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两层楼高的邮局，霓虹灯一闪一灭，房屋里的灯全都关着，矗立在黑夜之中，恍若一头黑魆魆的怪兽。

　　大头冲在最前面，第一个来到邮局的大门。

　　邮局大门紧闭着，门外挂着锁。但既然这是剧本中的一幕，薛成松料定大头一定有办法打开这扇铁门。

　　果然，大头从裤兜里摸出两根细软的铁丝，插进锁孔里，搅了搅，“吧嗒”一声，门锁就被撬开了。

　　薛成松不禁哑然失笑，眼前的这一切，倒有点搞笑了。但他什么也没说，而是跟着三个修理工一起冲进了邮局。

　　邮局与工商分局的格局相似，上下楼都是通过铁制的旋转梯——薛成松猜，或许，赤虹镇本来就是用来拍电影的影视基地，所以大部分房屋都有着同样的结构。

　　大头没有如赵所长搜索旅游开发公司那般，先对每层楼每个房间进行搜索，而是径直冲向旋转梯。其实平心而论，这种做法很正确，因为霓虹灯是刚熄灭的，如果天台上存在一个杀人凶手，那么现在凶手根本没时间潜藏进无人的房间里，而且凶手也没猜到立刻就有人撬开门锁冲入大楼，所以十有八九凶手还仍旧待在邮局的天台上。

　　“砰”的一声，大头踢开了通往天台的木门。

　　可是，天台上空空如也。空荡荡的天台上，只在紧靠挡墙的钢板前，摆着一把人字梯，可人字梯上没有人，天台上没有人，钢板前的地面上，也没有人。

　　“我靠，难道又是线路老化了？”大头郁闷地说道。

　　小四则说：“我先去检查一下电路板，看‘局’字的电路是不是出了问题。”他转身回了邮局楼里，而阿虎则走到钢板前，沿着人字梯爬了上去，脑袋伸出钢板，朝另一侧的霓虹灯字体望了过去。

　　“咦？！这是怎么回事？”阿虎忽然叫了起来。

　　“怎么了？”大头问道。

　　阿虎似乎倒吸了一口凉气，答道：“大头，还是你自己过来看看吧！”

　　大头疑惑不解地向人字梯走了过去，而薛成松也抱着看戏的心情，跟在大头身后，来到了人字梯前。

　　这个人字梯，约有两米高，阿虎坐在顶端，突然脱下上衣，露出了结实的胸肌。

　　“你在干什么？你看到了什么？”薛成松诧异地问道。

　　阿虎脸上，忽然绽开一道诡异的笑容，他笑嘻嘻地说道：“薛先生，看看你的脚下。”

　　薛成松好奇地勾下头，地上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而大头则移动脚步，贴到薛成松身边，突然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令他全身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坐在人字梯顶端的阿虎，扬起了一只手臂。在他的掌心，握着一柄才从袖口里滑落出来的铁榔头。但现在铁榔头上已经包裹好了一层布——榔头上缠着的，是阿虎刚脱下的那件上衣。

　　“砰”的一声，薛成松的脑袋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随后，他两眼漆黑，倒在了地上。那把从餐厅里顺来的菜刀，还没派上用场，就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当他晕倒的一刹那，不禁开始怀疑，这一切真是按剧本演出的戏剧吗？

　　“我会死吗？我是主角啊！哪有让主角这么快就死掉的？！”

　　2

　　“薛先生，你大概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吧？”

　　当薛成松悠悠醒来的时候，听到了来自不远处的这句话。

　　他睁开眼睛，感觉脑袋还有点隐隐作痛。当他感觉胸腹冰凉，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水泥地上。抬头环顾四周，他看到在不远的地方，站着许多人。

　　有刚才坐在人字梯上袭击了他的阿虎，阿虎旁边站着大头与小四。而在这三个修理工身后，则是陆天波、周医生、唐局长、司机小卫。在这四个人后面，还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人，是个身穿绿衣的女郎，留着栗色卷发，她应该就是那个姓龚的年轻女孩吧。而在龚小姐身边，则站着上官思婷与陈仲昆。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对不对？”薛成松捂着脑袋站了起来，说，“这就是你们拍摄的国产化《女巫布莱尔》，对吗？”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刚才听到的那句问话，究竟出自对面何人。

　　“我就知道，他肯定已经发现了！这家伙挺聪明的，还有不错的推理能力。而且刚才从监视器里看他在邮局外走路的姿势，左顾右盼，又故作随意，其实很明显地泄漏了他已经意识到身边有隐蔽摄像机。”

　　说话的，竟是身穿工装的修理工大头。

　　上官思婷笑呵呵地走上前来，对薛成松说道：“小薛，我向你介绍一下吧。这位大头，名叫祝和平，乃是业界很出名的一位编剧。这位小卫，是我们这部国产《女巫布莱尔》的剧务。导演，当然是这位陆天波陆先生。至于其他人，则是这部影片的演员。”

　　身穿绿衣的年轻女孩，捋了一下卷曲的栗色长发，娇羞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姓龚，姓龙。龚，只是我在影片里所饰演角色的姓。”

　　一切，都与薛成松之前设想的完全一致，他不由得苦笑了起来。清晨陈仲昆送龙小姐去派出所，回来之后告诉薛成松，那位年轻女孩姓龚，而不是姓龙，这就足以说明龚小姐的出场，本身就是剧本中的一部分。

　　薛成松愣了愣，又问：“上官小姐，在一开始的剧本里，你们准备把我当作男主角吧？一个蒙在鼓里的男主角！可是，现在为什么在影片里袭击了我？难道准备把我从影片里抛弃了？”

　　上官思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头望向了大头。哦，现在应该称呼他为祝和平祝大编剧才对。

　　祝和平笑嘻嘻地反问道：“薛先生，在写剧本前，你看过三百多部欧美惊悚电影，不知其中是否包括一部名为《杀出个黎明》的影片？”

　　薛成松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确实看过这部电影。《杀出个黎明》是一部相当怪异的电影，1995年由美国怪才导演罗伯特?罗德里格斯执导拍摄。这部电影的前半部分，是犯了案的两兄弟在公路逃亡，沿途不断杀人劫掠，无恶不作。后半部分，则是两兄弟来到一家酒吧，准备与接应的匪徒见面，没想到入夜之后酒吧里聚集了许多吸血鬼，为了保命，他们不得不与吸血鬼展开殊死搏斗。

　　这部电影前半段，看着就像一部酷毙的公路片；到了后半段，却毫无预兆成了爆尽血浆的僵尸片。前后几乎完全没有联系，但却有一种非常怪异的平衡感。《杀出个黎明》也因此被誉为“不按常理出牌”的类型电影杰作。

　　可是，祝和平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杀出个黎明》呢？

　　“既然这部电影的编剧，会挂着上官小姐的名字，而上官小姐又给了我最充分的创作自由，所以我很希望在这部电影里体现一种怪异的个人风格——这种风格，将理所当然地成为上官小姐以后的创作风格。”祝和平面带微笑地说。

　　“呃，因为上官小姐依靠编剧处女作，营造出这种怪异的个人风格，她的下一部电影，自然还会请你继续做枪手编剧？”薛成松似乎明白了，祝和平口中这所谓的怪异个人风格，大概就是在电影里设置两个男主角，前半段电影使用一个男主角，而后半段则使用另一个。

　　这种手法，听上去似乎很不现实，但其实也能在电影里营造出一种非常怪异的平衡感。至于票房会不会成功，暂时还不好说，但如果再加上模仿《女巫布莱尔》的拍摄手法，肯定会成为影评的焦点。

　　上官思婷根本就不在乎影片能不能大卖，她在乎的，就是能不能依靠这部电影，为自己萦绕一道知性的光环。如果能凭借这部电影引起争议，那么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当薛成松径直提到“双主角”这个说法的时候，祝和平向他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又郁闷地解释：“其实，我也不想使用这种手法的。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所谓的怪异风格，就是让一个从没演过戏的人，卷入编剧为他设计的事端之中，一切让男主角来自行安排后续的故事情节，其他演员都来为他服务。说起来，就有点类似《楚门的世界》那样的风格。”

　　《楚门的世界》也是一部拿了奥斯卡奖的名作，叙述一个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隐蔽摄像头之下的人，他成为真人秀节目的男主角，自己却恍然不知。

　　而薛成松在祝和平和上官思婷的巧妙安排之下，不露痕迹地卷入事端之中，成为蒙在鼓里的男主角，岂不正如一场真人秀节目？

　　不过，为什么祝和平到了后来，却改变了主意，在真人秀里又引入了“双主角”的概念，把《楚门的世界》转为《杀出个黎明》？

　　听了这个疑问，祝和平不禁露出无奈的笑容。

　　“要怪，就怪我对影片的要求太高。还有，就是你太聪明了！”说话的，是陆天波。当然，他不再是以赤虹镇镇长的身份说这句话，而是导演。

　　“这部电影，最重要的一个卖点，就是使用了非专业演员——也就是你，薛成松——作为男主角。所谓非专业演员，就是让完全没有演艺经验的你，在隐蔽机位的拍摄下，进行本色演出。我们为你设计的角色，就是一个具有一定推理能力的文人，所以才会让你在短短一段时间内看了三百多部国外惊悚电影。当然，你的表演，必须建立在根本不知道身边有摄像机存在的前提上。”

　　陆天波顿了顿，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薛先生，当你在天台上指出了凶手如何利用两幢楼的高度差，搭建斜拉绳桥，制造分尸诡计，我便清楚地意识到，你的推理能力远在我们的预料之上。所以，我很担心，你会发现身边发生的一切，其实是一个许多人共同设计的局，同时猜到这个局与拍摄翻版《女巫布莱尔》的电影有关。”

　　祝和平也插嘴说道：“因为你是上官小姐的雇员，所以即使猜到身边存在许多隐匿着的摄像机，但出于保住饭碗的需要，你肯定也会装作不知道，继续进行拍摄。但这样一来，对于你来说，知道机位与不知道机位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比如说今天夜里你在邮局外，走路的姿势就很不自然，颈脖僵硬，还不住左顾右盼，拍摄下来的图像，完全达不到陆导演的要求！”

　　陆天波从昨天夜里就开始担心薛成松有可能猜出真相，从而影响拍摄效果，便立即给编剧祝和平下达指令，让他想出一个万全的替代计划。祝和平不愧是优秀编剧，仅仅一夜，“双主角”的构思便出来了。要让双主角里的两个主角平稳过渡，就必须让第一个主角赶紧死掉，所以有了在邮局里的这场戏。

　　3

　　按照祝和平的新剧本，薛成松的角色到了邮局天台这一幕，就算戛然而止，后面不会再出场了。而在后面的新主角出现后，整个故事就启用类似《女巫布莱尔》的拍摄手法，不再使用隐蔽摄像头拍摄，而是启用全专业演员，使用专业摄像设备。

　　两种截然不同的拍摄手法，也恰如《杀出个黎明》一般，令影片风格产生强烈转变，营造出怪异的平衡感。

　　听到这里，薛成松不禁问道：“接替我的新主角，是谁？”

　　“呵呵，薛先生，你不妨猜一猜。”祝和平笑道。

　　薛成松朝天台上的所有人逡巡了一番后，却无法得到答案。

　　有人说，厉害的编剧写出来的剧本，会令90%的观众猜不到结局。祝和平能被上官思婷花重金请来，想必就是极厉害的编剧吧。薛成松知道，其实整部电影的剧本，直到现在还一改再改，即使现在他猜出来了，只要祝和平妙笔生花，再改一改，他便猜不中了。说不定祝和平的新剧本根本就没写好，他让薛成松猜，就是想让这位看出蹊跷的前任男主角出丑，反正就算薛成松猜到了，他也可以随时改变剧本，让另一个人成为主角。

　　但是，不猜一下，也是不行的，否则直接认输也太没面子了。

　　沉吟片刻后，薛成松说道：“我猜，接下来的主角，是上官小姐吧？”

　　“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上官思婷饶有兴趣地问道。

　　“因为，这部电影是你出资拍摄的，在我当主角的前半段影片里，你只是个类似花瓶一般的女主角，这和你的知性特质，太不相符了。如果不让你在后半段当主角，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薛成松不失时机地拍了拍老板的马屁，这也让上官思婷听得心花怒放。她笑意盎然地转过头，问祝和平：“祝大编剧，后面的剧本里，我是新主角吗？如果不是，我也觉得你应该改一改剧本，把我改成女主角。就如小薛所说的那样，要是我不当主角，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真正出丑的人，成了祝和平。他张大了嘴，愣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答道：“上官小姐，我在新剧本里写的主角，就是你！薛先生没猜错。”

　　不过，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得出，他答得很勉强。

　　薛成松不禁嘴角上扬，露出嘲弄般的微笑。

　　大概是为了示威吧，祝和平抬起头，直视薛成松的眼睛，问道：“薛先生，还有一点，不知道你是否能够通过超强的推理能力，分析出影片里的凶手，究竟是如何杀死受害者的？我要提示一点，之前你说凶手拽着受害者的脑袋，猛烈撞击钉霓虹灯管的钢板，造成颅骨凹陷脑内出血而死，其实是错误的。”

　　薛成松微微一笑，答道：“如果你不设计我这个‘前任男主角’死在邮局天台上的这幕戏，或许我还真猜不出来。不过，现在我已经猜到了。”

　　“哦？！”

　　“杀人的诡计，与放在钢板前的那个人字梯有关。”薛成松抬起手臂，指向了现在依然摆在邮局天台上的那个人字梯，“我遇袭的时候，就是阿虎站在人字梯上，拿一个硬物砸了我的脑袋！”

　　“是个榔头。”阿虎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我怕你出事，所以先脱下了上衣，包裹着榔头，砸在你的脑袋上。这样你最多只是疼一疼，却不会造成脑震荡和后遗症。对不起啊，别怪我，我只是个演员，一切都得听导演的。”

　　导演陆天波赶紧撇清关系，叫道：“也别怪我，我也是根据剧本才制定拍摄场面的！”

　　击鼓传花到了祝和平这儿，他则笑道：“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聪明，猜到了我们花这么多力气才设下的局。”他顿了顿，道，“薛先生，你还是继续说关于人字梯的诡计吧。”

　　薛成松点点头，示意自己将继续说下去。

　　“在我之前的推理中，凶手拽着受害者的脑袋，猛烈撞击钢板，令钢板撞出凹陷，造成霓虹灯部分字体熄灭。不过，在你的剧本中，则有另外一种诡计，那就是一个人坐在人字梯顶端，当受害者走到人字梯下，这个人再手持榔头砸向受害者的脑袋。当确定受害者已经死亡后，凶手再用榔头砸向钢板，砸出凹陷，令霓虹灯的灯管熄灭。”

　　祝和平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他沉默片刻，喃喃问道：“那么，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凶手想造成一种假象，让人认为受害者是头部撞向钢板而死。”

　　“为什么要造成这样的假象？”

　　“这样可以掩饰凶手的身份！”

　　“掩饰凶手的什么身份？”

　　“大部分人都会认为，只有男人才有力气拽住受害者的脑袋，猛烈撞向钢板。而真正的凶手，应该是个女人。她正是用这种方法掩饰自己的女性身份！”

　　说到这里，薛成松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在真实拍摄中，肯定不需要使用榔头砸向钢板，才令霓虹灯熄灭。霓虹灯是由并联电路控制的，只要关闭电路板上的特定电路，就可以控制霓虹灯上需要熄灭的笔画，让‘工商分局’变成‘工商分尸’，让‘双立牌火腿’变成‘又一片人腿’。”

　　薛成松说完这句话后，又朝天台上的所有人巡视了一圈，目光在上官思婷与那位演员龙小姐的身上逗留了很久。他笑着问：“不知道在祝大编剧的剧本里，真正的凶手究竟是上官小姐呢，还是龙小姐？”

　　4

　　上官思婷相当兴奋，她大叫着：“真正的凶手当然是我！我既要做后半段的女侦探，又要做大反派凶手！”

　　可陆天波疑惑地问：“又当侦探，又当凶手，会不会自相矛盾？拍出来的成片，会不会被观众骂‘坑爹’？”

　　祝和平则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上官小姐不用又当侦探，又当凶手，她只要一人分饰两角就行。只是两个长得很像的人，甚至可以把侦探和凶手写成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妹。当然，只有到了最后关头，侦探与凶手见面了，她们才会发现彼此之间长得那么像。”

　　上官思婷挠了挠下巴，不禁小声嘀咕：“这对我的演技，岂不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经纪人陈仲昆赶紧拍马屁：“上官小姐，您的演技那么棒，一人分饰两角，对于您来说，只不过雕虫小技而已，哪里算得上挑战？”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上官思婷顿时又心花怒放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薛成松终于忍不住了，他觉得自己是被剧组抛弃的人，他已经被祝和平编的这个剧本剔除在外了。所以他无力地对众人说：“我可以走了吗？”

　　祝和平却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薛先生，我们不妨找个地方，私下再聊几句。”

　　其他人还在邮局天台上讨论剧情，祝和平则领着薛成松，来到邮局二楼的一间小屋。

　　小屋里，有一张办公桌，桌上摆着电脑、打印机和一堆杂乱的纸张。

　　祝和平将桌上的纸张推到一边，然后在桌后的一张电脑椅上坐下，说道：“薛先生，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吧，这里就是我写剧本的工作室。”

　　薛成松开门见山，没好气地问道：“祝大编剧，你叫我到这儿来干什么？”

　　“别紧张。”祝和平笑了笑，先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我想请你签署一张保密协议。毕竟现在你的戏份已经结束了，而且我猜你心里一定有气。我们正在拍摄的这部电影，上官小姐可是下了血本的，所以在公映之前，绝对不能泄露丁点儿消息。所以，你必须签这份保密协议！”

　　“必须？”对于祝和平的语气，薛成松有点不满意。

　　“当然啰，我们会为你的付出，给予相应的报酬。”祝和平说完后，又从抽屉里取出另一张纸——那是一张支票。

　　接过支票，薛成松瞄了一眼上面的数字，顿时血气上涌，心跳遽然加剧。

　　这个数字，可以在二线城市轻松买到一套两居室的新房。即使对于一个有名气的演员来说，只当半部电影的主角，也是一笔很不错的报酬。

　　“薛先生，这份协议，你能签字吗？”

　　“当然！当然没问题！”薛成松在办公桌上抓了一支签字笔，赶紧在那份保密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薛成松心满意足地拿着封口费，从小屋里出来，却正好听到“吱呀”一声，从同楼层的另一间屋里，也钻出了两个人。

　　是派出所的赵所长与警员小冯。当然，这都只是他们在这部电影里的角色名称，至于究竟叫什么名字，薛成松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身后却传来了祝和平的声音：“这二位，除了在电影里饰演两位警员之外，也是剧组里的道具师。薛先生，在殡仪馆殓房里看到的那具尸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逼真呀？”

　　一想到那具停放在殓房长桌上的尸体，蝴蝶展翅一般被开膛破肚，脸上的皮肤被割下来，还少了一条腿，尽管现在已经知道那只是一具出自道具师之手的模型，但薛成松还是忍不住感觉腹中翻涌。他脸上涨得通红，赶紧摆了摆手，示意祝和平不要再说了，然后他赶紧一路小跑，离开了邮局这幢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