火光映照下,犹如一颗晶莹剔透,兢艳尤边的红色宝石,这张床到底为谁而设?
为大生?还是为了皇?
墓内除了这十九个火眉与这张水晶床外,在墓的最后方,还有三道高逾一丈的巨大石门,这三道石门之后,究竟又是通往何处何主?抑或,门后藏着一些更令人骇异的事物?
此外,皇墓内所有墙壁尽是钉满置放铁瓶的木架子,林林总总,目不暇给,观乎这里的十九个炼丹火鼎和这些形形色色的经,与其说这里是皇墓,不如说这里是“药墓”,更来得贴切恰当!
大生默然看罢整个皇墓内的形势,一脸镇定如昔,似并没为此中情景而有丝毫不安,皇却道:“如何?本皇这个皇墓如何?”
大生答非所问:“我只想知道大明在哪。”
皇道:“毋庸着急,他很快便会现身与你相见。”
说着朝墓内其中一个光线无法照及的阴暗墙角道:“恶兽,出来吧!”
皇一声令下,黑暗之中,冉冉步出一条巨大人影。
但见步出来的人拥有一张似因极度痛苦而扭曲了的容貌,和一副高逾九尺、暴长了的庞大身躯,他的脸已完全失去了常人应有的生气,只有一脸暂时夸大着的兽性,与其说他是人,不如说他已是一头野兽。
野兽中的猛兽!
“大明?”大生再见大明,一似是血脉相连、血浓于水的感觉霎时涌上心头,令一直冷静的他亦不期然微微动容,然而大明却木无反应,双目茫然,呆立原地,他,仿佛只对皇的说话有所反应。
皇冷笑:
“不要白费心机了,他不会再认得你的。”
大生咬着牙,狠狠斜睨着皇,问:“到底要怎样才可救回大明?”
皇摇首轻叹,像是非常得意:
“难道法渊还没有告诉你?大明是因服了‘绝心’而进入‘战灭恶道’成为‘恶兽’‘绝心’是没有解药的,当今之世,也没有人能解本皇所炼的药……”
皇语气之间像是仍为自己能研制“绝心”这种无法可解的药而沾沾自喜,大生不由更怒火中烧,怒道:“我偏不信世上有无法可解的药!你能炼成此药,总有一天,我也会想出解去此药之法!”
是的!世上没有不可能之事,也没有不可解的药,只因世上还有——
不可解的情!
皇异常骄傲的道:“真是非常念旧的杀神!不过从今日开始,相信你已不会再念旧了,你将会彻彻底底的忘掉这个鄙贱不堪的贱种……”
大生闻言脸上一片冰冷:
“你以为自己真的是皇?你以为你真的有能力可以令我忘掉大明?别再做梦!即使你给我服下‘绝心’,令我忘记所有人,但届时候我也变得如野兽一般,相信这已不是你所要的白喃珏吧?”
皇道:“说得对!我要的当然并非野兽般的白喃珏,本皇早已说过,我要的,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你……”
没有灵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继续道:“要把你变成没有灵魂,却又不想把你变为六亲不认的恶兽,就因为这个缘故,本皇特地花了一段冗长岁月,为你炼了一种奇药,唤作——”
“追忆!”
“忆”字一出,位于皇墓中央的十九个火鼎蓦地在同一时间悉数爆为片碎!
这十九个火鼎何以会在同一时间爆为片碎?是否皇在言谈之间已暗连其绝世力量‘大天自在’,把它们尽数摧毁?
不用猜测!因为在十九个鼎爆碎之时,十九颗浑圆的哦事同时从鼎内射上半空,更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纷纷落在中央的水晶床上。
目睹此情此景,站于一旁一直不敢作声的法渊早已瞧得目瞪口呆,惟大生仍保持高度镇定,他的目光冷冷朝那水晶床上的物事一扫,只见水晶床上已整齐排列着十九颗如珍珠般大小的丹药,这些丹药最奇之处,就是每颗皆不知以何种草药所炼,每一颗均是透明晶莹,简直与那张透明的水晶床相映成趣!
但是令大生惊异的非独是这十九颗透明药丹,而是皇那股举世无匹的无形功力,只因大生始终不见他出手!
皇道:“很漂亮吧?这十九颗丹药唤作‘追忆’,正是本皇专诚为你而炼的药。”
大生木然地答:“多谢!不过这些透明奴子并不似药,反而像是价值连城的珠子”
皇笑了笑:
“漂亮的珠实总是令人难忘;不过漂亮的药却令人更快忘记。”
大生道:“无论你给我什么服下,我也不会忘记曾经忘记曾经对我好的人。”
他说罢微微回望法渊,法渊,也曾经是一个对大生很好的长者。
皇道:“是吗?你也实在大小觑这些‘追忆’了。白喃珏!你可知道,只要你每服下一颗追忆,便会失去一年记忆,这里有十九颗,你今年只有十九岁,若你把这十九颗‘追忆’全部服下,你猜你会变成怎样?”
每服一颗便失去一年记忆,十九颗便是十九年,倘若把它们全部服下,相信大生会把自己今生十九年岁月内的无数回忆彻底忘记,成为一个真真正正没有回忆的人,一张空无一物的白纸!
大生一脸惑然:
“既然捡选了我,为何又要我成为一张白纸?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皇道:“因为只有没有灵魂的你,才能代替你?”
皇轻轻叹道:“真是毫无耐性的小伙子!‘我’和‘你’的故事,如今才是楔子,为何这样急着要知道‘结局’?”
谈到这里,皇忽地又诡谲一笑,续说下去:
“不过既然你真的想快点知道一切,那本皇就教你一个方法……”
“你见否墓内那三道石门?这三道石门其实藏着你我之间的所有关连及秘密,你何不转动右面第一道石门畔的铜狮头像,看看将有什么发生?”
此言一出,大生不期然朝皇墓后方那三道石门望去,的确!每道石门之旁均有一头铜狮头像,这些铜狮便是开启这三道石门的中枢?
大生早在踏进皇墓内时已估计这三道石门定别有蹊跷,却想不到内里会藏着他与皇的秘密,若他真的把门关启,会有什么发生?
大生并没有考虑太久,这个时候也非考虑的时候,而是“看”的时候,他已步近最右方的那道石门,把手放在一旁的铜狮头上。
是揭盅前的一刻了!他虽然不知道门后会有些什么,但他深信那不会是好东西,他不禁暗自浑身崩紧,凝皇戒备,接着,他把墙上的铜狮一扭!
“轧”的一声。那道石门随即冉冉上升,一直的升,直至升至墓顶,方才停止!
大生定睛向门后的世界望去,一看之下,他的心仿佛要即时停止跳动!
一旁的法渊见之也不由自主“啊”的惊呼一声,脸色发青!
天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所见的,是幻象?还是真的?
大生那颗冷静的心正在愈跑愈慢,手心也在冒汗。
眼前站着的,赫然是……
三个白喃珏!
不!
不可能!
这个世上除了皇与大生,竟然还另有三个一模一样的“白喃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