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半小时后,马磊带着夹有猪头肉的馒头,重新回到客房中。
见蓝若海还在猛力敲打着键盘,马磊立刻说道:“蓝哥,别太拼命了,先吃点东西吧。”
蓝若海却笑了笑,答道:“没事,我正写到关键时刻,马上就要完成了,现在也一点不觉得饿,过一会儿我再吃吧!”
他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问:“小马,给馒头夹个猪头肉,怎么花了那么长时间?”
马磊讪笑着答道:“呵呵,我还顺便通知同学们,告诉他们马上要拍戏的事儿。大家都很兴奋呢,还忙着把楼下的场地腾了出来。”
“哦,你们刚才在腾场地?我怎么一点声音也没听到?”蓝若海露出诧异的神情。
“其实场地也不需要完全腾空,那些蒙着防水塑料布的箱子,还是得放在原地。如果我们移动了箱子,以后村民们回来,难保不会发现,我们可是答应了人家,绝不进天井里拍摄的啊!所以我们会使用一些摄影技法,虽然在木箱旁拍摄,但画面里不会出现木箱的镜头,拍摄好的成片里,绝对不会穿帮。”
“哦,这就是术语里所谓的借位拍摄吧?那怎么你还说腾了场地呢?”
“呵呵,我们就是在村屋一楼找了间空置的堂屋,准备好床单被褥,请夏姐换了一间屋休息,然后把小木屋腾了出来。我们在木屋里摆了一台缝纫机,屋外则拍摄我杀你的那段戏。”
哦,原来如此。
楼梯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大概是那些学生都上楼了吧。他们得打开所有房间的灯,这样就可以让楼下的天井得到拍摄时所需要的光线了。
蓝若海也在这时候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回头对马磊说道:“小马,我的剧本已经全部完成了。现在,我们也该下楼去拍片了!”
马磊郑重地点了点头,虔诚地说道:“嗯,演出即将拉开帷幕了。”
二楼的灯全都点亮了,映得楼下天井亮堂堂的。
蓝若海径直下楼,走入天井里。小木屋外的空地上,村民们的木箱本来就没有摆在这里,也不需要借位拍摄。
刚走入天井,蓝若海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青衣镇上那位苍老的王医生。
“咦,你怎么还在这儿?没回镇里去?”蓝若海诧异地问道。
王医生淡然一笑,答道:“下午我给夏小姐注射完破伤风针之后,忽然想起,万一护士给她做皮试的时候也拿错了针剂,那可糟糕了,所以就留了下来,担心她会有过敏反应。万幸,夏小姐没有过敏,一切平安无事。不过这样一来,时间就耽搁了,我准备回镇里去的时候,天都黑了……蓝先生,你知道的,回镇里的那条路,到了夜间就停止通行了,我可不敢开车走那条盘山公路,太危险了!”
确实,那条路夜间通行,实在太危险了,昨天夜里还有一辆卡车冲下了悬崖。更何况王医生年龄这么大,驾驶时的反应速度也肯定比年轻人慢许多,万一出事可就不得了了。
王医生又笑着说:“我到了青桥村,才知道这儿有帮年轻人在拍电影,我也很好奇呢,想看看电影到底是怎么拍出来的。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亲眼看过别人拍电影呢。”
站在蓝若海身后的马磊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讪笑着说:“我们拍的只是一部毕业习作,算不上真正的电影啊……”
“那也没关系,现在拍习作,以后就拍真正的大片!”王医生向眼前这位全身沸腾热血的年轻人竖起了大拇指。
“蓝哥,拍摄前,你真不吃点东西吗?”马磊跟在蓝若海身后,关切地问。
蓝若海微微一笑,答道:“其实饥饿的时候,更能激发灵感呢。当一个人吃饱了东西,大部分的血液就会流向消化系统,大脑的血液则会相对减少,所以吃完饭后人们都会觉得疲乏,想睡上一觉。而我写小说的时候,也从来不会让自己吃得太饱,所以拍电影的时候,一定也要保持清醒才行呢。”
“唉——”王医生叹了口气,说道,“真是歪理,从我当医生的角度来看,蓝先生说得一点道理也没有。”
“哈哈,王医生,不用劝我了,这只是我个人的习惯而已,要做一件大事前,一定要让自己处于饥饿状态,才能做得更好。别忘了,我是这部电影的男配角哦,这也是我第一次出演电影,一定得做到最棒才行!”
蓝若海回过头,对马磊说:“都准备好了吗?”
马磊点点头,答道:“准备好了。我们将从两个机位进行拍摄,嫣红和阿隆各持一台DV,一个负责全景,一个负责特写镜头。”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蓝若海耸了耸肩膀,向小木屋走了过去。
2
之前蓝若海在黑暗的二楼上朝天井里张望的时候,就知道小木屋的封闭性很好,不仅隔音,而且关上门的时候,里面泄不出一点灯光来。而要拍男主角与男配角在门外偷窥,就必须要打开一丝门缝,让里边泄出灯光,才符合逻辑。
马磊轻轻推了推门,让小木屋泄了一点灯光出来。当推开门的时候,蓝若海立刻听到屋内传出“吧嗒、吧嗒”的声响。透过门缝望进去,只见安妮坐在一台老旧的缝纫机后,用脚踩着踏板,针头正飞快地在一块带毛的兽皮上起起落落。而在安妮的脸上,则罩着一块青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充满迷茫的眼睛。
安妮缝纫得专心致志,即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没有分心。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剧情之中,心无旁骛。
尽管在门外,但蓝若海还是嗅到一股淡淡的机油味。不得不说,马磊他们这帮热血少年,做事也很认真用心,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准备好了缝纫机,还上了机油。而那些带毛的兽皮,想必寻来不易,大概也是徐嫣红制作出来的道具吧。
随着一阵脚步声,徐嫣红和阿隆也端着DV来到天井里。
蓝若海回过头,笑嘻嘻地对马磊说:“杀我的凶器准备好了吗?”
这当然是开玩笑,但一会儿要拍男主角谋杀男配角的那段戏,自然得需要一把刀才行啊。
马磊也笑了笑,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把匕首。匕首的刀刃很锋利,闪烁着寒芒,马磊将匕首握在手里,眼中顿时透出了一丝杀气。
“哟,你吓到我了……演技真不错嘛!”蓝若海打趣道。
马磊赶紧敛住杀气,得意地说道:“那当然,我是男主角嘛,演技当然不错!”
“切——”围观的学生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嘘声。
但蓝若海却想到了一个问题:“拍戏的时候,匕首当然是假装抹过我的颈子,可是,如果镜头里没有血,那怎么办呢?”
马磊愣了愣,转头望向徐嫣红,求助般问道:“咦,我居然忘记考虑这个问题了……嫣红,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徐嫣红也愣了愣,然后笑了:“英明神武的马导演,你怎么会忘记考虑这个问题?用蒙太奇技法分拍连剪呗,拍到你用匕首抹颈子的时候就喊停,然后在蓝哥颈子上涂好红色颜料,再继续拍下面的镜头。”
“红色颜料啊?是红墨水吗?”蓝若海好奇地问。
“当然不是红墨水啦,我们为了制作道具,本来就带了广告色,一会儿拍到一半喊停的时候,我加水现调点红色颜料就行了。”
“真是太棒了!”蓝若海由衷发出一声赞叹,这帮拍电影的热血少年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无论外面怎么讨论,木屋内依然持续传来“吧嗒、吧嗒”踩缝纫机的声响,就连蓝若海也对安妮这位年轻的女演员充满了敬佩,她活在电影营造的虚幻世界里,乐此不疲,她天生就是做演员的绝佳材料!如果不红,天理难容!
闲话少说,拍摄正式开始,首先拍男主角与男配角站在门外偷窥木屋内的镜头。蓝若海与马磊两人面朝门缝,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徐嫣红和阿隆则一前一后手持DV拍摄着。很顺利,这条镜头只拍了一次就告通过,毕竟这是背对镜头拍摄的,只要有个姿势就行了,不用对白,也不用摆造型,更没有心理戏,一点难度也没有。蓝若海也看了DV回放,因为没有三脚架,手持拍摄出的画面有很严重的摇晃感,但这似乎又营造成一种很怪异的风格,就像那部著名的美国恐怖片《女巫布莱尔》一般,极具真实感。
这也许,正是这帮学生们想要达到的效果。
接下来,就该拍重头戏了——男主角偷偷摸出匕首,绕过男配角的颈子,一刀划过。
做准备的时候,徐嫣红便让同学从堂屋拿来红色广告颜料,挤在托盘里,混上水,调了一下,立刻就做好了电影里需要的鲜血。这“鲜血”看上去颜色倒是和真正的鲜血差不多,但不够黏稠,四周也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化学物气味。
“稍微等一下,我得休息片刻……”马上就要开始拍摄了,蓝若海却忽然说道。
马磊瞪大眼睛,问道:“蓝哥,你觉得不舒服?”
蓝若海苦笑道:“我觉得有点紧张……可能是低血糖的关系吧……”
“没事吧?低血糖?”
蓝若海点点头:“虽然我之前说过,饥饿的状态下,我可以表现得更好……但是现在我竟然真觉得好饿,有点集中不了注意力……”
“那怎么办呢?蓝哥,你还是吃点东西吧。”马磊抬起头,对阿隆说道,“你去厨房给蓝哥把馒头拿过来!”
蓝若海连忙摆手:“不用麻烦阿隆了,我自己去厨房拿!我正好想酝酿一下情绪,说不定从厨房一来一回,情绪就酝酿好了。”说完后,他便向堂屋走了过去。
当他走过王医生身边的时候,王医生也笑着对他说道:“年轻人啊,我就说嘛,饥饿激发灵感的说法,完全没有一点科学依据。”
几分钟后,蓝若海嘴里塞满东西,一边咀嚼,一边回到了天井里。他费力地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食物,又咽了几口唾沫,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兴奋地叫道:“好了,我已经原地满血复活了!现在我们就开拍,我要向你们展示一下,什么叫作天才演员!”
马磊微笑着点头,徐嫣红则起哄道:“什么天才演员,你不过是个演尸体的龙套而已嘛!”
“龙套演员,也是演员,不要歧视好不好?”蓝若海嬉皮笑脸地答道,然后径直走到木屋门外,蹲下身体,摆出朝门缝内窥视的姿势。
“好了,好了,我们准备开拍了,大家都保持安静!”马磊做好安排,让阿隆站在远处进行拍摄,徐嫣红拿着DV站在近处捕捉特写镜头。
蓝若海继续蹲在门外,聆听着屋内传来的安妮踩缝纫机的“吧嗒、吧嗒”声,透过门缝,他看到安妮是如此专心,手中不时摆弄着那张带毛的兽皮。安妮额头上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可即使视线被挡住了,她依然可以毫无干扰地缝制着手中的兽皮。
马磊走到蓝若海身边,回头对同学们说道:“我酝酿一下情绪,再过十秒钟,就正式‘action’开拍!”
“OK!”徐嫣红和阿隆同时答道。
可就在这时,屋里踩缝纫机的“吧嗒、吧嗒”声突然消失了。
蓝若海诧异地望向屋内,只见脸上罩着青纱的安妮竟站了起来,手里捧着一绺毛茸茸的兽皮。那块兽皮长长的,好像已经缝纫完毕了,那是一块围脖,油光水亮,毛皮柔顺美丽。
与此同时,马磊也站在蓝若海身边,从衣兜里摸出了那把匕首,握在手里,绕过蓝若海的颈子,锋刃朝内,直抵蓝若海的喉管。
蓝若海却似乎被木屋内的场景给吸引住了,他张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妮。
而屋内的安妮,站在缝纫机后,从缝纫机台上又拾起了一枚小小的东西,那小东西晶莹剔透,闪烁着黄色的光芒,竟是一枚金戒指。安妮将手中兽皮制成的围脖的一端,塞进金戒指里,金戒指另一头出来了一丁点儿毛发。她轻轻拽了一下,整条围脖竟从金戒指里滑了过去。
“啊——”蓝若海不禁发出一声惊呼,而马磊也大喊一声:“action!”同时以极快的速度翻转手腕,匕首的锋刃向蓝若海的喉管直切而来,与此同时他口中也大声喊出了一句台词。
咦,等一等!当镜头拍到这里的时候,应该及时喊停,让徐嫣红在蓝若海喉管涂上红色颜料后,再继续拍下一条镜头才对呀。可是马磊为什么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这段戏,拍的是男主角在木屋外谋杀男配角,按照故事里的剧情,屋内还有一个轻度弱智的白痴天才,按道理说,这会儿男主角杀人的时候必须得保持安静,否则就会让屋内的女主角发现动静。那么马磊拍这段戏的时候,为什么会大声喊出一声台词呢?
对了,马磊喊出的那句台词是:“蓝哥,你知道得太多了!”
3
即使马磊在这条镜头里即兴发挥,喊出台词,也绝不可能说出“蓝哥”这两个字,这分明是穿帮嘛。这群拍电影的热血少年,根本不可能犯这样的低级失误。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马磊本来就下定决心,要用手中的匕首,割断蓝若海的喉管。
而他喊出这句台词,也料定了蓝若海根本没想到自己真会杀他,所以才有恃无恐。
眼看匕首就要贴近蓝若海细嫩的喉管,马磊却忽然听到“啪”的一声,他手上的动作停滞了。手感告诉他,匕首并没有割到蓝若海的喉管,而是碰到一样坚硬的东西。
他诧异地低头看去,却看到蓝若海抬起了一只手,手中竟握着一把菜刀。正是这把菜刀,竖在蓝若海的喉管前,架住了马磊割来的匕首锋刃。
这是怎么回事?马磊顿时懵了,脑海一片空白。
说时迟那时快,蓝若海突然身形暴起,站了起来,飞快绕到马磊身后,举起菜刀,贴在马磊的喉管前,低声说道:“好了,把匕首扔到地上去!演出结束了。”
“蓝哥,别开玩笑了……我们正拍电影呢……这样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玩……”马磊声音战栗,但还是害怕地扔掉了手中的匕首。匕首落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而屋里,继续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脸上蒙着青纱的安妮,似乎又在缝纫机前忙碌了。
“是不是开玩笑,我们一会儿就知道了。”蓝若海发出一声冷笑,说道,“如果你现在能把悦妍叫出来,我就认为这是个玩笑。”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竟充满悲伤,几乎哭出来了。
马磊顿时无语。
“如果我没猜错,大概现在她已经遭了你们的毒手……”蓝若海这一次,真的发出了哭腔。
沉默片刻,马磊不再困兽犹斗,而是冷静地反问道:“蓝哥,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你去给我准备晚饭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悦妍今天白天拍摄的一组照片,其中有一张拍到了青纱帐中的稻草人。在你给我的笔记本电脑里,我把那张照片放大后,竟看到稻草人的脑袋是一颗人头,鼻子上插着胡萝卜,头上顶着假发,脸上到处是污血和伤口。”
“那只是嫣红做的道具而已。”马磊对此嗤之以鼻。
蓝若海却摇了摇头,说:“那不是道具,而是一颗真正的人头。因为我放大了照片之后,认出了那颗人头的主人,是一个我们都见过的人——倒霉的卡车司机杨南!”
“浑蛋……”马磊轻声骂道,“我不是让他们检查过夏姐的相机吗?如果发现不对劲的照片,就赶紧删掉!”
“我们确实检查过夏姐的相机,没在里面看到不对劲的照片啊,所有照片都没拍到玉米田里的稻草人!”
“那张照片不是存储在相机里的,而是放在一张存储卡里。很巧,拍完那张稻草人的照片后,悦妍的储存卡正好满了,于是她取下了那张卡,换了一张新卡。新卡里,没有拍到稻草人,但在旧卡里却有。”蓝若海淡然说道,“无论徐嫣红的美工技术有多好,用冰冻猪头来做人头道具,也不可能做出杨南的模样。当我发现稻草人的脑袋是杨南的模样后,便意识到他被你们杀死了,脑袋被割下来,做成了稻草人。
“蓝哥,那你就说说我们为什么要杀人吧?”
“为了灭口。”
“灭口,为什么要灭口?”马磊似乎被戳中了痛处,说话也毫无底气。
蓝若海朝身后的木屋望了一眼,说道:“是为了屋里那个姑娘而灭口。”
“屋里的姑娘?安妮吗?她只是个演员而已……”
“她不是演员,而是个真正的白痴天才。她擅长的,正是缝纫衣物。而且她擅长缝纫的衣物很特别,正是可以穿过指环的沙图什!”
蓝若海刚才亲眼看到安妮将一块用兽皮缝制而成的围脖,穿过了一枚金戒指。那正是用藏羚羊皮毛制成的沙图什的特征。
“呵呵,沙图什呀?那不是你和夏姐编的故事吗?”马磊冷笑道。
“是的,本来确实是我和悦妍编的故事,但编造出来的故事,永远都比不上现实生活。我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与这座偏僻村庄里的事发生了惊人的巧合。也难怪你刚才准备杀我的时候,喊出‘你知道得太多了’这样的台词。”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么缝制沙图什的藏羚羊兽皮又是从哪儿来的?别忘了,青桥村距离西北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呢。”
“是一辆载满纸箱的卡车送过来的,卡车里每个箱子都放满了又酸又涩的苹果。不过,其中最靠里的一些纸箱里,装着的却是藏羚羊皮毛。你们这帮年轻人,根本不是到这里来拍什么毕业习作!你们本来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主人,在这里就是为了加工藏羚羊皮毛,制成沙图什。”
不错,昨天上午那个叫李学根的司机,就把卡车开进了玉米田里,直达村外的石桥对面。
以往沙图什的产地在巴基斯坦或克什米尔地区,但藏羚羊的原产地却在中国西北。盗猎者在中国西北猎杀藏羚羊后,刮下皮毛,穿越国境线偷渡到巴基斯坦、克什米尔,找到工匠制成沙图什后,又偷渡回国内,不仅战线拉得太长极不方便,而且国境线对于藏羚羊皮毛的查治力度逐年加大,也越来越不安全了。
如果在国内设立一处藏羚羊皮毛加工点,直接在境内就将皮毛制成沙图什,无疑可以减少大量成本,使得利润最大化。这处青纱帐的村庄,有着极富中东风格的建筑物,也许正如徐嫣红所说的那样,村庄原来的主人,都来自于西域,说不定正好都是工匠传人,懂得沙图什的制作方法。
安妮,便是沙图什制作方法的最后传人,只可惜她智力不太发达,但制作沙图什的手艺已经成为她血液命脉中的本能,尽管是白痴,但却是制作沙图什的天才。
“蓝哥,你知道得确实太多了……”马磊颓丧地低下了头。
而站在不远处拿着DV的徐嫣红却大声说道:“马磊,你别上了他的当!谁说我不能用冰冻猪头做出杨南模样的脑袋?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马上拿来一个猪头,做出你蓝若海模样的脑袋!”
阿隆也叫嚣道:“是的,木屋里确实有条沙图什,但那是我们为了影片而献出来的道具!至于夏姐,她这会儿确实没在村子里,但没被杀,而是主动离开了村子!她肯定是和你闹了什么矛盾,和我们无关的!”
“哼,还在狡辩!”蓝若海冷冷环视周围这帮年轻人,说道,“且不说我和悦妍之间是否存在矛盾,如果你们一定要我找证据,那我就把证据找出来给你们看看!”
4
如果蓝若海推理得没错,这帮年轻人根本不是来拍电影的。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说自己在拍电影,他们在掩饰什么?为了证明他们确实在拍电影,又做出了哪些掩饰行为?
首先要提到的,便是当蓝若海和夏悦妍走入青桥村后,这些年轻人全都坐在桥这边的空地上,画着画。画面上,全是稀奇古怪的电影场景。马磊正是用这些场景,让蓝若海相信了他们在拍电影。
而蓝若海和夏悦妍走入青桥村,则是因为他们的摩托车被四角钉扎了车胎。
摩托车的车胎为什么会被扎?是马磊等人设下的骗局吗?他把陌生人骗入村里来用意为何?这一点稍后再谈。
接下来,学生们拿出了一个冰冻猪头制成的假人头道具。这个道具让蓝若海相信了青纱帐中的稻草人,只是一个拍电影用的道具,而不是真正的人头。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蓝若海打消了报警的念头。
随后,有一个轮胎被扎的卡车司机杨南也来到青桥村里。杨南的到来肯定令马磊等人始料未及,但马磊很快就用谎言让杨南相信,自己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第二天,杨南一早就离开了青桥村,但蓝若海和夏悦妍都没亲眼看到杨南离开,只是从马磊口中得知了这件事。但后来蓝若海却在照片里看到用杨南头颅制成的稻草人,这就说明杨南不幸遭了毒手,身首异处。这帮学生一起向他撒了谎。
既然他们并没拍电影,那么所谓特意请来的演员安妮,又如何解释?唯一的解释便是,她根本不是演员。既然不是演员,那她为什么一直装作神神叨叨,仿佛沉浸在电影世界里找感觉一般?这让蓝若海很困惑,所以他认为,其实安妮确实脑子不太正常,而看她熟练使用缝纫机,这不得不让蓝若海认为,安妮果真是个擅长缝纫的白痴天才。而后来亲眼看到安妮缝制出来的沙图什,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可是马磊却一直让蓝若海写剧本,还一起商量了好一阵,提出许多建议,说明他对拍电影的事也用了心。这可以解释为他在弄假成真,或许他真是一位电影发烧友,听了蓝若海的构思后,触动了拍片的灵感。只不过他们毕竟不是真在拍电影,也不是电影学院的学生,所谓的电影器材更是子虚乌有,所以最后他们根本调不来什么电影器材,只能用两台DV来凑合。
但蓝若海认为,马磊请他写剧本,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则是,用这个理由把他和女友夏悦妍分开。写剧本不能受干扰,从白天开始,除了带女友去邻近镇子注射破伤风针之外,他就再也没有下过楼,而女友也没有上楼。
夏悦妍打完针后回到村里,一开始还和那些学生聊天,但随着青衣镇王医生的到来,重新注射破伤风针后,她就一直在昏睡,再也没有在蓝若海面前出现过。这不得不让蓝若海担心,王医生也是阴谋中的一环,他为女友注射的针剂并非破伤风针,而是助眠剂。夏悦妍说不定也遭到了毒手,现在蓝若海让学生们把女友带出来,学生们却无法实现,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还有坠下青衣镇盘山公路的那辆卡车。原本蓝若海以为在整桩事件中,出现了三辆卡车,第一辆是杨南的,第二辆是运送苹果的李学根的,第三辆则坠下了悬崖。但现在看来,蓝若海认为只出现了两辆卡车。杨南已经证实遭到了毒手,但他的车到哪儿去了呢?
在青衣镇里,王医生证实了卡车是半夜坠入悬崖的,而青衣镇内有关卡,不允许车辆夜间通行,那么那辆车肯定是从镇外驶入镇内的。半夜在那么危险的盘山公路上行驶,想要安全抵达,确实不容易,但如果是故意驶下悬崖,却很简单。
那辆坠下悬崖的卡车附近没找到司机。王医生曾经给出解释,也许司机的尸体被压在了卡车残骸之下。但如果这辆车是被人推下悬崖的,司机遗体自然没法找得到了。
王医生在青衣镇内,听说自己的照片被一位路过的摄影师发到了网上,立刻显露出极不自然的反应,去网吧搜索,又要求夏悦妍把摄影师的联络方式交给他。这种反应说明了他并非一位默默无闻的乡村医师,虽然镇里人给出他家人反对他开诊所的说法,但那多半是王医生刻意在镇里人心目中留下的印象,他真正的理由应该是怕别人看到自己的模样。
他这个年龄的犯罪者,应该有前科,说不定还是逃犯。他极有可能担心自己的照片出现在网上,引来警方的关注。
他最早出现在摄影师的照片中,独自一人用雨伞为小猫遮风挡雨,也正是在青桥村附近的马路上。他是偶然出现在那儿的吗?应该不是!虽说他经常接到电话就背着药箱出诊,但青桥村里不通电话,他也不可能接到电话。虽然可以解释为村里人把他请到了青桥村,但照片里并没有其他人出现。就算解释为他已经出诊完毕,正在回镇子的路上,可是他并没背着药箱啊!
蓝若海在电脑上,发现女友拍摄到的稻草人,脑袋竟是杨南的模样,立刻意识到出问题了。他脑筋飞快地运转,很快就勾勒出了整桩事件的大致轮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论,又惦记着女友的安危,想到走廊上去一探究竟。可当他发现房间门被马磊下楼时顺手关上了,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马磊为什么要关门?整整一下午写剧本时,他都没关门,为什么现在下趟楼,他就把门关上了?
蓝若海意识到,关门其实是为了监视他。马磊他们准备在楼下天井里做点事,所以才关上了门。楼下一片黑暗,而楼上房间开着灯,只要蓝若海一开门,灯光就会从门缝里泄出来。而天井里正在做的事,就会戛然而止。所以蓝若海先关掉了屋里的灯,连笔记本电脑的翻盖都合上了,屋里完全陷入黑暗后,他才开了门。
不过,蓝若海在走廊上并没发现这帮年轻人究竟做了什么事,大概在他开门前,马磊就已经完成了任务。
之后当蓝若海问起马磊为什么在楼下耽搁这么久的时候,马磊给出的解释是,他们为了准备拍片,腾空了天井里的那间小木屋,请夏悦妍换了间屋休息。而现在想起来,如果夏悦妍早遭了毒手,那么她其实根本从来没在小木屋里休息过,另有别人住在小木屋里。而那个人,应该就是智商有缺陷的白痴天才,安妮。
马磊把蓝若海留在楼上,马磊在楼下要做的事,也并非是安排夏悦妍换间屋休息,而是叫醒屋里的安妮。马磊关上门监视蓝若海是否出屋,正是为了向他解释,当他在屋里写剧本时,夏悦妍被转移到了其他房间。
这是一个战线拉得很长的阴谋,为了在这个青纱帐中的村子里加工价格高昂的沙图什,马磊等人做了许多工作,看起来似乎天衣无缝。不过,战线拉得太长,就容易出现破绽。
以上所有推论,都出自于蓝若海看到照片后,脑海里出现的推理。
但如果要证实这些推理,也并不难。
首先,可以从这帮年轻人所说的电影道具着手。
马磊让蓝若海相信他们确实在拍电影,最重要的道具便是那个用冰冻猪头制成的死人头。徐嫣红果然心灵手巧,以极短的时间就利用手里的材料,做出了那个死人头。别忘了,他们在这儿可是为了制作沙图什啊,他们多半都是些精于手工的工匠,用冰冻猪头做出一个死人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他们也有很好的美术功底,所以一开始在桥头空地上画出电影场景的画面,也不是难事。
但,冰冻猪头同时也是他们的破绽。
当蓝若海拿出两百块钱,提议为大家晚餐加两个荤菜的时候,马磊便让阿隆取出冰柜里的猪头,为大家做菜。可阿隆却说,冰柜里的猪头需要留着第二天继续制作道具,因此不得不去青衣镇买新鲜猪头。
可是这帮年轻人根本没拍电影,他们也不需要提前准备制作道具用的猪头呀。
那么,在他们的冰柜里,也不可能有制作道具的冰冻猪头。或许原本有一个,是制作晚餐的原料,但那个猪头却被拿来做所谓的道具了。为了让蓝若海相信,阿隆只好骑着摩托车,去青衣镇买回了三个新鲜猪头。而第二天上午,学生们又从冰柜里拿出许多冰冻猪头,继续制作道具。
所以,只要去青衣镇的肉铺了解一下昨天傍晚阿隆究竟去买了几个新鲜猪头,如果购买的猪头数量大于三,就能证实马磊说谎了。
另一点,则与鲜血有关。
在天井里拍片的时候,蓝若海问过徐嫣红,影片中的鲜血是如何制作出来的。徐嫣红回答,用红色广告颜料,混上水,就可以制作出鲜血的效果。但很巧,蓝若海正好以前看过一部关于电影特技的纪录片,片中曾经详细介绍过影片里的鲜血是如何制作的。如果条件受限,找不到人工血浆,最好的替代方法就是用蜂蜜混上水彩颜料。
蜂蜜介于液体和固体之间,流动缓慢,染色后的蜂蜜抹在演员脸上,在镜头中与鲜血没有任何区别。如果徐嫣红真是做电影美工的,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而且蜂蜜很容易买到,第一天傍晚阿隆去过青衣镇,那里到处都是售卖蜂蜜的土产店。
蓝若海听到徐嫣红的回答后,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所以他才会借故去了一趟厨房,在厨房里找到一把菜刀,偷偷藏在怀里。最后,也正是这把菜刀救了他。
5
“啪啪啪——”马磊竟有气无力地鼓起了掌,“蓝哥,你的推理真是太精彩了。果然,你知道得太多了。”
蓝若海叹了口气,问道:“悦妍是不是真已经遭到了你们的毒手?”
马磊狞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她现在正躺在冰柜里。蓝哥,按照我们的计划,本来现在你应该已经被杀了,然后和夏姐并排一起躺在冰柜里。还记得吗,当你问为什么我们今天下午要把冰柜里所有猪头都拿出来做道具,嫣红给出的解释,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呵呵,那个惊喜便是,我们必须腾空冰柜,用来放你和夏姐的尸体。”
“浑蛋!”证实了女友的死讯,蓝若海顿时又惊又气,握在手中的菜刀不由自主加了一分气力,竟划破了马磊的颈子,一缕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啊——”马磊发出一声惨叫。
而蓝若海则愤怒地叫道:“我们在路上拍照的时候,你们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们发现了稻草人脑袋的秘密!你们为什么要在马路上撒四角钉,把我们骗到这里来?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马磊并没回答这个问题,但蓝若海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从他身后的小木屋里,突然传出一阵恐怖的咆哮声,接着“砰”的一声,木门被拉开了。脸上蒙着青纱的安妮站在门口,眼里闪烁着怪异的神情,是渴望,还有饥饿。她一把拉下了蒙在脸上的青纱,顿时露出满是血污的嘴唇。
安妮死死地盯着马磊颈子上的鲜血,竟伸出舌头,在嘴唇旁舔了一圈,嘴角立刻留下一道血痕。
“咦,安妮……你要干什么?”蓝若海诧异地问道。
安妮没有说话,而是径直上前一步,微微低头,脑袋偏了偏,张开了嘴,一口向马磊的颈子咬了过去。
“啊——”马磊再次发出惨叫。
安妮头缩回去的时候,牙齿上咬住了一团肉,正是马磊颈子上的肉。
马磊不断发出惨叫,躺在蓝若海怀里不断抽搐,从他的喉管里,向上喷溅出血液,足有两米多高。
蓝若海看得目瞪口呆,而安妮则仰天长啸,仿佛一匹饥饿多日后找到猎物的野狼,脸上写满疯狂。
天井里其他年轻人不禁同时发出尖叫。阿隆扔掉手中的DV,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向蓝若海扑了过来。蓝若海见状,为了自保,只好疯狂地挥舞着菜刀。“噗”的一声,菜刀劈到阿隆的手臂,一股鲜血喷了出来,天井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
正仰天长啸的安妮嗅到这股血腥气息,立刻变得更加兴奋。她扭过头,死死盯着阿隆。
阿隆吓坏了,连忙向后退。可安妮却冲了过去,一口咬在阿隆的胳膊上。阿隆吃痛之下,拿着匕首朝安妮的后背插过去,可安妮根本不理会,又抬起头,一口朝阿隆的颈子咬了下去。
阿隆发出一声尖叫,倒在地上,身体不住抽搐,片刻之后,便停止了呼吸。
太疯狂了!
蓝若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这一切却又真实发生在他面前。
而他现在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安妮确实是个白痴天才,但除了是个擅长缝纫沙图什的白痴天才之外,她也是恶魔,她是个喜欢生食人肉的恶魔!
一旦嗅到血腥气味,她就要大开杀戒!
马磊等人为什么要在马路上撒四角钉,就是为了给安妮准备食物!
谁的车被四角钉扎了,司机到村里求助,就等于羊入虎口。所以杨南才会被杀!夏悦妍才会被杀!所以这帮年轻人腾空了冰柜,今晚还想杀死蓝若海!
昨天夜里,在篝火旁蓝若海帮马磊的剧本编造故事,马磊说要让电影里的受害者全都埋在玉米田里,但蓝若海却说,不如让凶手是个嗜食人肉的变态狂,杀了人后,把死者的肉蘸上芥末,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没想到却一语成谶,就像他对沙图什的预言一般,全都变成了现实。
这是疯狂的一夜,每当有年轻人试图拿着凶器接近蓝若海,他就握着菜刀,在年轻人身上造成伤口,同时留意自己不要受伤。只要哪个年轻人身上出现伤口,流出鲜血,安妮便会一扑而上,仿佛一匹发狂的野狼,咬断年轻人的喉管,哪怕身上挨一刀也无所畏惧。
天井里满是血腥气息,到了后来,那些年轻人恐惧了,全都争先恐后逃出天井,冲入黑暗中的青纱帐。天井里唯余那位苍老的王医生,他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里面灌满药水,而蓝若海则虎视眈眈地盯着王医生。
王医生苦笑一声,用针头挑破自己的皮肤,一滴鲜血缓慢地流了出来。
安妮冲过来,朝王医生的伤口咬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王医生手中的针头扎入安妮的后背,他飞快地将针管里所有药水都灌进了安妮的体内。
安妮咀嚼着从王医生身上咬下的那块肉,慢慢倒在地上。
王医生的针头里,灌满了助眠剂。
安妮终于被他制伏了,但蓝若海却手持菜刀走了过来。王医生手中的针头已经空了,他可以制伏疯狂的安妮,却没法制伏年轻力壮的蓝若海。他只好颓然无力地扔掉针头,对蓝若海说:“好吧,我也厌倦了刀头上舔血的生活,你报警吧。其实青桥村里并不是没有手机信号,干我们这行,没有手机信号还是很不方便的。只是平时我们使用了手机信号屏蔽器,屏蔽器就在厨房灶台下,关掉后,你就可以报警了。”
尾声
报警之后,警察很快就赶来了。
而蓝若海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立刻向警方提出,尽快赶回城里,保护那个最早为王医生拍过照片的摄影师。
作为一个犯罪者,虽然网上的照片被删除了,但他一定很担心摄影师放在电脑里的原始文件吧。
果然,当警察赶到摄影师家里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身穿黑衣的杀手,攀爬落水管,试图进入摄影师位于十七层的工作室。
那个黑衣人,是李学根。他昨天开着一辆卡车冲入玉米田里,为马磊送来了制作沙图什的藏羚羊皮毛。
等待他和王医生,以及那帮年轻人的,自然是法律的严惩。
安妮被送入了精神病院,后来警方对她的身世进行了一番调查,却根本查不出她的任何过往,只能猜测她或许在很小的时候,接触过狼或狗之类的肉食动物,并有着很亲密的关系,所以受到影响,幼年时期就形成了生食肉类的习惯。至于她现在为什么只吃人肉,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一具尸体摆在她面前,她却只吃人肉,绝不会吃尸体的头颅——即使嗜食人肉,也许她潜意识里也把尸体当作自己的同类,不敢直视死者的眼睛吧。
安妮还有着很严重的梦游症,每当她吃饱人肉后,就会呼呼大睡。睡梦中,她如同行尸走肉,抱着没吃的死人头,跌跌撞撞走入玉米田里,用死人头做成稻草人,插在青纱帐里。
那天夏悦妍在青纱帐内跌倒,双膝被四角钉扎出血来,安妮却没有发狂,正是因为当时她正在梦游,所以才没有本能地咬断夏悦妍的喉咙。
火化了女友的尸体后,蓝若海接到一个电话,是上本书的出版商打来的。
那个出版商叫横刀,横刀在电话里安慰了蓝若海一番,让他节哀顺变,并提出一个建议:“你何不把这次的事件也写成惊悚小说?上本书叫《紫树》,这本书就叫《青纱》吧。”
蓝若海却摇了摇头,无力地答道:“小说,永远都没有现实生活惊悚。这次的事件,我失去了悦妍,我不想让小说建立在悦妍血淋淋的尸体上……”
“好吧,我不逼你。若海,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横刀善解人意地问道。
“我准备开家酒吧,中东风格的。”蓝若海说完这句话,挂断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