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何错之有
梨花端了热粥:“怎么会呢?公主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先起来把粥喝了,公主就来看你了”。
瑾曦虚弱的摇摇头:“我不想喝,我什么都吃不下,要是公主不肯原谅我了,我怎么办?梨花姐姐,你帮帮我,帮帮我!”。
一声一声的哀求叩在心上,我眼里微热,折回身去抹眼角,撞的门楣发出一声闷响。
瑾曦看见我,以为我要走。忙不迭从床上爬起来,情急之下从床上跌落,“公主!”
我:“今天是谁在她身边当差?”
“奴婢七巧”,丫鬟上前一步。
“她不肯吃饭,你就让她饿着?”我,“主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七巧咚得一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公主!”瑾曦哭着跪倒在我身后,“公主可以打我、骂我,可是公主不能不要瑾曦!”
我站着未动,看着涕泪交纵的瑾曦,心头亦有泪涌动。
“公主,瑾曦不明白!”瑾曦吸了吸气,“难道想要抛却奴隶的命运就是一种错吗?难道想要翻身做主是一种错吗?难道想要好好活下去是一种错吗?难道我生来就应该做奴隶吗?难道我就活该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吗?公主觉得他可悲,难道我就不可悲吗?明朝开国皇帝也是奴隶出身,为什么他翻身做了主人,大家就要歌功颂德,卑躬屈膝。同样是杀人,为什么他就是高义,我就是不仁?同样是翻身做主人,为什么他就是替天行道,我就不行?”
泪水糊了整张脸,瑾曦一口气连问了许多个为什么,“瑾曦一直这样想着,看到公主为此流下血泪,我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子,可我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公主,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但是不要赶瑾曦走……”
我:“我不是不要你,我是要你离京,如果你一天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你恐怕连活到明年都是个问题。”
“我不懂,公主,我不懂!”瑾曦,“如果不能堂堂正正的活着,那生命又有何意义?卑贱的活着并不可悲。真正可悲的是,你叫我学会了尊严,却依然要我毫无尊严的活着。帮助我吧,公主!就算是死罪,就算天理不容,我也想要拼一把!”
我:“朱元璋为什么可以,你为什么不行,你还不明白吗?”
瑾曦:“只不过是因为他成功了,所以大家才趋炎附势的叫好,我只是还没有成功罢了。等我有一天,也真正做了他们的主人……”
我反问:“那为什么他成功了,你却没有?”
瑾曦:“我……”
我:“答不上来了吗?”
瑾曦:“我只是时运未到。”
“时运?”我一声冷笑,恨铁不成钢道,“难道我是靠着运气才活到现在吗?朱元璋,朱元璋之所以成功了,除了他的睿智、精明以外,是因为他不仅要自己翻身做主人,他是要带着一票子的人翻身做主人!他要实现的不仅是自己的利益,而是大家的利益。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所以举国才云集响应,前仆后继。而你,杀木头不过是为了私欲而已。木头的死,不会改变任何问题。‘贱籍’只要有一天没有被不废除,只要有一天还被视为耻辱,就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你以为那些人就会高看你一眼吗?我告诉你,不会!但你的欲望就会像长满蛆虫的腐肉一样臭名昭著,成为你的把柄和弱点!一条被扼住了七寸的毒蛇,你以为它还能活多久?”
“我……”,瑾曦的眼神开始变得慌乱。
夏雨:“公主殿下”。
我:“什么事?”
“大将军王身边的小太监桂公公来了”。话落,桂公公随着夏雨进来,先后向我和瑾曦行了礼,“王爷要见夕颜格格!”
他话里生硬,是说‘要见’,而并非是‘请她过府一趟’。我上下打量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小太监果然言语闪烁:“这个……奴才不知”。
我又问:“要带她到哪里去?”
小太监:“这……”
我:“这你也不知吗?”
小太监吓的磕头在地:“奴才不敢!”
我:“是我不敢才是,桂公公是十四爷身边的旧人了,我怎敢担此大礼!”
小太监把头埋的更低了:“公主折煞奴才了!”
我:“说吧,要去哪里?”
小太监:“这……公主殿下杀了奴才吧!”
“好啊,好的很!”声音透着冷冽,“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由我替瑾曦格格走一趟吧”。
“这……”桂公公看看我,又看看瑾曦,有些拿不定主意。
瑾曦听桂公公说十四爷要见她,正满面欣喜,此刻见我要替了她去,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
“怎么?”我反问道,“我是不够格喽?”
桂公公见瑾曦没有吭声,更是不敢反对,唯有忙不迭的应声着,扶了我出去。
“喂,你做什么去!”十六阿哥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我这才想起十六阿哥还在府门口杵着。十七阿哥整个身子都挂在十六阿哥的左腿上,让十六阿哥几乎不能动弹,步履蹒跚的像只吃撑了的鸭子。
我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十六阿哥的面色更加不善:“干什么去,还不快找人把这家伙从我身上挪开?”
我想了想说:“就委屈十六阿哥在这府门前呆上一晚吧”。
“什么!”
“就当是若诗求十六阿哥了”。
十六阿哥好笑道:“你求了,我便要答应吗?”
我差了桂公公走远,低声说:“今晚的事,十六阿哥也不希望我说出去吧”。
十六阿哥脸色微潮,继而冷笑:“这倒算是个交换条件。但是,你也知道,我并不受你的威胁,你还是说些实话,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我担心多罗格格府今晚怕是不得安生!”我说着话,眉宇间仍是隐隐担忧。
十六阿哥见我面色凝重,也不敢大意,便说:“好吧,我便受你的威胁了”,拖了拖扒拉着他的脚踝不放的十七阿哥说,“记住,你可算是欠了我一次了”。
我眉羽稍展:“谢十六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