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谈了多久恋爱?”
“四年。”
陈美姝挑眉问:“四年?你们是研二分的?”
邓欣怡纠正说:“研三的第一个学期。也就是半年前。”
“为什么?”
邓欣怡含糊地扭着指头说:“性格不合。”
陈美姝追问道:“请具体点。”
邓欣怡沉默了半晌,文绉绉地说:“我觉得他的内心有一团火,会烧死所有靠近他的人。”
“怎么说?”
邓欣怡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他太强了,超出别人太多。他是个天才,也是个另类。他,他是个独一无二的人,非常有自我意识。所有即便他很合群,甚至有时故意放低身段,但实际上很多同学都有点怕他。因为他可以让其他人相形见绌。”
“就是那种我再努力三十年,也比不上他的绝望与无力感。”陈美姝突然想到了唐烈和莫之鸣,唐烈绝对是劳碌命,凡事亲力亲为,但在一些关键的破案灵感上,不用亲临现场的莫之鸣却可以决胜于千里之外。
“他也很男子主义。”
“哦?”
邓欣怡说:“比如他不让我穿超短裙。不让我听周杰伦。不让我看《甄嬛传》等。”
陈美姝道:“这么说,他干涉你的审美和兴趣?”
“对。”
“他的确不是主流的审美。他是个超时代的天才。”陈美姝感慨,“对了,问个私人的问题。
陈美姝瞥了辅导员一眼,辅导员知趣地起身离开。
邓欣怡手中的水已经干了。
陈美姝尽量平静地问:“你们发生过性关系吗?”
邓欣怡登时扭捏,全身发抖,脸色十分难看。
陈美姝诚恳地说:“相信我,我是人民警察,我会保护你的隐私,但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邓欣怡努力让自己不再发抖,半晌后,她吃力地点点头。
陈美姝都很意味自己的问题:“你觉得他那方面正常吗?”
邓欣怡只能硬着头皮说:“很,很久。”
“超过半小时?”
“嗯。”
“他有吃药吗?”
“没,没有。”邓欣怡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些情欲滔天的画面,而且他有很独特的性癖好,不过这些是她难以启齿的。
“欣怡!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刚才一直在找你呢!”谢天谢地,有同学过来喊邓欣怡。那个胖同学看到女警察后又迟疑地退了一步。
邓欣怡赶紧找借口离开:“我有点事,可以先走了吗?”
“最后一个问题。”陈美姝加急问:“你知道他分手后有其他女朋友吗?”
“对不起,我们后来再也没有联络了。”邓欣怡起身,匆匆离开。
不知道因为坐了太久,还是精神压力太大,她突然感觉有点眩晕,不由弯下腰来,又看到脚上精巧如花的鞋带。
她蓦地想起在爱得浓烈的时刻,那灯光迷离的情趣酒店里。
她赤身裸体,被楚天一用绳子五花大绑起来。她觉得很讶异,他为什么懂得使用如此纷繁复杂的绑法。当绳子深深地勒入肌肤,她明显地体验到一种建立在羞辱之上地快感。
他从后面抱住邓欣怡,剧烈地颤动着,嘴里喊着:“飞啊,飞啊……”
她燥红着脸,特别不好意思:“别这样,别这样……”
她后来才知道,自己听错了。
陈美姝上前搀扶着问:“你没事吧?”
“没事。”邓欣怡推开她,小跑着追上同学走了。
是该换一下鞋带了。
河南郑州凯撒夜总会,这是当地一家最大的夜总会。
唐烈穿着花衬衫,叼着雪茄,像个暴发户一样,和几个警队同事在妈咪的带领下走进去。两个同事也都穿得很花哨,好像九十年代从台湾回来探亲的华侨,还装模作样地戴着墨镜和粗金项链。
唐烈粗着嗓子喊:“妈咪!把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小姐都叫进来!”
同事小声地嘀咕:“这个也能公款报销?”
另一个同事笑嘻嘻地说:“想多了!今晚唐老鸭请客!”
一群衣着暴露,燕瘦环肥的夜店公主选美一样走了进来,她们搔首弄姿,勾引客人。走在最后的是一个酷似日本著名女优的女孩,个子小巧玲珑,但有一对惹人遐想的豪乳。
她刚走进来,看到唐烈冷冽的眼神,突然扭头就走。
唐烈拍板道:“就要她了!”
妈咪妩媚地手舞足蹈道:“哎哟老板真有眼光!我们莎莎是刚来的头牌呀,吹拉弹唱,无一不精!”
莎莎小声说:“不好意思,我刚刚来大姨妈了。”
唐烈道:“我又不要你出台,陪我喝酒就好。”
“他是你大姨丈啊!”妈咪满脸堆笑。
在场的人全都笑了。
欢场有欢场的欢快规则,也有欢场的下场方式。
唐烈一把拉过了莎莎,莎莎侧着屁股,不情愿地陪唐烈。
唐烈抓过一个赌盅,“玩筛子?”
莎莎点了点头。
两人开始用赌盅玩骰子。唐烈颇有谋略,莎莎接连输了三大杯,于是开始作弊(手指藏两个骰子,其他三个放进去摇。这下风水倒转,唐烈一直输,却也不道破,爽快地喝酒。
有时候喝酒,就是想忘记买单时的痛苦。
莎莎有点良心发现,也怕喝多了出事,拆穿道:“哥,别喝了,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你是条子。”
唐烈半醉地抬起她的下巴问:“你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做这个?”
莎莎咯咯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凄楚,说:“就因为漂亮,才是我唯一的本钱。”
灯红酒绿, 夜总会到处浪笑淫语,果然是醉生梦死的销魂窟穴。
唐烈拉起莎莎的手,要带她出台。
走到门口回头看其他几个同事,都已经被小姐们灌倒了。
又或许灌倒他们的不是酒,而是案子没破的心慌吧。
午夜的街头,不睡觉的人居然比睡觉的还多。
大排档热火朝天,油爆煎炒,都是重口味的夜宵。
唐烈和莎莎头碰头地吃羊肉火锅,满头大汗。莎莎的内衣湿透了,她没穿内衣,唐烈可以看到她耸起的红宝石。
“老板!再来十串羊肉串!”莎莎大声地叫着。
她的胃口很好,吃烤肉串的时候还蘸很多的辣椒酱。看着她用手臂抹嘴角的油汁,让人觉得她是个很真实,很有生活欲望的女孩子。
唐烈举杯问:“四川妹子?”
莎莎满不在乎地说:“别装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为什么来这里上班?”
“在北风市出了点状况。”
“什么状况?”
“一个小相好出了点事情,我不想惹更多麻烦。”
“楚天一,对吗?”唐烈问。
莎莎往嘴巴里塞满了羊肉,腥辣的味道让唐烈都忍不住想打个喷嚏。她不在乎地摊开双手,“他没告诉我他的名字。”
“那你都叫他什么?”
“菠萝。”莎莎说,“那是我最爱的一种水果,酸酸甜甜的。”
“菠萝?”唐烈忍俊不禁,这才发现莎莎手中握着一罐菠萝啤酒,问:“你相信他杀了母亲吗?”
莎莎喝了一口啤酒道:“为什么不信?我妈也杀了我爸。”
果然可悲的人总有悲伤的往事。
唐烈愣了一下,诚恳地说:“对不起。”
莎莎颇有哲理地说:“这世上没有对不对,只要接不接受,原不原谅。”
唐烈拍了一下莎莎挎着的黑色LV包,感觉质感上佳,应该不是假货,问:“他买的?”
“嗯。”
“你们怎么认识的?”
莎莎指着贴着一个大菠萝,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摇头晃脑地说:“微信摇一摇,摇到有惊喜……”
“网恋哟,果然适合你这个年龄。”唐烈追问:“你爱他吗?或者你觉得他爱你吗?”
莎莎哼了一声:“我只爱钱。他爱不爱我,我怎么知道?”
唐烈道:“他给了你三十万。”
“功课做得不错嘛!你们警察是不是能查银行转账?”莎莎问:“对,他向我求婚。你们都说他是高智商,我就觉得他是个傻子!”
“傻子?”
“明明得到了哈佛大学的邀请,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蠢事?我这么下贱,他居然还和我混在一起。我也想去美国,但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唐烈沉吟了一下问:”有没有有可能,不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