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非分之想
第56章 非分之想
秦煜眼眸微闪,气得想掐死这女人。
其实,重活一世,甘琳真的觉得整个人都通透多了,觉得人就应该活得随心所欲,当然,前提是本着良心做事。
能跟秦煜搭上关系,把他拽进同一条船,破坏了奚樵那个丧心病狂的计划,拯救江东县父老乡亲的,她觉得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不过,他们身份不对等,属于那种缘浅清薄的类别,若是她有非份之想,要么是做小妾,要么是做外室,都非她所愿。
她缓了缓,又郑重其事的说:“秦大人放心,甘琳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秦煜的脸色变得晦涩不明起来,随后,他指关节“啪”地响了一声,听得甘琳心头一紧,怕他发飙,她这小身板儿可经不住他一拳捶的。
幸好,他只是捶了一下墙,砰的一声响,甘琳都担心他拳头会不会砸出了血。不过,她没敢问,侧转身装睡。
忽然,秦煜伸手拉住她,用力很大,手指如铁,勒得她手腕生疼。他用力的握了一下,又无力的松开,闷闷地问:“为何?”
真的是想装听不懂,甘琳眨巴眨巴眼,迎着他晦暗得有如风暴的眼神,不敢再玩花样。她舔了舔唇,涩声说:“你家世好,又长成这样一幅祸水的样子,我压力山大,不想到你的后宅,成年累月的过着勾心斗角的日子,怕累。”
秦煜愕然,明显没懂她的话。想了想,他说:“我成亲后,会带你在任上,不会留你在家中侍亲。”
他的态度很认真,算是承诺,可是肿么她有鸡同鸭讲的感觉?她都还没想那一层,比较短视,还只是考虑到他身边的妻妾啊,什么嫡母之类的物种,还不在她思考范围内。
呃,好吧,是她小门小户里养出来的姑娘,没太多教养,不懂世家大族的规矩,压根就不知道还有侍亲的规矩,只以为嫡母有自己的儿子,就算要儿子养,也是跟亲生儿子,不会要他这个庶子来养。
甘琳的双肩挎得更厉害了,神情也更悲哀了,郁郁的说:“你瞧,我们是真的不合适。”
女人这种生物,秦煜一向就不了解,现在越发觉得这话有道理,甘琳的话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他按了按眉心,尽理平和的强调:“我们没有任何障碍。”
表示说,这是无法沟通的节奏了,甘琳放弃继续这个话题,说:“眼下谈这些为时过早,奚樵究竟搞什么鬼,你就算要走,也得有始有终,赶紧派人查清楚,不然等他再鼓捣一个聚疣之阵,或者一怒之下屠城,就白忙活了。”
秦煜忽然笑了:“不用你瞎操心,奚樵的事情,我会派人继续盯着。”
他想,是自己急了,甘琳现在哪有心思谈婚论嫁,一准还惊魂未定呢,毕竟锦衣卫还在江东县没走。
像甘琳这样的女子,才值得他用心相待。
突然,心中像是有什么被点燃了一样,秦煜两眼放光,下一刻,他刚生出的希望之光,就被她浇熄了,透心的凉。
“好走不送,嗯,估计没机会再见,小女子就在此祝秦大人步步高升。”江东县的劫难过去,不会有全县瘟疫爆发,甘琳觉得一直压在心里的石头,被击碎了,就算是病中,也觉得浑身舒畅,语调带着轻快。
看她挥动的小手,秦煜有种她在赶苍蝇的感觉,眸中凝结深深的冷意,如同冰峰上化不去的寒冰,淡然问:“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我走?”
“若是秦大人还有什么交待,请说。不过,婚嫁什么的话题,就不要再说了,小女子真没那个福气。”
哪怕是没有睁眼,秦煜的表情,甘琳也能想象得到,却不想虚与委蛇,有些话必须明说,绝不能含糊。
“你真的想清楚了?”秦煜不爽的问了一句,暗中发誓要是这死女人不知好歹,他绝对不会再问,嗯,就问这最后一次。
“确定,以及肯定。”甘琳抬眼,直视着他,很干脆的回应。哪怕,她心里还是深深遗憾,有种到嘴肥肉被挖走的感觉,好可惜啊!
秦煜怒极,反而笑了,在烛光的映照下,笑容简直亮瞎了某人的眼,连光亮都比不上了,“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本府需要的是一个有背景的大家闺秀,妻族能对本府前程有助益。本府只是不想你日后纠缠不休。”
太狠了啊,有木有!
甘琳心被狠狠戮了一刀,也只是微微一笑,转头面朝墙壁。没人看到的是,转过身,她眼里泪水就涌出来。不舍得,终究还是不舍得的,毕竟是她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男人啊!
她没有看到,秦煜胶着在她背影的目光,久久不移。他的眼眸初看平静,不带一丝波澜,仔细看,却是凝成寒冰的深幽,阴沉。
“好吧,如你所愿。”他说完,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男人狠起来,心会冷到什么程度,甘琳上一世在林良谦身上见识过了,就算秦煜人品好,可是她也配不上,又何必奢求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
甘琳听到楼梯板被跺得咚咚响,想到秦煜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想笑,却听到秦煜一声怒吼:“滚开!”
接着,有东西摔在楼梯上,还有一道男孩的惊叫:“啊,鸡汤!”
“秦煜,你干什么,有火你冲我发!”她猛的翻身下地,冲了出去,几乎是扶着楼栏滑了下去,边跑边扯着嗓子喊。
跑得太急,又是高烧未退,甘琳头昏眼花的,冲到下一个楼梯转角的地方,只看到一大一小两道人影,就扑过去,一把抱住奚樵,愤慨的喊道:“够了啊,你不要欺负他!”
她滚烫的身体,几乎是全压在奚樵的身上,可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重量,只是心却像压了什么,沉甸甸的,都忘了有秦煜在场。
秦煜也没在意奚樵,喷火的双眸瞪着甘琳,咬着牙根冷冷地问:“在你眼里,我还不如这破孩子?”
都忘了奚樵是拣回来的孩子,跟她没关系,甘琳纯属嘴硬,呛声道:“他是我弟,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很好!”秦煜火大的捶了一下墙壁,一拳给捶了个洞,吓得甘琳打了个哆嗦,却还是紧紧的护住奚樵。她的动作,越发刺激了秦煜,掉头就走。
听着他的脚步声,咚咚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连呼吸也会痛。
她泪流满面,有种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宝在远去的感觉。
奚樵的心情却相反,被她的保护姿态,唤醒久远的童年记忆。
想起了,那一个樱花乱舞的清晨,他刚进宫不久,被人推了一把,撞了怀孕的慧嫔,被慧嫔下令打他三十板子,十板子下去,他那小身板就血肉模糊,人也有进气没出气,宫女香云姐姐给他求情,愿意替挨剩下的板子,结果他活了,香云死了。
他受伤后,病了一场,烧糊涂了,竟然失掉了那一段记忆。
对了,慧嫔什么时候在宫里消失的,还有她那个孩子到底生下来没有?
奚樵心里不停的转着念头,双臂也下意识的搂住甘琳,久违的泪水滚落,流进嘴里,咸咸的。他低低的叫了声:“姐。”
“嗯,不怕,姐在。”甘琳带着浓浓鼻音说完,怕被他看到满脸的泪,放开奚樵,下了几级楼梯,装着去拣食盒,一转头,却见奚樵就地坐下,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跟寺庙里的师父们打坐一样,她愣了一下,问:“你干吗?”
奚樵没有回应,因为没有听到。
他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仿佛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骨骼中阴寒的气息往外冒,顺着毛孔渗出,像是泡在温泉或者浸在滚烫药汤里祛寒的感觉。
修炼功法的原因,他体内蕴集阴邪寒毒,全身总是阴冷的,跟女人一样,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特殊期,必须浸泡在滚烫的药汤里,祛除寒毒。
连他都没想到,秦煜跟甘琳起冲突,会让他因祸得福,想起失掉的记忆,功法自主动转,浸润在骨髓里的寒毒,自动排出。
别说他听不到,就算听到了甘琳的话,也顾不上回答。
甘琳看他这样子,也不敢惊扰了,蹑足退下去。
刚到门口,她就听到外面一阵骚乱,接着锦衣卫的严大人阴恻恻的喝道:“秦大人养伤的地方还真是寻得巧妙啊!”
不用猜,甘琳也知道秦煜派去找大夫的手下,被锦衣卫发现了。她就知道锦衣卫一定暗中监视自己家了,幸好秦煜早走一步,不然就被堵个正着。
她出门,脚被门槛绊了一下,索性就势坐在门槛上,抬眼看着门前围着一名黑衣人的锦衣卫们,目测有四、五十多个锦衣卫,这阵仗还真是大了。她歪着靠在门框上,冲着带队的严大人有气无力的说:“严大人又是听谁的挑拨,跑我家来找秦大人了?”
这话很不好听,严大人皮笑肉不笑的说:“咱家眼不瞎,这人就是秦煜的手下,秦煜要是不在,他抓了大夫翻墙进来干吗?”
“是吗?”甘琳装傻充愣,朝那倒霉催的黑衣人看了看,想着秦煜一定会搭救他的,就说:“这人没见过,我也没见过秦大人,严大人不信,挖地三尺的搜,我也没意见。”
“咱家当然要搜。”严大人本来就存了搜宅子的想法,见甘琳识趣主动提出来,也就没为难她,只是让人搬了张椅子来,坐她对面。
随着严大人一声令下,在场的锦衣卫迅速散开。既然是搜宅,弄影阁当然是首当其冲,两个锦衣卫提着刀,从甘琳身边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