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双喜
日内瓦时间八月二十号早上,看着早孕试纸上的两道杠,朱樱又惊又喜,她捂着自己的嘴,防止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叫出来。这几天,发现例假晚了,想着可能是换了环境的缘故,她也没太在意,反正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昨天去Drug Store采购日用品,看到货架上的早孕试纸,她便随手拿了两个,放在购物车里,想着以后说不定会用到。
昨天晚上工作晚了,到家已经十一点多,她就忘了这件事。今天早起,看到购物袋,她心中一动,按照说明书试了一次,结果却让她喜忧参半。
这到底是哪一次怀上的?可是就那第一次没用套啊?那是例假结束的第一天,按说很安全啊!还是后来的哪一次?她面红耳赤地回想着那些天的极致体验,实在是没法肯定,到底是哪一次没有做好保护。
惊喜过后,接下来,各种担忧涌上心头。
刚来就有了,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办?
有了孩子之后,还能专心致志地工作吗?
如果因此影响了科研,将来怎么找工作?
心里的担忧渐渐超过了欢喜,如果关老师知道了,会不会吓到他?可是总不能瞒着他吧。她深呼吸了几次,极力控制狂野的心跳,拨通了关山的电话。
“喂,樱樱,怎么一大早就打电话?…..什么?你确信?”关山呆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心跳加速、头昏脑胀、不能思考,“樱樱,我头有点昏,想不清楚事情,你让我先冷静一下。”
他坐不住板凳,站立起来,双腿却又发软;他靠着墙,深深喘息了几次,脑袋慢慢清醒了过来,颤着声说:“樱樱,太好了,我们有孩子了!”
听着关山声音中的狂喜,朱樱心头的担忧渐渐淡去,甜意涌上心头;转过头看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她又开始担忧,“可影响工作怎么办?生孩子的时候,我一个人搞不定,怎么办?”
“你什么时候生?”
“不知道啊,”朱樱算了算,“280天的话,大概是明年四五月份吧。”
“四五月份?”关山思考了片刻,“明年春季学期,我可以申请上一门联席教学课,和别的老师合上,我上前半段,到三四月份上完课,后半学期可以申请远程工作,暑假也远程工作,这样我就可以在欧洲待到孩子几个月再回来。然后咱们再考虑,把孩子带回国或是请保姆,总会有办法的。
对了,我记得继锋的太太生孩子的时候,就是他们俩自己带的,林迪当时还上学来着,他们好像请了保姆,要不我去问问?”
“嗯,暂时还是不了吧,是不是得找医生复查一下,确定了再说?还有,咱们确定现在就告诉别人吗?”
“对,你考虑得很周到。要不,你去CERN的医务所,找医生检查一下吧,确认是不是真的有了。我记得他们有Walk In的服务。”
“对,我也想一会儿先去医务所抽血检查,如果确定了,就告诉爸爸妈妈。”
“好的。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樱樱,”关山的嗓子不知不觉中有点哽咽,“樱樱,你一个人,怎么办呐?我没办法过来照顾你,什么都得靠你自己。”
朱樱鼻子一酸,眼泪就滑了下来,她胡乱摸了摸眼泪,“没事!我一个人在美国待了几年,不都好好的吗?有什么关系?”
听到她声音中的异样,关山心中忐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想你,还有咱们的孩子。”
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打完电话,关山走到卫生间,抄凉水洗了把脸。回到办公室,他想写教案,手搭在键盘上,可半天打不了字,双手一直微微颤抖。大脑里各种想法高速碰撞,朱樱怀孕了,他的女人、他的孩子、我当爸爸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脸颊被泪水润湿。
良久之后,关山终于恢复了镇定,勉强自己开始工作。可是大脑还是无法专注,他找了家网上花店,定了一束红玫瑰,送到朱樱的公寓。订完花又开始想小孩名字,又一想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一会儿又开始想象孩子的样子;过一会儿又开始算经济帐,朱樱一年六万多,除去税,每个月也就三千多,有孩子以后还得租个大房子,再加上请保姆的钱,每个月给她两千欧元,不知道够不够用?又想到几个月前还在担心朱樱的父亲不同意,可现在居然结了婚,有了孩子,;一下午,他神思不定,根本没办法工作,直到大家喊他去吃晚饭,才解脱出来。
杨阿姨定了一个大包厢,晚上六点在学校南门的聚贤庄川菜馆聚会,大家走着去,不醉不归。关山、张博一家三口、蔡继锋一家四口、杨芳岚阿姨、博后姚宇宸、新进站的博后杨冠,学生于嘉逸、陈一墨、邹轩陶、柳闽童、陈潇、刘冠杰、赵泉悦、邵一诚、冯虹妤、焦程程;已经博士后出站,在金陵航天航空大学找了个副教授位置的贾英林和赵宁在暑期学校兼课,也都参加了聚会。
蔡继锋从家里拿了四瓶洋河大曲,关山要了三打啤酒。一帮人吆五喝六,连番给关山敬酒。关山来者不拒,不多时就喝得七七八八。还有好事者把席面上的酒菜发在群里和朋友圈里,引来更多的评论。
酒过三巡,学生们酒足饭饱,见老师们在互相敬酒,商业吹捧,几个学生拉了个小群,坐在一起的几个人贼兮兮地交头接耳,远端看消息的学生看着手机挤眉弄眼,急速打字,一看就没什么好事。
杨阿姨好奇地问:“你们几个小家伙,鬼鬼祟祟的,在干嘛?”
几个人嘻嘻哈哈,推推搡搡,最后推举于嘉逸做代表,“我们在打赌关老师什么时候能当上院士。”
“哦,那你们说什么时候?”杨阿姨好奇地问。
“是这样的,有人说,杰青有10%的几率当院士,我们正在找资料,准备统计一下,画一个图,看看正常情况下,从杰青的院士要几年,然后再决定赌盘。”
关山红着脸说:“不要胡说八道,当心别人听到。”
学生们纷纷说:“这是很严谨的课题,好吧,!”
“对呀,我们是基于现有的资料,做一个概率预测,这是物理学家的本职工作,什么叫胡说八道?”
“这和您无关,这是我们的原创性研究,您要鼓励才行!”
“我看咱们写个爬虫程序,把最近三十年的杰青都找出来,然后用关键字匹配,看看这些人现在有没有当上院士。”
“那还不如把科学院院士的名单拿出来,找出他们的简历,再用关键字对比,看看他们有没有杰青,这样比较快。”
“还有工程院你们都忘了?”
“来来来,你们谁写过爬虫?开始吧。”
“程序设计都没做就开始写代码?没搞错吧!”
一张张照片被发到组里的微信群,大家吵吵闹闹,吹牛拍马,互相敬酒,推杯换盏、兴奋异常。
只有刚博士毕业,在CERN做博后的王浩宇,非常羡慕嫉妒恨,他一边在群里冒酸水,说这些食物高盐高糖高脂,简直就是长胖神器,一边cue朱樱:“@朱樱师姐,你就不恨吗?他们酒池肉林、暴饮暴食,把咱们给晾在一边,这算是怎么回事?”
朱樱却没有回答,她坐在CERN的员工诊所的等候区,忐忑地等待着验血结果。
吃到一半,关山收到朱樱的一条消息:“血液HCG检查阳性,早孕5W+2D,预产期2021年4月20号。”他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了下来,急忙低头擦了擦眼泪,和找上来的蔡继锋喝酒。
这时候,陈一墨看了看手机,“呵呵,沈鲲鹏这厮又开始BB。毛病!”
于嘉逸瞄了一眼手机,也说:“隔壁的人,讲话怎么就这么奇怪?有事没事写一大篇!”
自从抢发事件以之后,于嘉逸和陈一墨对杨光明印象极差,捎带着对和杨光明走得很近的几个学生也不太喜欢。沈鲲鹏常驻燕京粒子加速器,陈一墨他们和他朝夕相处,原本关系不错,知道他非常喜欢拍杨光明的马屁,所以后来捎带着也不太喜欢他。关山为人谨慎,不想和杨光明闹僵,不让学生们乱说,所以只有于嘉逸和陈一墨知道前因后果,后来的学生不太知道这些恩恩怨怨的细节。
学生们好奇,纷纷去看朋友圈,有人还读了出来:“欣闻我校三十二岁的年轻老师今年荣获杰青殊荣。有些人,不好好研究获奖者的工作态度和钻研精神,反而造谣生事,说人家是院士的女婿。呵呵。自己没本事就不要做学问!这位院士人品高洁、端方正直,为中国的粒子物理学科的发展,为了燕京粒子加速器,呕心沥血、殚精竭虑。这样的国士,你们也能找到造谣的角度,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蔡继锋笑呵呵地对关山说:“他这是在说你是方文昌院士的女婿?这等好事,怎么就让你碰上了?真会编。” 象牙塔之下aka物理学家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