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步步为营
霍韩:“可是再下又怎么能料定公主一定不会走呢?”
我:“你当然不能料定。只是一旦我真的走了,你就派刺客前来刺杀,届时你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出现,我还是会求你救我”,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我说的对吗?”
霍韩:“纵使如此,你又如何确定我是准葛尔部的人”。
我:“我一直不能确定,直到你的袖口掉出了口琴,并告诉我那是准葛尔部特色的乐器”。
霍韩笑道:“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公主不也说小时也曾见自己的母亲吹过吗?”
我不紧不慢道:“没错,是不能说明什么,这也仅仅是引起我的怀疑而已。于是,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锅狗肉”。
霍韩亦不显慌张:“我不吃狗肉是因为患了热病。《纲目》云:‘热病后食之,杀人’,公主也看到药方了”。
我笑了:“你错了,让我确信你是准葛尔族人的,不是因为你不吃狗肉,而是因为你对准葛尔的熟识。你知道狗是准葛尔的图腾,知道口琴是准葛尔专有的乐器。可你说你并不曾在准葛尔呆过。如果不是曾在准葛尔呆过很长一段时间,或者是准葛尔族的人,又怎么能对准葛尔的文化如此熟识。如果我不是因为怀疑你,特地去咨询了那些贸易通商的商人,也根本不会知道这些”。
霍韩辩解道:“难道我就不能是听那些贸易通商的商人说的吗?”
我:“是,这本来倒也没什么。可你为什么还要特地命人去开一张得了热病的药方?”
霍韩好笑道:“患了热病,自然就请先生开了药方,这又有何奇怪?”
我:“这却是你的第二大败笔,你的药方里有一味叫‘黄芪’,难道你的大夫没告诉你‘黄芪’和杏仁不能同食吗?”
霍韩:“……”
我:“黄芪和杏仁同食则身体不适,我亲眼看着你吃了不少的杏仁,又盯了你半天,却不见你有任何异常,这说明你根本没吃药,那张药方不过是个幌子。”顿了顿,“哦~忘了告诉你了,吃狗肉的时候也是不能吃杏仁的”。
吃狗肉的时候也是不能吃杏仁,霍韩猛得瞪大眼睛:“你那盆杏仁摆在哪里,就是为了试探我用的!原来你一早就猜到我会装病……”
我:“你在口琴上泄露了痕迹,你知道我一定会再试探你,其他习俗纵使能装,可狗是你们准葛尔族的图腾,你是绝对不会吃的。你猜到我一定会拿狗肉做文章。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是准葛尔族的人,那该如何不着痕迹躲过我的试探?装病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理由……”,默了会儿,“我希望你不是的……策凌敦多布将军!”。
霍韩大惊:“公主又怎么知道我是个将军?”
我:“你的左手掌心有厚茧,右手也有,但左手以大拇指根处为最,右手则靠近四指根处,又以食指和中指间为最。这说明你惯使的武器是弩而不是你现在手里握着的长枪。策妄阿拉布坦既然想派一个人混进清朝的政治中心,又岂会是一个泛泛之辈?我又听说准葛尔有一骁将,名唤策凌敦多布,善骑射,身高三尺八,其外貌描述于你十分相像”。
又说:“再者,我曾听闻策凌敦多布将军与湖广总督、署西安将军额伦特及侍卫色楞激战,致数万清兵全军覆灭(第三十一章:边关告急有提到这件事)。可短短数月,十四贝子抚远大将军抵达,策凌敦多布就兵败而逃、狼狈不堪。以我之见,策凌敦多布固然不敌,也绝不至落到兵败而逃的地步。我一直疑心准葛尔此举乃诱敌之策,假意战败。如今见到了你,我才算是明白了,与十四贝子对战的策凌敦多布根本是另有其人,而真正的策凌敦多布早就率亲兵偷偷侵入清朝腹地,另谋大业。”
霍韩布自嘲道:“公主心细如发,呵~一早就将再下看透了,再下真名策凌敦多布,中原的名字叫霍韩,倒也称不上是欺瞒公主”,虽被我全数猜中,却不见丝毫慌张,顿了顿又道,“公主难道不想知道再下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公主身份的吗?”
我浅浅一笑:“我从未想过能瞒的住你”。
策凌敦多布(霍韩,以后皆称策凌敦多布,简称敦多布)道:“那公主又为何在我面前故意隐瞒身份?”
我笑而不语。
敦多布募然惊醒:“公主假意编造身份,就是为了把自己送入虎口!呵~这……真是可笑,可笑啊。枉我自诩聪明一世,竟栽在了公主手里。公主编造身份,目的不在于我信还是不信,而是为我创造一个理由,这样我就可以顺利成章的把公主留在身边。”
“公主妙想天开,短短几字,就将自己反客为主。与其将来被我胁迫,受我摆布,不如索性造个身份,将自己奉送到我身边。如此一来,我反倒为了取得你的信任,而听你使唤。公主从那晚开始,到如今总总,步步为营,早就全算计好了”。
敦多布忽而哈哈大笑:“可笑霍某自不量力,还在公主面前卖弄。霍韩曾听闻公主人称‘女诸葛’,一直不以为然,如今霍某输得一败涂地,心服口服。我生平很少服人,尤其是女人,公主算是一个。”
我道:“将军谦虚了。昔日,将军在我入营前,曾发了誓说,倘若在西门长亭等不到我,就杀进军营。其实救不救我,都是假的,到时候你倚仗着我的名义,随便杀几个清兵,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将军此举不就是为了防止我恢复了身份后,就将你抛在脑后吗?将军岂不是也步步算计,逼得我不得不来见你。”
敦多布凝了我半晌道:“我想皇台吉会很愿意见公主的”。
我喘着息,冷不丁笑道:“见不见我,不是他说了算,首先你得保我活着!”
敦多布这才惊见我衣襟上一片血红,术口又撕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