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赵所长叫来大头、小四与阿虎，戴着斗笠一起冒雨在积水的天台上寻找被砍下的两条人腿。薛成松本来也想上前帮忙，却被陆天波拉住了胳膊。

　　“薛先生，这种事就不麻烦您这位贵客了。”说完之后，陆天波忽然摸出一个信封，塞进了薛成松的怀里，“薛先生，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您可以把照片发到微博上去，但请不要向别人提起天台上今晚发生的这两桩命案。”

　　“呃……”

　　“薛先生，我的意思是，请您对上官小姐与陈仲昆先生也保守这个秘密……”

　　“为什么？”薛成松有些不解。

　　“嗯……我这次请你们到赤虹镇来，是想请你们以赤虹镇为蓝本，写作电影剧本。如果上官小姐知道这儿发生了命案，说不定就会取消来这里拍电影的计划……我把宝全都压在了你们身上，所以……”

　　见薛成松有点迟疑，陆天波竟从衣兜里摸出另一个信封，递到薛成松手中。

　　信封挺厚的，里面装的应该都是百元大钞。

　　没人会与钱过不去。于是薛成松笑了笑，说：“没问题，我就当今晚根本没有和大头他们进工商分局这幢大楼。”

　　两人的对话刚结束，从天台里就传来了赵所长的咒骂声：“浑蛋！凶手真是太变态了！”

　　“怎么回事？”陆天波站在木门后高声询问道。

　　“我们找遍整个天台，只找到一条腿！凶手一定带走了另一条腿！”赵所长的声音很是颤抖，他得出的这一结论，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恐惧。

　　出于职业习惯，赵所长在和陆镇长走入工商分局大楼之前，先检查了一下底楼的大门与窗户。据他说，门锁并无撬过的痕迹，而底楼所有的窗户都从里面关着，还插上了插销。不仅如此，就连二楼的所有窗户也都是如此关着的。

　　工商分局的唐局长则称，他知道今天晚上会下暴雨，所以特意让员工关好了整幢楼的所有窗户，免得雨水飞入窗户淋湿文件。

　　也就是说，凶手一定是带着一条人腿，从大门离开了工商分局大楼。

　　至于凶手是如何进入大楼的，则有许多种解释，比如说在上班的时候，就躲在某个无人的房间里，等工商分局的员工下班了，再偷偷溜出来。但凶手又是如何诱骗两位受害人来到天台，则成了不解之谜。

　　大门的门锁，是一把挂在门外的铁锁。既然没有撬痕，那就多半是用钥匙打开的。但唐局长却说，整个工商分局只有一把大门钥匙，由他亲自保管——他是个很敬业的局长，每天上班最早、下班最晚的人都是他。

　　今晚在饭局上，唐局长听陆镇长提及楼顶天台的霓虹灯发生故障，“工商分局”变作“工商分尸”，本来陆镇长要求第二天再修理，但唐局长立刻打电话叫来大头，让大头立刻找人来修理，钥匙也是那会儿他亲手交给大头的。

　　“就算凶手是下班前偷偷躲在大楼里的，但我却猜不到凶手是如何离开这里的。还有，刘局长和欧阳校长又是怎么进入大楼，我更是一点头绪也找不到！”唐局长揉着太阳穴，无奈地说道。

　　薛成松想了想，忽然说：“刘局长和欧阳校长大概本来就认识凶手，他们是奉了凶手的指令，在工商分局下班前，也偷偷躲在了某间无人的办公室里，等下班后才溜了出来，与凶手见面，没想到却遭了毒手。”

　　看来也只有这个解释，才符合逻辑。

　　不过，凶手又是如何安然离开大楼的呢？

　　对此，薛成松也有自己的解释：“我和大头、小四、阿虎进入大楼后，先到三楼杂物间拿修理霓虹灯的工具。当时，四个人都在杂物间里，那个凶手完全有可能悄悄沿走廊经过杂物间，然后径直下楼，从敞开的大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你是说，凶手杀完人后，一直躲在大楼里？”赵所长吃惊地问道。

　　薛成松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凶手的本意，是准备明天工商分局上班后，趁着人多时，他再浑水摸鱼离开这儿。毕竟夜深时，根本没人到大楼里来，如果不是霓虹灯发生故障，我们也不会出现在天台上。而当大头打开大门上楼时，凶手一定也吓坏了吧。”

　　说到这里，薛成松感到了一阵后怕。假若自己分析得正确，那么他们在杂物间里取工具时，一个正扛着一条人腿的凶手，偷偷摸摸沿走廊溜过去，说不定还朝杂物间里望了一眼，把里面四个人的相貌都记了下来。光是脑子里想想这幕情形，就已经足够令人毛骨悚然了。

　　换一个角度来思考，假如当时并不是四个人全都进了杂物间，说不定他们就能与凶手狭路相逢了。就算凶手再凶残，他们毕竟有四个人，而且大头他们全都是做体力劳动的工人，撞见了凶手也肯定不会吃亏。

　　如此想来，薛成松也不免感到有些后悔。

　　2

　　被发现的那条腿是欧阳校长的右腿，而邮局刘局长的左腿，却离奇失踪了。

　　没人能想明白，为什么凶手会扛走刘局长的那条腿，总不至于是拿回家去做火腿吧？想到这儿，薛成松不由得想起了别墅另一侧天台上的那块霓虹灯广告牌：“双立牌火腿”，然后哑然失笑。而另一块广告牌现在变成了“工商分尸”，两具尸体的腿又确实被分了尸，这是不是可以看作一桩“霓虹灯预告杀人事件”呢？

　　薛成松不禁寻思，这样说起来，还真有点日本本格推理小说的猎奇味道呢。

　　当大头他们为天台上那两具尸体善后，抬上担架，蒙上白布之际，薛成松则与陆镇长一起下楼，出了工商分局大楼。

　　在楼外的庭院中，陆镇长千叮咛万嘱咐，让薛成松一定要保守秘密。陆镇长还说，赤虹镇就要进行旅游开发了，发生命案的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让投资商知道了，说不定马上就会取消投资意向。如此一来，小镇重新崛起的计划就全完了。

　　回到招待所里，薛成松赶紧用上官思婷的ID，发布了一条微博，并配上了那张“工商分尸”的图片。他也没等着看网友评论，径直冲了凉，便上床睡觉去了。他实在太累了，晚餐替上官思婷挡了那么多酒，又淋了雨，还见识了两具被砍断腿的尸体，神经几乎快被绷断了。可是当他躺上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那两具头颅埋在积水里的尸体，头发在波光粼粼的积水中荡漾着，如水草一般，头顶伤口里露出白森森的肉，却看不到一丝血……

　　当然，最终他还是睡着了，不过没睡多久，就被招待所窗外的一阵喧哗声给惊醒了。

　　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才清晨六点过一点，薛成松不过只睡了三个多小时而已。他挣扎着下了床，蹒跚到窗边，朝窗外望去。雨已经停了，只见几个人正抬着担架，走出了庭院。在庭院外则停着一辆黑色的厢式轿车，看样子，应该是殡仪馆的灵车吧。

　　灵车装载好两具蒙着白布的担架之后便悄然离去，喧哗声很快就退去了。但这么一来，薛成松却没法再安然入睡，于是索性穿好衣服，出了客房，来到招待所底楼的餐厅里。

　　客房里的服务须知里清楚地写着，餐厅的自助早餐得七点才开始，薛成松来到餐厅的时候是六点半，但餐厅已经备好了各式餐点。牛奶面包，豆浆油条，面条包子，应有尽有。餐厅的工作人员真是勤劳，薛成松正想感慨一声，却忽然见到几个人走进了餐厅。

　　走进餐厅的，是大头、小四、阿虎，还有几个薛成松没见过的人，但一看就知道这些人都是体力劳动者。见到这些人，薛成松才恍然大悟，他们大概都是陆镇长叫来处理善后事宜的工人，既然干了通宵活，到招待所餐厅来吃顿免费自助早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也托他们的福，薛成松虽然来早了，但也吃到了早餐。

　　薛成松端了一碗稀粥，一碟咸菜，刚找了个座位坐下，一个人就一屁股坐到了他身边。薛成松抬起头，看到了大头。

　　大头冲薛成松点了点头，然后由衷敬佩地说道：“薛先生，昨天你关于两个受害人遇难情形的分析，实在是太精彩了。你走之后，派出所赵所长和周医生也在天台上猜测了一下死者是怎么被杀的，最后得到的结论竟然与你一模一样！你真是太厉害了！”

　　一边说，大头还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听大头这么一说，薛成松也不免有点飘飘然了。他索性点了一根烟，得意地说：“其实，我还可以再分析一点东西出来的。”

　　“还能分析出什么东西？”大头诧异地问。

　　“比如说，凶手肯定臂力惊人，要拎起一个人，把脑袋朝钢板上撞出凹陷，肯定得花不少气力——凶手多半应该是个男人吧。另外，凶手与两个死者之间一定存在利害关系，而且还有充足的理由，能够说服两个死者在工商分局下班之前，偷偷躲在某处无人的办公室里。”

　　说实话，薛成松一直对侦探小说有着浓厚的兴趣，也曾经暗下决心，要写一部侦探小说，但因为自己不愿媚俗，不肯放低身段去迎合读者的口味，所以一直无法动笔。不过，现在都在替上官思婷写枪手文了，所谓的文学追求，还有什么存在的理由？不如好好研究一下眼前发生的这桩案子，以后写一本侦探小说出来。

　　对了，这个故事就取名“霓虹灯预告杀人事件”，听上去是不是牛到不行了？

　　既然下定了写作一部侦探小说的决心，那么搜集素材便成了薛成松的首要任务。

　　于是薛成松敬了一支烟给大头，然后试探地问道：“昨夜遇害的邮局刘局长与欧阳校长，是不是有什么仇人呀？”

　　大头干咳了一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留意他，这才小声说道：“要说有深仇大恨的人嘛，倒真没有，不过由于赤虹镇旅游开发的事，他俩与陆镇长还是存在一些隔阂的。”

　　“怎么，这二位不愿镇里进行旅游开发？”薛成松感觉有点诧异。旅游开发，大家都有钱挣，难道不好吗？

　　大头继续压低声音，说道：“邮局是国家单位，旱涝保收，信寄得多寄得少，他们的工资都是一样的。如果旅游开发了，肯定会增大邮局的工作量——这可不比工商分局，旅游开发后，做生意的多了，工商分局收的管理费自然会比以前更多，所以工商分局的唐局长坚决支持赤虹镇进行旅游开发。”

　　“那么欧阳校长呢？他为什么也不同意镇里进行旅游开发？按道理说，搞教育的人，更应该理解开发的必要性呀！”

　　“呵呵，欧阳校长是个老古董，他一直觉得赤虹镇是个宁静的小镇，在这样的宁静小镇中，更适合读书习字修身养性。一旦赤虹镇进行旅游开发，外界的文明便会打破这里的宁静，让学生们读书的心态发生改变，学生们甚至会受到许多来自外界的不好影响……”

　　“切，真是岂有此理！”薛成松不禁啐了一口，说，“怎么可以这么因噎废食呢？窗户打开的时候，自然会有苍蝇飞进来，但进来的新鲜空气更多呀！”

　　这个形象的比喻，立刻引来了大头的认同，看来大头也期盼着旅游开发能够改善他的生活质量。相信与他抱着同样心情的镇里人，一定不会少。

　　不过，镇长陆天波总不至于为了这个原因，就把反对开发的刘局长和欧阳校长都杀死吧？再说“工商分局”霓虹灯变成“工商分尸”的时候，陆天波也在那辆奥迪A8里啊，他在给薛成松作不在场证人的同时，薛成松也为他作了同样的不在场证明。

　　当然，凭借陆天波的身份，他也可以买凶杀人。可是，还是那句话，他根本没必要杀死那两位受害者，因为大部分镇里人都站在他这边的。

　　和大头聊了这么久，薛成松还是想象不出谁会杀了邮局的刘局长与镇里小学的欧阳校长。

　　3

　　按照平时的习惯，在不拍戏的时候，上官思婷每天绝对会睡到自然醒，而且不准任何人打扰。这次虽然是来赤虹镇为新片踩点取景，但也和陆天波约定好了，上午九点才出发，所以在这之前，薛成松不必担心又被上官思婷拉去做事。

　　吃完早餐，他出了招待所，站在庭院里，嗅着夹杂着泥土芬芳的湿润空气，却怎么也体会不到那份小清新的感觉——毕竟这儿昨天才死了两个人，两条腿还被凶手砍了下来。

　　刚在庭院里站了一会儿，大头也跟着走了出来。两人并肩在草坪前吸了一根烟，这会儿四周虽然可以依稀视物，但天还没亮透。吸完烟，薛成松抬起头，看到别墅主体建筑两旁的屋顶平台上，左侧一片漆黑，右侧则闪烁着霓虹灯广告牌：双立牌火腿。

　　火腿的广告，一闪一灭，字体都很老式，灯光闪烁也缺乏变化，难怪会被新型的LED霓虹灯取而代之，遭遇退货。

　　不过在这时，薛成松凝视着火腿的霓虹灯广告，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广告牌上的霓虹灯管，充的都是氖气，所以字体都是红色的。但现在看上去，“双”字左边的“又”很正常，但右边的“又”则有些偏黄，看上去带了一点橘红。而“立”字，除了上面的一横，其他笔画都变作了橘红。“牌”字，右边的“卑”也成了橘红。“火”字的两个点都显出橘红的色调。还好，最后一个字，“腿”，很正常，依然保持嫣红。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种霓虹灯除了式样过时，质量也不能得到保证吗？

　　薛成松好奇地问了问站在一旁的大头，大头也抬头望了一眼挺立在别墅右边平台上的霓虹灯广告牌，然后轻描淡写地说：“大概是灯有些松动，接触不良吧。当电压不是很稳定的时候，霓虹灯管的色调就会发生偏黄的反应。”

　　接触不良？松动？霓虹灯管都是钉在钢板上的，什么情况下才会松动呢？

　　“一般说来，在有外力的冲击之下，钉在钢板上的霓虹灯管就会发生松动。”大头解释道。

　　听到这句话，薛成松顿时愣住了。他抬起手臂，指着“双立牌火腿”的广告牌，然后读道：“如果只看纯粹红色的这部分，那么，现在变成了‘又一片人腿’！”

　　在工商分局大楼的天台上，刘局长与欧阳校长的腿都被凶手砍了下来，而派出所赵所长只在天台上找到了刘局长的左腿，却一直没找到欧阳校长的右腿。

　　现在看到旅游开发公司楼顶天台上的霓虹灯广告牌，竟变作了“又一片人腿”，这又怎能不让薛成松感到毛骨悚然呢？

　　工商分局天台上的“局”变作“尸”，就是凶手拎着死者的脑袋，使劲撞击钢板，震坏了霓虹灯管而造成的。现在“双立牌火腿”变作“又一片人腿”，同样也是钢板遭受了撞击，只是撞击的力量没有工商分局平台上这么强烈，所以灯管没有脱落，只是接触不良，红色的笔画变成了橘红色。

　　4

　　在薛成松的强烈要求下，大头打电话叫来了镇长陆天波、派出所赵所长与暂时充作验尸官的周医生。

　　当陆天波等人赶到庭院里的时候，天已大亮，不仅没再下雨了，太阳还露了头，阳光很是炽盛。这乡村的天气，变化还挺大的。

　　听完薛成松的分析，赵所长立刻让大头叫来几个壮汉，来到旅游开发公司的大门前。

　　旅游公司只有两层楼，大门也是铁将军把关，门外挂着一把大锁。陆天波是旅游开发公司的董事长，自然有大门钥匙。不过，吸取了昨夜工商分局大楼的经验教训，打开门后，大家并没径直登上天台，而是人多势众，一间一间办公室搜索，看是否有人躲藏。

　　与工商分局大楼一样，大门是从外面上的锁，底楼以及二楼所有的门窗，都是从里面插上了插销。换句话说，这座楼就如同一个扩大了的密室一般。

　　而搜索办公室，也没找到令人惊喜的发现，每间办公室都是空着的。就在快要临近二楼天台的时候，陆天波忽然叫住了薛成松：“薛先生，你还是回招待所去吧。上官小姐估计就快要醒来了，我昨天跟你说过……”

　　虽然陆天波没再继续说下去，但薛成松也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昨天收了陆天波给的封口费，他就必须要向上官思婷保守这儿发生了命案的秘密。如果他还继续待在这里，而上官思婷又恰好醒来找他有事，那岂不就穿帮了？

　　拿了别人的钱，就得替别人消灾。

　　薛成松只好默默离开旅游开发公司这幢两层小楼。但在离开之前，他对陆天波说：“陆镇长，不管一会儿天台上有什么发现，你可不可以都给我一个信息——我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要是不得到一个答案，心里会很难受的！”

　　陆天波沉吟片刻后，答道：“好，我一会儿发短信给你。昨天交换了名片，我有你的电话号码。”

　　薛成松无奈地出了旅游开发公司，又进了招待所。走进招待所，自然首先得经过底楼的餐厅。他从餐厅门口路过的时候，立刻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侧眼望去，他看到表哥陈仲昆坐在一张圆桌旁，正喝着豆汁。

　　“成松，你起得这么早？我刚用手机上了一会儿微博，昨天晚上你发的那张照片，网上反应很热烈啊！虽然是凌晨两点才发出来的，但好几个与思婷拍过片的夜猫子明星都转了帖子，现在转发量已经快达到两千了！”

　　薛成松正想谦虚两句，身后又传来了一个声音：“如果你再晚点睡，以我的名义和那几个夜猫子明星互动一下，效果会更好。夜猫子们问是在什么地方发现这块霓虹灯的，假若你昨天就把赤虹镇的地名说出来，就相当于为我们以后在这儿拍片造势了。”

　　说话的是上官思婷，她今天很难得地起了个大早。

　　拿上官思婷的话来说，她早就料定这条微博会火，所以才会半夜三更让薛成松冒雨去拍照片。当然，她今天起得这么早，也是为了早点上网查询网上的反应。

　　虽然网络反应很好，但从上官思婷的语气里看，似乎她对薛成松睡得太早还有点隐隐的不满。但她哪里又能猜得到，薛成松昨天夜里撞到了什么样的离奇遭遇。

　　而薛成松因为收了陆镇长装满钱的信封，也必须保持沉默，所以他只好答道：“上官小姐，我现在就用手机上网，去和明星们互动一下。”他一边说，一边摸出了手机。

　　上官思婷笑了笑，说道：“算了，还是别用手机了，你就用我的笔记本电脑吧。电脑桌面里，有几张我才拍好的私房照片，你和明星互动的时候，顺便发几张照片上去。”

　　薛成松遵旨，就在餐厅的圆桌上打开了电脑，还顺手把自己的手机扔在了电脑旁。

　　他在电脑桌面上找到了上官思婷的私房照片，还必须顺带用制图工具软件改一下图，比如替上官思婷的照片磨一下皮，柔一下光，削尖下巴……当他正准备这么做的时候，手机忽然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一条彩信钻进了他的手机里，发件人是赤虹镇的镇长陆天波。

　　薛成松抬起头，偷偷看了看四周，上官思婷正和陈仲昆坐在一起，享用着美味的自助早餐，似乎并没留意到他。薛成松赶紧打开了收件箱，随着屏幕短暂出现的沙漏，一张照片很快就出现在屏幕上。

　　周医生赤脚站在积满水的天台上，手里拎着一条令人触目惊心的人腿。在他身后，则是一块钢板，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在钢板上有许多坑坑洼洼的凹陷。

　　因为惊悸，薛成松的瞳孔遽然紧缩，身体也不由自主战栗了起来。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身穿绿色职业套装的妙龄少女走入了餐厅之中。听到脚步声，餐厅里的三个人都抬起了头。而这位烫着栗色卷发的少女，嫣然一笑后，客气地说：“对不起，请问魏老师在吗？他打电话让我来赤虹镇的，但因为航班延误，我晚了一天才过来……”

　　薛成松没听明白这少女话里的意思，而陈仲昆却立刻站了起来，走到少女身边，说：“不好意思，我们也是才来到这镇上的客人，不太了解，也不认识你所说的魏老师。不过，我可以带你去找一下镇里的人问个清楚。”

　　少女连声道谢，陈仲昆殷勤地领着她离开了餐厅，向招待所外面走去。

　　薛成松见状，不由得哑然失笑。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表哥了，一见漂亮女孩就丢了魂，无时无刻不想着泡妞，即使到这小镇来工作踩点，也随时不忘向女孩献殷勤。

　　就连上官思婷也忍不住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