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时限还剩两天,但根本就没有给白悦清反应过来的时间,他毕竟芝落丹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除,掌门带来的消息让他惊怒交加,心中郁气未消,竟不知不觉又昏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也不甚安稳,如置身于一片诡异的黑色森林中,眼前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他在林中徘徊,在漫无边际的游走,可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座森林,浓稠可怖的黑暗如影子般坠在他身后。
黑暗中的东西睁开了眼睛……
用垂涎诡谲的视线注视着被困在林子中的他……
与此同时,在清尧门中,一队魔族精兵几乎没有任何收敛之色,他们踏着整齐步伐,堪称招摇至极的踩踏在这片仙家庄严之地!
魔兵们呈四面围合之势把控住了整座净灵殿,确保里面的人出不来,而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领头的黑袍男人近乎玩味的审视着这座恢宏殿宇,他一袭黑色斗篷,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显露在外的只有一副狰狞鬼面。
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透过鬼面显现而出,更加衬的黑袍男人怪诞无比。
黑袍人意味不明的伸手摩挲着佩戴在脸上的鬼面具,转头冷冷下了几个命令,周围魔兵皆垂首恭听,未敢不从。
他这才满意点头,然后独自推开殿门,向里前行。
他已经接到了消息,那人成功见到了薛洪宇,想必该知道的那人也全部都知道了。
他可真是期待玉无玦的表情啊!
被自己所信任的人亲手放弃。
被自己的群体抵制排挤!
彻底跌落神坛,最后身败名裂,失去一切……
到了最后,那生性骄傲的离阙仙尊只能沦落到以一个下等侍妾的身份被送去伺候魔尊!
没有人会要他。
没有地方能够容纳他。
他无处可去,也无处可躲。
也只有黑暗,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瞧!弟子答应过师尊来接您走的!现在弟子来兑现诺言了!
师尊您可一定要乖乖的跟弟子回去啊!
……
鬼面人目地明确的推开内寝大门,锋锐眸光巡视了一圈,随后直直看向屏风里侧。
屏风之后,一道身姿绰约的人影隐在雾蒙蒙的床榻内,在层层叠叠的纱幔笼罩下,越发衬的里侧仙人身段玲珑,朦胧美好。
恍若隐在树梢中沉睡的林中仙子,静谧安详地等待着恶魔到来,然后将自己全部身心都献给黑暗。
鬼面人脚步微顿,随即掀开重重纱幔,他大刀阔斧的步入其中,举止动作没有任何收敛,竟好似在自家花园漫步般的肆意悠闲。
里面美人侧躺而眠,半张脸陷落在柔软床榻之内,纤长鸦羽落下一道漂亮的扇形阴影,挺翘鼻梁精致而小巧,衬着那半张侧脸愈发恬静。
可美人却微微颦眉,眉心含着哀愁困郁之气,就连在睡梦中也不甚安稳,形状姣好的淡色唇瓣紧抿着,不快之意外显。
床榻下陷,鬼面人十分自然的坐在床边,暗色阴影将榻上美人笼罩其中,他直勾勾盯着正在熟睡中的白悦清,自己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惊醒他,看来确实是废了。
由于床上美人只着了一件薄薄中衣的缘故,修长颈子弯曲成一个献祭般的弧度,逶迤长发如轻纱般披盖在了柔韧细白的身子上……
就像在湖岸上任人采撷的一瓣冰莲,状似美好圣洁的模样,可浑身上下却散发着魅惑勾人的甜腻软香,无声诱惑着过路人的捡拾。
元明界的第一美人,确实所言非虚,在睡梦中都这么会勾引男人。
鬼面人伸出指尖,轻轻将他乌发撩开,细细摩挲底下的那截修长颈子。
冰冷指尖的触碰使榻上美人轻轻往里缩了缩,似在躲避着什么,可鬼面人却半点都不在乎会不会吵醒他,只自故自的揉抚着那瓷白肌肤,并缓缓向下滑动……
在这人昏睡的三天里,这具身体上的印记消了很多,脊背又恢复了原来的玉白无暇,蓦的,鬼面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指尖重重按压在了那薄脆脊骨上。
目光也变的晦涩暗沉,不知名的烦躁席卷了胸腔,停顿半响,他将一旁的薄被扯了过来,动作略有些粗鲁的给这人盖上。
连睡觉都不老实的蠢东西,之前不会就以这副模样去见的薛峰尹吧?
过大的粗鲁动作使沉眠中的美人受到惊吓似的身体瑟缩起来。
纤细睫毛微颤,眼帘缓缓向上卷起,一双犹带朦胧水汽的茶色眸子望了过来,脑子还不甚清醒,却猛然撞入了一张狰狞鬼面中……
白悦清似乎被吓到了,他瞳孔骤缩,身体因为受惊缘故而下意识后仰,直到避开男人影子的笼罩范围后,才将将缓过神来。
随后他慢慢直起腰背,眸带戒备,嗓音还带着大梦初醒的微哑:“放肆,谁让你闯进来的?”
本就在睡梦中察觉有东西在暗中窥视他,导致他睡的一点都不安稳,结果刚清醒过来,一抬眸,眼前就是一张狰狞可怖的鬼面具。
再加上那人身上毫不掩饰的魔息,所以!这是一个魔族?
白悦清心中越发惊疑不定,魔族怎会大摇大摆的闯进他的寝殿?甚至在被他发现后也不见任何惊慌?
【小老弟,你吓死爹算球了,咋的又换了一张面具?莫非你的日场爱好就是换各色面具?】
是的,此刻“鬼面人”又隐匿了自身气息,并压低了自身修为,将自己伪装成了一名普通的魔族将领。
别说现在以白悦清十不存一的修为察觉不到任何异样,就算是薛洪宇来了,也不会感到有任何不对。
毕竟严格来说,白悦清现在的身份是一件礼物,一件有幸引起魔尊兴趣的礼物,一个用来尝鲜的礼物……
而侍妾身份也不过是魔尊的抬举行为,是魔尊随口赏赐的一个下等身份。
毕竟谁都不会认为魔尊会真的想留下这个尝鲜礼物,而且当时情况大家都清楚,不过是出于魔尊的一时意气罢了!
而不管是含着羞辱意味,还是出于踩踏元明界的脸面问题,将这个所谓的元明界第一强者纳入房中,对于魔尊而言,都是一件值得畅快的风流韵事。
毕竟他身为魔尊,各色美人都应有尽有,不管是妖娆魅惑的魔族女子,还是冰清玉洁的仙界女子,各种类型要多少有多少。
而反观白悦清,在那场大战后,离阙仙尊那场惊呆世人的后背秀,足可以证明他本性到底有多放荡,私生活更是淫.乱不堪,再加上残花败柳的身份……
似乎白悦清注定只是一个牺牲品,一个去平息魔尊怒火的工具,一个吃过一口就会被扔掉的廉价糕点。
所以不会有人猜到面前“鬼面人”的真实身份,也不会有人察觉到任何不对之处。
毕竟那高高在上的魔尊,他似乎只该待在最新修建的魔宫里,享受征服元明界的快感,享受胜利的奢靡之宴,享受无尽美人的伺候讨好。
而那被他随口一说,并赏了一个低等侍妾身份,准备拿来尝鲜的廉价礼物,也并不会被魔尊放在眼里,随手召了一队魔兵来迎接似乎已经是极限了。
他更加不会纡尊降贵的来迎接这个残花败柳之身,为所有人都不耻的放荡之徒。
不是么?
白悦清下意识环绕了一圈周围环境,这确实是净灵殿,他还身处清尧门,可清尧门又怎会无人把守?把魔族放了进来?
静灵殿也不应该出现魔族啊!
突然,他脑子中闪过了什么,心下一咯噔,脸色也变的极为难看,魔族能畅通无阻的进入他的殿门,就只有一种可能。
城门大开,亲自邀请。
请魔族进来,将他这个名为侍妾,实则礼物的东西取走不是么?
鬼面人从头到尾都一字未说,他只是静默注视着那慌张后退的仙人。
由于被吓到的缘故,仙人起身动作有点倡促。
白色中衣向下滑动,露出半个象牙色的圆润肩膀,那欲展翅而飞的蝴蝶骨上,还搭了几缕不听话的黑色碎发,修长雪腻的颈子因为生气惊怒而起伏不止。
他慢慢在心中咀嚼着“放肆”二字,真是的,这才几天没见啊?就又不听话了。
张口闭口就是呵斥之语,脾性还是有点大,不过也是,当了那么多年高高在上的仙尊,一时半会也改不了。
不过没关系,过了今天,你改也得改,不改也得改!
寝殿内的气氛陷入了异样的胶着状态。
良久,鬼面人才缓缓从榻上起身,他伫立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床榻上衣着凌乱,面色难看的白衣仙人,用一种类似蛇一般嘶哑低沉的嗓音道:
“吾乃魔主派来主持纳妾之礼的使者,奉魔主之令为侍君备好聘礼,还请侍君提前穿戴齐整,尽快出发。”
白悦清面色很明显怔了一下,胸腔中那一口郁气依旧萦绕不散,堵的他难受至极。
侍君?是在指他么?纳妾?还有那所谓的聘礼?像个女人一样被男人纳进门?
脑子一团乱麻,白悦清细白指骨不由攥紧了手中薄被,他本就刚从掌门那听到这个消息,刚听完后就昏昏涨涨的又睡了过去,导致现如今,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放不下自己身为离阙仙尊的骄傲架子,更无法承认鬼面人口中的侍君指的是自己。
妾?
下等侍妾么?
一个以伺候男人为生的所谓侍君?
“还请侍君起身!”鬼面人冷冷的又重复了一遍。
对方这冷漠催促的一句话,使白悦清心中一悸,他没有说话,挫败似的低下了头。
他努力在心中自己做心理建设,不是早知道这个事实了么?他迟早会被送过去的,早一点晚一点似乎都没有什么区别吧?
!!!
可不行!
还是觉得很难堪!
无论他怎样说服自己,无论他又做了多久心理准备,在对方这一声侍君的称呼中,他所有的冷静理智都随之土崩瓦解。
他无法将自己套进侍君这个身份里,也没有办法接受……
受不了这种屈辱。
也受不了这种委屈。
最终,他按压着闷疼不已的心脏,语气艰涩:“你先出去,时日尚早,改日再商议!”
他需要时间来作为缓冲,他需要再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他还没有彻底考虑好,他想要静一静……
他抬头,直接拒绝了提前穿戴的建议,并意示这个站在他床榻面前,一眨不眨盯着他的鬼面男人出去。
“听到没有,你立刻出去!”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火气和命令意味。
他暂时不想见到这所谓的什么使者,也不想提什么聘礼,更不想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被其他男人看。
对方这种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甚至他从心理上就极度排斥陌生男人的接近,这让他精神下意识的戒备,整个人不安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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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我本来还夹杂了很多系统出场的镜头,因为我一直很心水那种能陪主人在脑中插科打诨的系统。
但是……我可能驾驭不了这种“萌物”,写的写的就有点崩,写的越来越上火,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了一句话:玛德,你这个罗里吧嗦的系统好烦啊!!!
然后一怒之下把系统镜头都删了,又改回了第一版,靠!我的读者们心理承受力都很强大,他们根本不需要一个能治愈人心的萌物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