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徒抹了抹嘴角,冷眼一扫大皇官那张脸,只见他仅存的右目还是睁开,死不瞑目似的,不由冷笑道:“想不到阴险小人的脑浆倒真不坏!以后我的莱谱中可多了一项选择!嘿嘿……”
言毕猝地又以手中那根管子朝大皇官硕果仅存的右目一挑“啮”的一声!便把他的右目连根挑出。
只因皇徒不屑给大皇官这种小人的眼睛瞪着他!
甫吸干大皇官的脑浆,皇徒便把那很发光管子一抖,再把它放回战袍内,跟着又回首一望仍茫无反应的大明;他步至其跟前,徐徐的道:“真可怜!你只是大皇官一意复仇下的牺牲品!可惜我又无战奴的解药,否则或可把你救回原状;然后再吸你的脑浆……”
“这样吧!就看在你是白喃珏的二弟份上,为了使我这个情敌更加痛苦……”
“就让本皇徒把你——一掌了断!”
语声方歇,皇徒的掌已高举,鼓劲向大明天灵劈去!
这一掌蕴含了皇徒对白喃珏的妒恨,力贯千斤,势必把大明整个头颅劈爆!
然而就在此时,皇徒的掌倏地顿止!
因为他赫然发觉了一件异常可怕的事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他竟然使不出任何功力!
他,中了毒?
“糟!”皇徒惊呼一声,慌忙坐下运气调息:可是他愈是提气抗御体内毒性,那股毒性益发张狂,益发侵蚀他的内力,刹那之间,他居然连半分气力也使不出来……
皇徒暗暗吃惊,这五日以来他已万分惊觉,就连酒菜也不吃,只吃自己擒杀者的脑和血,却万料不到,自己居然亦会中毒,究竟此毒是何时所下?何人所下?
他用不着瞎猜多久,只因下毒的人,大多会在对方毒发时现身,好向毒发者说明底蕴,以增加下毒者那份下毒成功的快感!
果然,在草丛中已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皇徒,不要再白费气力了!你愈是提气抗毒便愈发无力,在你昏迷之前,何不省点气力与我聊聊?”
来者说着从草丛中步出,皇徒一看,登时皇为之骇!
这个人赫然是……
“法渊?”
皇徒不由自主的低呼一声,因为这个向他下毒的人,竟是法海的第三代传人,更是搜皇宫的最高执法长老——“法渊”。
他,也是五年来一直以“东叔”的身份监视白喃珏的人。
法渊乍现,皇徒的心顿时不住下沉,他心知事态不妙,道:“法渊,你……这老家伙居然敢向我……下毒?你到底下了……甚么毒?”
皇徒不独浑身无力,就连说话也渐呈乏力。
法渊慈祥地浅笑一下,答:“真是好奇心重又爱好发问的孩子!好吧!老夫不防告诉你,那种毒,是皇最新炼成的——‘蚯蚓有毒’!”
“蚯……蚓有毒?”
“不错。”法渊答。
“但……这五日来我处处小心,你根本……没有机会……下毒……”
法渊道:“本来是的。不过有一点你可不知,这种毒利害之处,正是并不需要向你直接下毒,只要隔着一个人也可下毒。”
“蚯蚓……可再生?你的意思是……”皇徒开始有点明白。
“我的意思就是,与你在一起的大皇官,他本来就是——毒!”
此言一出,皇徒当场恍然大悟。
这种唤作“蚯蚓有毒”的奇毒,相信已由法渊乔装下在大皇官这数天出外所卖的酒莱内;故此,大皇官其实早已中毒,只是这种毒先是潜伏不发,待到皇徒吸掉他的脑浆后,便如吃了一样带毒的食物一般;而这种毒由一人再转予另一人身上,便会即时发作。然而,能够预知皇徒在得到神器后,必会认为大皇官已失去利用价值而崭露杀机,把其脑浆吸吃,故而预先向大皇官下毒;这个人的心思能够计算皇徒的每一着,心计何等填密?
这个计划下毒的人肯定不是眼前的法渊,难道是……?
因此皇徒尚有一点不明,在他力竭昏迷之前,他犹道:“法渊,那……你又……为何……要向我……下毒?”
是了!法渊为何会向皇徒下毒?难道他正是在雷峰塔顶与白喃珏会面、出言能够夺得神器的那个人?
但见法渊尸如一个守正不诃的判官,宣判皇徒的罪状:
“我为何要向你下毒?那只因为,皇已知你心怀独吞神器、妄想与他争雄的野心,他要我把你捉回去;而且更为了引白喃珏回去见皇。所以我非要夺得神器不可!”
不!他不是白喃珏在塔顶所见的那个人,单从这番说话,已知道不是他!
皇徒不解地问:“皇要……见白喃珏?他……为了甚么?”
“谁知道!”法渊答:“皇的旨意向来高深难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皇要传白喃珏一种比求天易诀与霸天魔诀更强的力量,依我估计,皇或许想以白喃珏作左右手,协助搜皇宫复出江湖,甚至以其作继承人也未可料……”
乍闻白喃珏是皇所挑选的特殊人物,皇徒不禁妒火中烧,沉声道:“这不公平!我绝不比……白喃珏逊色!为何……皇不选我?”
法渊摇首:
“没有人知道!我的职责只是把你与神器一同带回去。”
说着已趋前一手抓着皇徒,讵料皇徒在盛怒之下,竟尔仍能于昏迷前张嘴狂喊怒吼一声:
“滚——”
好凌厉无匹的一声怒吼!这个“滚”字更鼓尽皇徒最后残存的一分余力,吼声挟着无匹劲力如疾矢般自皇徒中口射出,直向近在咫尺的法渊眉心轰去,企图把其一声轰倒!
这一着已是皇徒的最后一着!因其豁尽余力的一击,纵然能轰倒法渊,自己也会立即力歇而昏,但总较不反抗多一线生机!
可是,他也实在大小觑法渊了!法渊是法海的第三代传人,尽得其当年的武学精髓,他,其实也是一个和古云一样——
比声音更快的人!
皇徒挟着强横内力的声音虽已极快,但法渊更快!
“彭”的一声巨响,法渊已及时横掌挡在自己眉心之前,声音与内力当场回弹,反向皇徒眉心轰去!
皇徒万料不到自己的声音竟会回弹,登时中招,骤觉眼前一黑,他终于昏厥过去!
法渊不由吁了口气,又徐徐浅笑一下:
“不愧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皇徒!就连昏厥前也能作此悍猛一击,可惜你遇着的是我,别忘记,当年我师祖法海的武功也仅次于皇和白素贞少许而已……”
法渊说着,便伸手往皇徒血红战袍内一探,顿掏出一个发光的钵子,钵于灿烂生光,惟法渊仍直视着它,端视片刻,方才叹息道:“神石啊!今日能一瞻你真貌,如今老夫总算明白,为何你会是钵是剑是刀是弓,却又不钵不剑不刀不弓了,原来竟是如此……”
叹息声中,法渊已自怀中取出一块黑绢,把神器小心包好,正想将之放进怀内,孰料就在此时,一只手猝地从其身后伸前执着神器。
法渊适才因瞻见神石真貌而私下若有所思,冷不防还有人会从后抢夺神器,神器居然被来人一把夺过。
然而法渊不愧是搜皇官最高执法长老,面不改容,气定神悦,巧手一翻,已回身一爪攫着夺钵人的咽喉,定皇一看,却不由自主陡地一怔,低呼:
“是你?”
赫见敢在他手上抢夺神器的人,竟是适才呆无反应盼——大明!
“你不是吃了战丸?怎么会抢夺神器?”法渊心头一阵愕然。然而正当其愕然之际,大明已遽地把黑绢裹着的神器掷上半空,且同时高呼一声:
“大哥!”
“哥”字甫出,一条人影已如电从草丛中射上半空,直向神器扑去!
这条人影,正是仍以竹架背着轻缘的——
大生!
大生?怎么会是大生?难道大明已回复本性?他已认得他的大哥了?
“接不得!”法渊毕竟是一个比声音还要快的绝世高手,沉喝一声,也挟着大明一起向上飞扑,同时跃上半空。
法渊当真快得惊人,后发先至,一爪疾出,竟尔比大生还要快,眼看神器即将重归其手……
可是又于此时,霍地“啪”的一声,一条劲腿猛地把法渊要夺钵的手重重踢开,这条腿的主人,正是——
古云!
法渊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十四岁的俊逸少年,出奇地和自己一样是比声音更快的人,他不单比声音更快,而且还可能比法渊更快!
适才法渊尚看见大生从草丛中纵出,然而古云何时纵出?从何纵出?他根本一点不觉,可想而知,古云真是快得可怕!
与此同时,既然古云已一腿扫开法渊的手,顺理成章“噗”一声,大生已一手攫着神器!
但法渊仍不甘心,又以给古云踢开的手,鼓足内劲猛朝大生胸膛猛拍,以图将其击至血气翻涌再伺机夺神器。
惟大生似早料有此一着,他腾出一掌已蓄势待发,奋勇向法渊轰来之掌迎了上去!
“轰”然一声霹厉巨响!求天易诀硬拼法渊浑身功力,居然斗个旗鼓相当,互相震个人仰马翻,狼狈着地。
大生着地后只觉体内血气一阵翻涌,勉强站定,古云连忙上前搀扶,问:“大生,你可有受伤?”
大生默然摇了摇头,一双眼睛仍是盯着落在另一边的法渊,但见法渊依然紧挟大明,并闪电点了他身上三个大穴,令其不能动弹分毫;然而适才一拼,他明显吃了一个大亏,因为此时他的嘴角已渗出一缕血丝,而大生,并未咯血!
法渊定定的注视着大生,惨然一笑,道:“不啻是皇的求天易诀,始终比我师祖法海的武功犹胜一筹,而且求天易诀在你身上似乎更能发挥其独特威力,较诸在帝女姬身上高出不少……”
是了!一直以来,这番说话不独法渊说过,就连与大生曾交手的皇徒也曾说过,大生本是被移上求天易诀的“移体”,为何似乎反会比正体的轻缘更为利害?莫非当中有一些即使连法渊与尊母也不知道、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