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剑豪仍不忘提醒他:“很好!我亦深知多说无用!不过还有一些事情要提醒你!”
“我知你既然已决心入内接受‘万剑逆’,除了恢复内力之外,亦必会继续熬下去,以求能增强多一分功力打败‘他’,但我告诉你,我们剑门历代也曾出现一些因各种原因而失去内力,最后像你一样接受‘万剑逆’的掌门,他们当中也不乏资质卓越者,然而他们入冰窖承受万剑逆的时间,熬得最长久的一个,也仅是闭关熬了一年而已,最后反而因贪得贫,自伤己身,从此万劫不复……”
“所以——”剑豪说到这里又饶有深意朝勿上打量着,方才续说下去:“你也别太苛求自己!必须——量力而为……”
“我会的。”勿上未待剑豪把话毕,已径自义无反顾的答。
他会?他真的会?
剑豪与星曜,定定看着勿上双目那丝坚定不移的眼神,私下猝地百般忐忑;剑豪虽然一直不太喜欢勿上此子,但,此刻竟也担心此子会强行长熬万剑逆而干出傻事;看他此刻那种铁铸的眼神,他一定会——有多少便熬多久!
他一定要击败“他”!
只是,剑豪虽是百般忐忑,亦自知绝不能对另一个他“反悔”,他终于扳下墙上那个开启冰窖的枢纽,再行叮嘱道:“勿上,这道冰窖之门,在再次关上之后,便只能在内里开启!届时候,我们在外面的人除了只可透过门下的小门给你食物外,便再也无法帮你!”
“再次开启冰窖之门的枢纽就在冰窖之内,你要走要离,也只看你自己的意志与意思了!好自为之吧!”
说话声中,那道重逾万斤的冰门已缓缓升起,勿上随即朝冰窖之内一望,赫见这个冰窖原来相当阔大,而就在冰窖尽头,真的有一个嵌着万柄利剑的巨大剑轮,正在精光暴射地等待着他!
等待着给他——
重生!
或是灭亡!
可是事情已到这个地步,无论前面的路是重生抑或灭亡,勿上亦再无惧色,他猝地向剑豪及星曜拱手一揖,然后便一言不发地,大步踏进冰窖之内,勇敢地独自面对自己的命运!
冰窖门又再缓缓降下,星曜幽幽看着勿上在冰窖内傲立着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暗暗祝祷道:“勿上师弟。”
“希望你真的能够熬过万剑穿心穿身的幻觉痛苦!希望你真的能够回复功力打败你最敬重的大哥!”
“你千万不要气馁!”
“当你再次步出冰窖之日——”
“但愿你真的能成为一头凤凰……”
“一头由火里重生、已有足够能力还清一切恩义的凤凰!”
岁月催人日夕老,朝为青丝暮如雪。
红尘匆匆,幌眼三年。
对于快乐的人来说,是成长了三年。
然而对于不快乐的人来说,可又已老了三年……
英名在这三年当中,是快乐?抑或不快乐?
是成长了?
还是老了?
距勿上入剑门三年后的君府。
仍是早春时分。
这天,还是一年之始的第十日,是为“初十”,还未至“年十五”的元宵佳节。
宏伟的君府里外,却早已四处彩灯高挂,一片喜气洋洋,冉龙是在预先庆祝即将降临的元宵佳节?
抑或,是预先庆祝他密谋了十多二十年的计划即将“大功告成”?
此刻,曾是一代名将的冉龙,却已坐于君府庭园那广阔的荷塘小亭之上,引壶畅饮,与他一起把酒谈欢的,赫然是——那个曼陀公子与曹公公!
但听冉龙豪情笑道:“好!一言为定!曼陀公子!我们筹备了几近廿年的计划,就在五日后的元宵佳节正式实行吧!届时,你便差遣你那百名金人高手,与我子英名会合,再一起入宫胁逼那狗皇帝签下割地条约吧!”
什么?原来冉龙已与曼陀公子等人约定于元旦作反?那,英名如今的剑艺与武功,是否已到了足够作反的境界?
曼陀公子笑道:“唔!君将军果然爽快!不过,请恕鸠罗直言提点;据曹公公收到的消息,中原狗皇帝最近差使一名非常能干的探子,外号‘长江’,正在密切调查各种秘密的谋反勾当,你与你子英名可要小心一些,免得给找着什么蛛丝马迹……”
“这个毋庸操心!”冉龙答,不期然斜瞄一旁正拈花轻弄的曹公公,道:“反而,最令人担心的,是曹公公于元宵当晚,是否真的能够灌醉那群守卫紫禁城的大内侍卫?”
曹公公闻言却并不恼怒冉龙在质疑他的能力,反而笑得更为妖娆,答:“这个嘛!君将军倒是多虑了!每逢佳节,那群什么大内侍卫,警戒之心也会松懈一点,也会乘兴喝一点酒,届时只要奴才在那群饭桶酒中下曼陀公子给我的‘千日醉’,令公子与逾百金人高手便如入无人之境了。”
“那我们这次的计划,岂非双生魔子?哈哈哈哈……”冉龙听毕不由大笑起来,曹公公亦与他一起陪笑,只有曼陀公子,却仍然一面冷静,他谨慎的再问一次:“是了!君将军,你子英名如今的武功究竟如何?是否真的能当此重任?”
冉龙乍闻曼陀公子提及英名,面上竟尔泛起一丝引子自豪之色,悠悠地答:“请曼陀公子放心!犬子英名据说于机缘巧合下得一绝世神兵天侠剑,以及一段神妙无穷的无常剑诀,这三年不断浸淫,武功早已超出我冉龙之上,更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他的武功,他的剑,恐怕已到了……”
“剑道的极峰!”
剑道的极峰?曼陀公子及曹公公闻言,当下更为好奇;曼陀公子问:“君将军,三年前我见令郎,早觉他天资超凡;但仅是短短三年时间,令郎却已攀至剑道极峰?这未免令人难以置信!可否传令郎出来一见?”
冉龙饶有深意一笑,答:“不用传了。”
“他,一直在此!”
“他……一直……在此?”曼陀公子与曹公公极为诧异,连忙游目四顾君府庭园四周,只见除了他二人及冉龙以外,却不见其他人影,不由惑然问:“君将军是在说笑吧?这里四下无人,令郎到底在哪?”
此语一出,遽地,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怪异的声音道:“曼陀公子!你,在找我?”
“我,就在这里!”
曼陀公子与曹公公闻声陡地色变,只因这个声音相当怪异,听来虽然有点像英名的声音,但却像是透过很厚很厚的阻隔而出,难道,在这三年之内,英名除了武功火速大进之外,就连声音亦有所改变?
不!曼陀公子及曹公公迅即朝声音出处望去,两张本已苍白的脸,霎时更白里透青,他们赫然发现,适才的声音原来传自……
庭园内其中一个小荷塘之下!
重重碧水之下!
更令他们震惊的是,就在这个语声方歇之时,这个荷塘的水面之上,赫然开始像被一股惊世力量硬生生撕开似的,突然从中一分为二!当中竟然露出了一道……
阔约三尺、再无池水的空隙!
而在这没有池水的空隙之内,正傲然站着一个相当高大的人!
一个本应仍未沧桑、却又已变得沧桑无限的人!
英名!
他就傲然站在被其剑气硬生生逼开的两边池水之中!
滴水不沾!
他,还有一头血红色的散发!
天!
他还只有十九岁,便已发红成血?
铁案如山!英名果然如冉龙所言,一直在此庭园之内!曼陀公子及曹公公简直无法想像,世上竟有人有如此的武功,竟然能练至这个以气慑水的可怕境界!
适才他俩所听见的怪异声音,便是英名在池水之内,以内力透水传音所致,难怪听来有时怪异。
而此刻池水竟被他分开两边,缘于,此刻的英名,双手正执着一柄举世无敌的第一神兵——天侠剑!
他的人已与天侠剑合成一体!人剑互通!人剑互是!故而……
他,亦已是举世无敌的第一剑手!
万剑之皇!
但见此刻双手执着天侠剑、以无俦内力及剑气把池水硬生生逼开两边的英名,看来真的异常沧桑。
三年了!这三年以来,他一直亦与勿上一样努力不懈,以无常剑诀融合各家各派的剑法所长,更不断以无常剑诀增强内力,从不间断,最后皇天不负,他终于自成一帜;因为他深信,只要他愈强,愈无敌,他毕生寄望最重的二弟“勿上”若要打倒他,亦必须比他更强!
更无敌!
如果他臻至“万剑之皇”,勿上便必须成为“万剑中的神话”,方有丝微机会打败他这个大哥!
可是,为了增强自己,英名所付出的努力着实不少!这短短三年,他废寝忘餐,挖空心思,无时无刻不在穷思苦研,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如何以无常剑诀令自己臻至他能力所能达到的极限境界!
最后,在极度催促自己之下,他终于夙愿得偿!人剑互通!只是,亦付出了不菲代价!
换来了一头令人遗憾的血红头发!
然而,虽然满头红发,再无复他以往那种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姿,再无复他过往那种倜傥风流,英名却恍似亮不在乎自己的外貌改变,他只在乎一件事!
此刻的他,已经有能力与亦可能变得“极强”的二弟一战!
豪情一战!
只要能与他毕生最欣赏的二弟痛快一战,让他这个将会为世人唾骂千秋万世的大哥看看,他的二弟将变得如何盖世无敌,如何盖世英名,他,便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