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缠绵了多久，关山的脑子愈来愈清明，他把朱樱搂在怀里，轻轻地理好她的内衣。帮她把毛衣套上，自己转身穿上棉衫。朱樱还在迷糊，耳边响起他沙哑的声音，“对不起樱樱，我不能继续了，我刹不住车了。”

　　朱樱的大脑也慢慢恢复了意识，自己刚刚居然那么主动？她羞红了脸，扭过头趴到枕头上，半天不好意思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关山也是羞涩难当，他穿上毛衣，转过身，轻轻抚摸着朱樱的后背，“樱樱，你不知道你刚刚有多美。我，我真幸福，能和你在一起。”他拉起她的手，放到嘴边亲吻，“真希望马上娶了你，咱们一辈子踏踏实实地在一起。”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我爱你，樱樱。”关山动情地说。这是他第一次用中文说我爱你，朱樱不由得一惊，转过身看向他，正好对上一双清澈见底却又深情满满的眸子。

　　“我爱你，樱樱。”他又重复了一遍，无限温柔地对着她微笑，眼中的爱意仿佛深不见底。

　　“我也爱你。”朱樱坐起身，缓缓地投入他的怀抱。

　　他轻轻地吻上她的额头，鼻尖在她的脸颊上温柔地擦过。安稳幸福的感觉填满了朱樱的胸膛，她温柔又坚定地说：“我爱你，我要嫁给你，当你的妻子。我们一辈子在一起，生两个孩子，一起变成老爷爷老奶奶。”

　　关山稍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些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微信的消息声打乱了两个人的思绪，那是方文昌给关山的回复：“小关，我明天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有空；后天上午十点到十一点之间有空。”

　　“谢谢您方所长，那我明天下午三点来找您？”

　　“好的，我的办公室是行政楼312。”

　　“明天下午三点去和我爸谈话？”朱樱盘算着，“那明天晚上我就去和他说。”

　　“樱樱，好好和他说。尽量从他的角度考虑问题，他要是生气，我可以去让他骂。只要他同意咱们结婚，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关山抚摸着朱樱的鬓边的碎发，轻轻叹息：“这件事，我做错了，我没什么可辩解的。但我能向他保证，我这辈子不会犯第二个错误。”

　　过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你不是说他们出门买菜去了吗？一会儿该回来了。”关山握着朱樱的手，“你两年多没回国了，好好陪陪他们，他们肯定很想你。”

　　“好吧，那我走了。”朱樱磨磨蹭蹭地站起来，“你晚上准备吃什么？”

　　“我吃食堂，他们的盖浇饭做得不错。”关山微笑着说。

　　“哎！”朱樱叹了口气：“我们家晚上吃牛肉面，还有蛋饺和排骨汤。真希望你能来。”

　　“好的。”关山伸手理了理朱樱的头发，把她的外套拿过来，帮她穿上，系上围巾，“外头冷，你刚回来，可能还不适应，一定多穿一点，最近国内有肺炎病毒在流行。”

　　“好。”朱樱双臂绕过他的脖子，将脸颊贴在他的脖子上，“我好想你啊。我不想走～”

　　“我也想你，乖。”关山紧紧地抱了抱朱樱，狠了心推开她，“回家吧！咱们明天找时间见面，好不好？”

　　“嗯。”朱樱恋恋不舍地出门。出了招待所的大门，听见脚步声，回头，见关山穿了外套，跟在她的后面。

　　“走吧。”他淡淡地说：”我陪你走一段。”

　　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地往家走。到了拐往朱樱家的岔路，关山停住脚步，朱樱回头看了他一眼，见左右无人，向他比了个飞吻。关山低头笑了笑，抬头，见她还在原地，抬着头，双眼直直地看自己，他也比了个飞吻，朱樱做了个接到的姿势，然后心满意足地转身往家走。

　　进了门，保姆黄阿姨迎了上来，“樱樱出去了？我还以为你在睡觉呢。”

　　“我出去透透气。现在不敢睡，晚上早点上床，这样容易倒时差。我爸我妈还没回来吗？”朱樱一边换鞋脱衣，一边和阿姨闲话。

　　“他们刚刚打电话来，说十分钟以后到楼下，让我把平板车准备好。”

　　“平板车，这么夸张！他们想干嘛？开杂货铺？”朱樱笑着说。

　　“今年春节的年夜饭轮到咱们家准备，三四家，十口人呢！听说你回来过春节，你爸妈早就准备去山姆会员店大采购。大米、面粉、面条、意大利面、油，你喜欢的苹果汁、香梨、哈密瓜、还有水、洗涤剂、消毒水。那里的东西新鲜，份量大，所以要用平板车去拉。”

　　“这样啊。一会儿你下楼的时候叫我一声，我也去帮忙。”

　　朱樱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窗户，见关山还在楼下站着。她拨通他的电话：“喂，”

　　“樱樱，樱樱，”接通电话，关山轻轻叹息了一声，“I love you.（我爱你）”

　　“樱樱，下楼去搬东西啦！他们的车已经进院子了。”

　　“知道了，”朱樱高声回答，然后低声说：“我爸妈的车进院子了，我要去楼下搬东西，再见。”

　　“再见樱樱。”

　　“樱樱，吃个蛋饺。”

　　“吃点面条吧，樱樱，上车饺子下车面。”

　　“喝点莲藕排骨汤，已经不烫了。”

　　“好的，我吃，我都吃，你们别给我夹菜了，我要撑死了。”朱樱嘴里吃着蛋饺，面前摆着排骨汤和牛肉面，还有一碟子青菜豆腐。

　　“妈妈，你也吃。”她拿起公筷，给爸爸妈妈夹菜，“爸爸，吃块排骨吧。”

　　方文昌夫妇两年多没见过女儿，见女儿好像又瘦了些，心中说不出的爱怜痛惜。一个劲地给女儿夹菜，让女儿多吃一点。朱樱理解父母的苦心，尽全力吃了个肚子圆圆。

　　朱樱今天回家，黄阿姨也留下来吃晚饭。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她出言劝说：“樱樱，你在家的时候，你爸妈都吃得比以前多，心情也特别高兴，你还是多回来的好。”

　　“好，我一定多回来。爸，妈，明天我来做饭吧，我现在会做好多好菜，明天我给你们展示一把，好不好？”

　　爸爸高兴地说：“哎哟，我们樱樱也会做饭了，那我等着吃你的拿手菜！”

　　妈妈白了爸爸一眼，“你根本就不关心女儿！樱樱现在的清蒸鲈鱼做得有模有样的，我看她的厨艺早已经超过你了！”

　　吃完饭，妈妈端上水果，招呼父女两人吃水果。方文昌问：“你现在有两篇PRL，毕业前还有另外一篇对吧？”

　　“嗯，现在的那篇可能要发APL，总共三篇。”

　　“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想申请青千，回国教书做科研。但我听说，现在青千竞争特别激烈，我的文章数量可能不太够。”

　　“是，这几年，留学生回国的越来越多，青千的竞争非常激烈。”方文昌沉吟道：“先找个地方做一期博士后吧。然后一边工作，一边申请国内的位置，能申请到青千就回来。”

　　“一期博士后要两三年吧？那樱樱不是至少还要在国外呆好几年？再做一期博士后，樱樱就该三十了！”妈妈担心地插话：“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方文昌摸了摸头：“延期毕业？看看能不能再发一篇PRL？”他摇摇头：“不好不好！美国和中国在打贸易战。就算不打贸易战，从国家层面看，中美关系正在走向全面对抗。现在的美国政府很古怪，有点麦卡锡主义卷土重来的样子，治安也不好。”

　　“除了申请青千，就没有别的途径了吗？”妈妈关切地问：“百人计划呢？我听说百人计划简单一些。”

　　“按樱樱的条件，申请百人C肯定没问题。但是百人计划是科学院的，只能在科学院的单位工作。要不然你申请百人C？”方文昌抬眼看着女儿，试探着问：“来我们所，跟着爸爸干？这样明年一毕业，就能回来。”

　　“不，我不，我不要申请百人C。我要申请青千！”朱樱决然地说。

　　“也是。现在大学里，青千都能给到五十万一年。燕大，青大的青千还能有房子，可我们所的年轻人都没房子，杰青也只能拿四十来万。现在外头有些学校，杰青能给到一百万一年了，科学院现在的薪资待遇太没有竞争力了！”

　　“一百万一年？”朱大夫惊讶地说：“那不比你这个院士拿得还多？”

　　“也不是每个学校的每个杰青都能拿到一百万，本单位培养的肯定不行。但有些大学，想要到外面挖杰青，肯定得要拿这么多出来。要不然谁肯轻易动？深圳大学，苏州大学都是这样，除了百万年薪，还有房子。现在东北西北的几个985都已经快被挖空了，连大连理工都扛不住。”

　　“樱樱啊，咱们也不需要买房子，你就申请一个百人C，钱少一点没关系。跟爸妈一起住，妈妈给你做饭，不好吗？不要那么累。” 象牙塔之下aka物理学家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