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几分钟后，一辆警车、一辆吊车呼啸而至，停在了夏钢的宝蓝色两厢轿车旁。

　　夏钢抬眼望去，立刻看到从警车里钻出一个身穿警服的警员，在他身后，还跟有另一个肩扛摄像机的制服警员。

　　一看到这两位警员，夏钢差点乐出声来了。

　　走在前面的，竟是那位交警冉警官，与他同行的，自然是摄像大哥。

　　冉警官不是C市的交警吗？为什么这会儿跑到N市来了？

　　夏钢正疑惑，冉警官也瞄到了他，立刻大呼小叫了起来：“哎哟，哎哟，怎么又是你？你们几个小年青听我话没有？后来还玩麻将了没？”

　　“没有，没有！后来再也没玩了。”夏钢回答的时候，立刻感觉到站在身边的陈静宜投来了异样的眼光，但他还是诧异地问，“冉警官，你不是在C市上节目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哼哼！上午拍完抓你们的那条片子，交给C市电视台后，我就赶到N市来了。N市的电视台也准备办一个类似的节目，请我来指导一下。没想到刚来这儿，就听说一辆车坠下了悬崖，于是我就赶过来拍摄了。”

　　而陈静宜也听出来了，这位冉警官是交警，便不满地问：“寻找失踪人口，不是刑警的事吗？为什么派来的却是交警？”

　　冉警官满不在乎地答道：“这儿的现场，不是一辆黄色轿车坠下悬崖了吗？这是交通事故呀！哪是什么刑事案子？所以只能派交警和吊车过来。”

　　陈静宜却上前一步，大声叫道：“你们不能随便使用吊车，如果稍有不慎，很有可能造成轿车车厢破损。如果车内的菟丝子藤条掉了一点出来，极有可能引发生态灾难！”

　　“生态灾难？”冉警官瞪大了眼睛，没听明白眼前这位漂亮女孩话语中所蕴藏的信息量。

　　夏钢只得言简意赅地向冉警官叙述了一番枯榕村里的黄色藤条生态灾难，以及悬崖下的那辆黄色轿车内，目前可能已经被变种菟丝子塞满了整个车厢。

　　冉警官听得脸颊上直冒汗，他思考了很久，最后才说道：“现在还不能肯定黄色轿车里塞满了黄色藤条吧？我得下去确认一下才行！”

　　“下去确认？那太危险了吧？”

　　“我是警察，怕什么危险？”冉警官不由分说，走到悬崖边探头朝下望去。

　　虽然悬崖并不高，但却不知道底部的虚实，一步不慎，就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冉警官考虑片刻，便回到警车旁，找出安全绳，捆在身上，同时吩咐吊车移到距离悬崖最近的地方，然后把安全绳的一端系在了吊车的悬臂上。

　　当然，做这一切的时候，冉警官没忘记让摄像大哥一直开着摄像机，把他的准备工作全都拍了下来。别忘了，他是C市人民心目中的师奶杀手、绝版中年帅哥，在这舍命冒险的时刻，岂能不留下影像资料？

　　做好准备之后，冉警官站在悬崖边，试了试安全绳捆绑的强度后，便向摄像大哥和吊车司机做了个手势。吊车司机看到手势后，立刻将吊车悬臂伸出了悬崖之外。

　　冉警官悬吊在半空中，还不忘朝摄像大哥挥了挥手。看他熟练的模样，平日里应该没少玩户外运动。他以异常潇洒的身姿，由悬崖之上，一直垂落到悬崖底部。有安全绳的保护，即使脚踩到虚浮的地方，也不会摔下深渊。

　　摄像大哥专心致志地拍摄着冉警官的一举一动，而夏钢和陈静宜则手心里捏着一把汗，注视着冉警官与他身边的那辆黄色轿车。他们担心的不是冉警官的安危，而是那辆黄色轿车中可能塞满了的黄色藤条。

　　2

　　原本站在黄色轿车旁的冉警官，忽然身体前倾，整个身体横着悬浮在空中，仿佛《碟中谍》里的汤姆?克鲁斯一般，将脑袋凑到了轿车的挡风玻璃上，朝里面窥看。

　　然后他回过头来，大声对着悬崖上方叫道：“夏先生，陈小姐，你们说得没错，车里全都是黄色的藤条，把整个车厢都塞满了！”

　　陈静宜则关切地问：“车里有人吗？高老师在车里吗？”

　　“看不清，所有视线都被黄色藤条遮住了，无论哪扇车窗玻璃，都被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除非把车门打开，扯出一点藤条，才能确认里面是否有人。”

　　“别！千万别！要是打开车门，藤条出来了，哪怕只有一点碎末掉落在土壤里，都会在短时间内疯长，蔓延到整个森林！”陈静宜大声反对道。

　　冉警官也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指挥吊车把失事轿车吊上来。他只好大声对吊车司机说：“先把我拉上来吧！”站在悬崖上的夏钢留意到，冉警官说这话的时候，还悬在空中，为了保持平衡，将手扶在了轿车车门的缝隙边缘。

　　吊车司机正准备把冉警官从悬崖底部拉上来，突然之间，悬崖下面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尖叫。

　　“啊——”

　　是冉警官发出来的惨叫声。

　　“怎么了？”夏钢吓了一跳，连声问道。他很担心，会不会是从车门缝隙里伸出了黄色藤条，尖刺扎入冉警官的指尖，就如恐怖片里演的那样，藤条仿佛拥有了生命，“嗖嗖”地从车门缝隙窜出，缠绕住冉警官身体，一圈又一圈，将他缠得密不透风。

　　幸好，冉警官很快就答道：“没事，只是手指头被变形的铁皮扎到了，出了点血。没关系，这点小伤，对于人民警察来说，只是浮云罢了！”因为有摄像大哥的拍摄，他又恢复了平时做节目时的幽默感。

　　几分钟后，吊车司机将冉警官拉上了悬崖。

　　冉警官解开安全绳后，陈静宜立刻关切地问道：“跌落在下边的车，得用什么办法才能安全地吊上来？不能一直让车留在悬崖上，黄色藤条还会继续疯长，过不了多久，最终会将车壳撑破！”

　　冉警官不慌不忙地答道：“不用担心，我们是这方面的专家，当然有办法把车吊上来。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为什么不成熟？”

　　“因为，用一台吊车对失事车辆进行拖吊，极有可能在拖吊过程中造成车辆失衡，令车辆再次坠落。如果坠落的时候跌碎了车窗玻璃或是车门变形张开，那些黄色藤条就会掉落出来——这是你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那么应该怎么办呢？”

　　“我会再调两辆吊车过来，然后把三台吊钩分别固定在失事车辆的三个部位，再指挥三辆吊车同时对车辆进行拖吊。你们读书的时候应该学过，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固定方式，而我们采用这种三角拖吊法，也是最安全的拖吊方法。”

　　夏钢和陈静宜听了，不由得连声称是。

　　但是现场只有一辆吊车，还是从距枯榕村最近的那个小镇上调来的，再要找两辆吊车，就只有打电话从N市城区调过来。可惜山巅上没有手机信号，冉警官只好让摄像大哥和吊车司机在悬崖边等着，而他开车下山，到了枯榕村附近有手机信号的地方给城里打电话。

　　既然警方已经赶到了轿车坠崖的现场，夏钢就不必再待在山巅了，何况马上就要到晚饭时间，而且晚饭之后还得为吴安伟进行守灵仪式，所以他也决定开车回枯榕村去。尽管陈静宜很想继续留在现场，等待另外两辆吊车的到来，但考虑到自己也要参加守灵仪式，所以还是和夏钢一起上了车。

　　宝蓝色两厢轿车与警车一前一后，沿盘山公路下行，很快就驶到了枯榕村外那三十米隔离带旁。按理说，这里已经有手机信号了，冉警官应该给城里打完调用吊车的电话，就折返回山巅，但夏钢却透过后视镜看到警车并未折返，而是跟随宝蓝色两厢轿车径直穿过隔离带，驶到了村口。

　　在村口，夏钢与陈静宜下了车，冉警官也将警车停了下来，吃惊地望着整座隐没在黄色藤条中的村庄。这下他终于见着这些疯长的黄色藤条了，嘴张得大大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车门都忘记了关。

　　陈静宜忍不住问道：“冉警官，你怎么没回事故现场？”

　　冉警官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笼罩上了一层阴霾，道：“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就算马上从市内把吊车调过来，赶到时也已经天黑了。在黑暗中进行拖吊，很不安全，而且车内又有那么多危险的植物，所以我让吊车明天一大早赶过来。”他顿了顿，又说，“今天夜里，总不能让我和摄像大哥、吊车司机在山巅风餐露宿吧，所以我先赶到村里来，让村长为我们准备晚餐，还有三间客房。对了，我们可不拿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晚餐和住宿都是付费的。”

　　哦，原来如此。

　　陈静宜微微一笑，说道：“冉警官，这些事跟我说了就行。高老师失踪后，林业局工作组就由我说了算。我会向枯榕村赵村长转达你的要求，请你放心。”

　　“那真是太感谢了。”冉警官这才放心地回到警车里，准备折返山巅。

　　而这时，陈静宜却冲到了警车前，拦住了冉警官的去路。

　　冉警官摇下车窗，问：“美女，还有什么事？”

　　“我得检查一下你的衣物！你穿过了三十米的隔离线，进入警戒区。如果你的裤腿或衣兜里无意中带出了菟丝子藤条，也会造成生态灾难！”

　　冉警官恍然大悟，赶紧下车。

　　陈静宜检查了一番后，确认没问题，才允许冉警官重新上了车。冉警官重新启动引擎，驾驶着警车离开了村口。可当警车刚穿过隔离线，夏钢却走了过来，指着警车刚才停靠的地方，问陈静宜：“你看，这是什么？”

　　在地上，有一些压扁了的黄色碎末。

　　不用说，那是菟丝子的黄色藤条，刚才冉警官停车的时候，轮胎正好压扁了一堆蔓延到地上的菟丝子。

　　陈静宜不假思索地答道：“不用担心轮胎会把菟丝子碎末带出村子，那三十米的隔离带里，喷洒了超量除草剂，轮胎在隔离带中起码会滚转几十个来回，除草剂会消灭那些菟丝子碎末的生物活性。”

　　说完后，陈静宜转过头，微笑着对夏钢说：“你还有问题吗？如果没问题，那我们就回村里去吧。赵村长的晚餐，大概已经准备好了。”

　　3

　　但是当他们走进枯榕村后，却并未如想象中马上吃到赵村长煮的晚饭。刚一进村，夏钢就看到戴口罩身穿白大褂的工作组成员，正疾步向村子的另一头小跑而去。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看到陈静宜后，立刻大叫道：“陈主任，刚才打你电话，可你的手机却不在服务区里。”

　　从这个工作人员口中，夏钢才知道身边这个漂亮的女孩，竟是林业局工作组的主任，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而陈静宜则问道：“小胡，出什么事了？”

　　那个叫小胡的工作人员答道：“我们找到根源宿主了！”

　　根源宿主，是什么意思？夏钢听得满头雾水，陈静宜却发出了一声惊呼：“是吗？快带我去看看！”在她脸上，焦虑与兴奋的表情交替出现，随后跟在小胡身后，快步朝村子另一头走去。

　　夏钢愣了愣，也下意识地加快脚步，走到陈静宜身边，问：“根源宿主是什么意思？”

　　陈静宜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腐殖’吗？这个村子里的变种菟丝子蔓延得如此厉害，令人疑惑，而最初的变种菟丝子来源于哪里？赵村长推测过，可能是村里某个人从中药商那儿买回来的，但最早的菟丝子植株种在什么地方，才造成如此猛烈的生态灾害，却一直是个谜。我认为，最早的菟丝子植株应该是种在某个极富营养化的地方，比如粪便聚集的地方，又比如某种动物的尸体中……这两种可能性，都是最典型的‘腐殖’。”

　　之前夏钢也从陈静宜口中听到过“宿主”这个名词，顾名思义，根源宿主，应该指的就是最早的菟丝子植株所依托寄生的地方吧。

　　很快，他们就踏着遍布黄色藤条的青石板路，来到枯榕村尽头的一座庭院。

　　赵村长站在庭院外，正向一群戴口罩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介绍：“这座庭院里的石墙屋，是邹洪水住的，但老邹三年前就离开了枯榕村，这幢屋子废弃很久了，从没人居住。那个买回菟丝子的浑蛋，一定就是看中了这幢屋没人住，才把菟丝子种在了这里面！”

　　夏钢留意到，小川、阿美和秀咪也站在庭院里看热闹，于是便挤了过去，拍了拍阿美的肩膀，问：“怎么你们也来了？”

　　阿美肩膀陡然一沉，吓了一跳，她见身后站着的人是夏钢，才吐了口气，拍着丰满的胸脯，说道：“我们麻将打得正酣的时候，一堆打扮得像医生一样的工作组成员冲进了吴大爷家，把正在做饭的赵村长叫了出去，让村长向他们介绍一幢房屋的情况，一副很焦急很紧张的模样。夏钢，你也知道啦，我们女生最喜欢八卦了，有八卦的时候，连麻将都可以不打，所以我们就跟着出来，到这儿来看热闹了。”

　　“大壮呢？怎么没看到他？”

　　“哼，那家伙，真是没品！我们还在打麻将时，他说过不了多久就要吃晚饭了，闻着村长在厨房里做的饭菜蛮香的，他得多吃一点，所以吃饭前得先把‘仓库’腾空……说起来，工作组来请赵村长的时候，麻将桌上就我们三个人，大壮还蹲在厕所里呢。”

　　“那你们就把他抛在一边了？”夏钢笑着问道。

　　“我们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吗？哼哼，我走的时候，给他打过电话，可他电话居然关机了。不过，我还在麻将桌上给他留了一张字条，告诉他我们去看热闹了。至于他能不能找到看热闹的地方，就得看他的造化啰。”

　　夏钢不由得苦笑，不再去管阿美那边的破事。侧过脸后，他正好听到陈静宜询问小胡：“你们如何确定这幢石墙屋就是根源宿主？”

　　小胡答道：“虽然自从村民疏散之后，几乎所有空置的房屋里都蔓延进了变种菟丝子，但根据藤条的粗细，还是可以看出菟丝子蔓延的轨迹。其他房屋，都是屋外的藤条粗，而屋内的藤条相对较细，也就是说，藤条是从屋外伸进屋内的。而只有这幢石墙屋侧面的猪圈，是屋内的藤条比屋外的粗，说明藤条是从屋内蔓延到屋外去的。”

　　陈静宜点了点头，又问：“除草剂调集过来了没？”

　　小胡踮起脚，指向庭院内的晒谷坝，道：“已经调来了充足的除草剂，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好！”陈静宜立刻下令，“现在就开始除草！把这幢石墙屋内外的黄色藤条全部清理干净！”

　　4

　　除了陈静宜之外，其他工作组成员都背着喷雾机，在庭院里忙碌了起来。他们使用的除草剂非常高效，只要一喷洒在黄色藤条上，藤条马上就会变黑变细，萎缩在地面上。大概因为这种强效除草剂的毒性也很强，所以陈静宜戴上了口罩，还发给赵村长和夏钢他们。

　　很快，庭院里就清理出一条通往猪圈大门的小径。这条小径两边全是黄色藤条，地上的藤条却已经发黑枯萎。几个工作人员已经背着喷雾机站在猪圈门口，使劲踢着门。那扇门似乎关得很严实，门缝里却钻了无数黄色藤条出来。

　　夏钢津津有味地站在及胸高的挡墙外，看着工作人员忙碌，这挡墙全都是石块垒成的，但现在石块上都覆盖了一层黄色藤条，变作一堵黄墙。

　　工作人员踢了几脚后，终于踢开了那扇门。门被踢开的一刹那，一堆密匝匝的黄色藤条滚落了出来，工作人员连忙朝后退了好几步，才没被倾覆下来的黄色藤条盖住身体。

　　夏钢好奇地问陈静宜：“你们为什么要寻找菟丝子的根源宿主？”

　　陈静宜答道：“村子里的菟丝子，是变过种的，比寻常的菟丝子具有更强的繁殖力。同时，它的药用价值也比寻常菟丝子高了很多倍，如果换到作好防范措施的特定地点进行种植，会产生极强的经济价值。我现在需要知道这变种菟丝子是因为基因突变而自然形成的，还是因为与宿主的某些成分产生化学作用后形成的，所以就必须找到根源宿主，进行分析研究。”

　　听上去似乎很高深莫测啊。

　　夏钢倒吸了一口凉气，躲到一边继续看工作人员们忙碌。

　　现在，身穿白衣的工作人员已经顺利进入了猪圈中。十多分钟后，小胡钻了出来，大声喊叫道：“陈主任，你过来看看，我们已经确定根源植株了！但是看情况似乎有点古怪！”

　　根源植株，自然就是在枯榕村里长出来的第一株变种菟丝子。

　　得到这个消息后，陈静宜立刻绕过挡墙，进了庭院，沿黄色藤条中的那条小径向猪圈走去。而听到“情况似乎有点古怪”这句话后，夏钢的好奇心如雨后的藤蔓一般，快速滋生。他想了想，也跟着走进了庭院。

　　踩着脚下黑色的枯萎藤条，夏钢走到猪圈门边，探出半个脑袋朝内望去。

　　当他看到众多工作组成员正默然凝视的那件东西后，顿时瞪大眼睛，喉头不住哽咽，嘴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只觉得胸口突突突地剧烈跳动着，心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迸出来了。这辈子，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

　　在猪圈的地上，到处都是黑色的枯萎藤条，密密麻麻，散发着焦臭气味。

　　那东西就倚在靠墙的地方，黑乎乎的，还覆盖着变细了的黑色藤条，但即使站在门边，也可以辨别出那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副骨架，坐在地上的骨架。圆滚滚的头颅眼窝深陷，肩胛骨、肋骨、臂骨一根根散发着暗色的光泽。所有的血肉内脏都消失殆尽，不消说，全都成了菟丝子的营养物。可以料想，最初买回菟丝子藤条的那个人，把藤条种植在了一具尸体内，而且还是人类的尸体！那个人想以血肉内脏为营养，以尸体为根源宿主，令黄色藤条发疯一般地生长。

　　那个买回菟丝子藤条的人，一定是疯了！为了从中药商那儿赚钱，为了让菟丝子疯狂生长，他竟然杀了一个人，作为培育菟丝子的宿主，为菟丝子提供营养！

　　这是一桩命案，必须马上报警！

　　夏钢摸出手机，正准备拨打报案电话，与此同时，他却听到小胡对陈静宜说道：“从藤条在室内的分布状况来看，估计是有人把原始植株塞进了尸体的肚子里，然后疯长的藤条从尸体的五官，以及身上的伤口钻了出来——那些伤口，有可能是被刀刺出来的。可惜现在只剩一副骨架，无法辨别伤口位于尸体的什么部位了。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地上还有一些白色的粉末，经初检，是生石灰，大概是凶手杀人后，把生石灰覆盖在尸体身上，以达到防腐目的，阻止尸臭味向外泄露……”

　　夏钢听得胆战心惊，而陈静宜沉吟片刻后，说出来的下句话，就更令他毛骨悚然。

　　“奇怪，确实奇怪！看骨架，这宿主应该是个男人。可是，从头颅的形状与大小看，似乎应该属于一个女人。”

　　什么？根源宿主就是一具被拼凑起来的尸体，原本应该分属于两个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