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边的树叶随着晚风轻轻摇曳着,夜空清平如洗,偶尔掠过一只白鸟。
“哈哈哈——!”
跑着跑着,两个女孩慢慢停下了脚步,然后大笑着喘息。
千寻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她双手叉腰,俏脸憋得像红通通的苹果。
夏悠然也是气喘吁吁的,她一边挥舞着手臂说自己跑不动了,一边大口呼气。
“是你呀!”看清楚了眼前站立的女孩子,千寻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仰慕。
夏悠然怔了一下,边喘息边瞪着她,不明白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我在学校见过你的,我还记得你的名字,你是萧采的女朋友吗?”千寻终于回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夏悠然怔怔地望住她,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没想到是你啊!”千寻急吸了一口气,走过来,亲密地拉住了她的手。
夏悠然默默无语地笑了笑,脸色苍白如雾,眼底有压抑的酸楚。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怀,她的鼻子阵阵发酸,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
看着女儿带回来了一个陌生人。
千爸爸和千妈妈狐疑地相视一眼,然后才想到应该笑眯眯地迎接客人。
千妈妈微笑着给夏悠然递上了一杯热茶,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先压压惊。然后反身回房间,想要找一件衣服,将她换洗。
“小寻啊——!”千爸爸搓了搓手,朝女儿招了招手,想要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千寻笑嘻嘻地走了过去。
“她,她是谁啊?”千爸爸吸着气,一边打量着沙发上的女孩,一边低低地问女儿。
“是我的好朋友啊!”千寻眯起眼帘,回答得理直气壮,“爸爸,她晚上没地方住啊!我想收留她一晚。”
“这……?”看着女儿哀求的样子,千爸爸勉力稳住了神志,告诉自己不能妄下结论,“真的是你的朋友吗?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他对女儿的话语表示怀疑。
“是我刚交的好朋友吗?”千寻嘟着嘴,抓住爸爸的手臂摇了摇,“就一晚上,好不好?”
千爸爸沉默不语,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收留一个陌生人在家,也不知她的底细……他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女儿的请求。
“爸……”千寻撒娇地扁了扁嘴,俏脸如花地笑着,压低了声音:“她跟她爸爸吵架了,现在无家可归,很熄火的,难道你忍心让她一个人冻在大街上,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她的声音有些凄苦,却是发自肺腑的。
千爸爸眯了眯眼靖,拿捏不定地沉默着。
“爸爸……”千寻将脑袋蹭在父亲的怀里,急得快哭了。
“好了好了……”胳膊都快要被女儿摇断了,千尧山不得已地做出了让步,谁让他要了这个一个热心肠的好女儿呢?!“留下吧,留下吧!”
“谢谢爸爸——!”千寻开心地笑了起来,勾下爸爸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我爱你——!”
“这孩子……”千尧山的心底美滋滋的,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女儿乖巧可人。
对面的沙发上,夏悠然文文静静地坐着,双手捧着茶杯,她怔怔地望着视线里和谐温馨的画面,心底涌出了淡淡的失落,她的唇角僵硬地翘起,想笑却笑不出来。
千寻好幸福啊!有这么温暖的家,有这么慈祥的爸爸妈妈,而我呢?
心底冰凉地沦陷着,眼睛里泛起了刺痛的泪水,她蓦地用力眨掉,不想要被别人察觉。
——
卧室的灯光是桔汁的颜色,照得人心底暖洋洋的。
粉红色的床单,淡紫色的帷幕。
夏悠然洗了澡,呆呆地站在门口,静静地凝望着千寻的卧室。
好大啊!她的心底久久波动着,无法平静。
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千寻趿拉着拖鞋,缓缓走了过来。
“站在门口干嘛?进去啊!”她斜着眼示意了一下,然后腾出一只手,将身子僵硬的夏悠然拉了进去。
两个女孩并排靠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一边吃水果一边聊天。
“你知道吗?我特喜欢我这张床,睡着可舒服了,所以搬家的时候,我专门将它搬了过来。”千寻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仿佛在说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夏悠然默默地笑了笑,“谢谢你帮了我。”她这才想到应该对她说一声谢谢。
“唉——!”千寻晃了晃手中插着竹签的苹果块,有些无所谓,“你是萧采和佐野棠的好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了吗?朋友之间,不是应该要互相帮助的吗?”她笑得天真。
夏悠然微颦眉头,眼珠子转了转,笑呵呵地说:“看得出你跟他们关系很好啊!”
“哪有?”千寻立马否决了她,话语刚出口,又觉得似乎不对劲,“也不是很要好啊!佐野棠性格温和,很好相处,可是萧采那家伙,脾气真是坏透了!”她鼓着嘴巴,定定地嘘出一口气,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夏悠然轻轻瞅着她,似乎很乐意从她口中听到关于他们的事。
千寻惊觉自己有些口不择言,她尴尬地扯了扯头发,笑着抽抽鼻子,说:“对不起哦,你是萧采的女朋友,我怎么可以在你面前说他的坏话呢?”她暗暗地骂自己白痴。
“没关系啊!”夏悠然的笑容晚如夏花般幽静,“反正,旁观者清吗?”
千寻呵呵地笑了笑,然后抬起手,抓过了床头柜上的一个洋娃娃抱在怀里。
“哎,不说他们了,想到就烦!”她絮语了一句,手指轻轻地捋着洋娃娃的棉毛。
夏悠然的目光闪电般定住,呆呆地望住了千寻手中的东西。
她隐约记得曾经送过萧采一个同样的芭比娃娃,为什么千寻也有一个。
难道是萧采将她送给他的礼物,转赠了他人?!
夏悠然的心底一沉,眼底有奇异的神情。
“你怎么了?”看到她目光发直,千寻低低地问,目光随着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手中的洋娃娃上,“哦——!”她反应过来,“这个啊!是佐野棠送给我的,好看吧?”她轻轻摇晃着自己的宝贝玩具。
不知为什么,自从有了这个娃娃以后,其他的洋娃娃她连摸都不想摸了。
佐野棠送给她的。
夏悠然紧绷的心弦微微松了一下,唇边忽然有了无比释然的晶莹微笑。
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神经,像那种普通的芭比娃娃,市场上多的是,为什么刚才那一刻,她竟那么确定得以为千寻手中的那一个就是自己送给萧采的那一个。
窗外的月光很亮,透过了窗帘,静静地在卧室里流淌着。
身侧的女孩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而夏悠然,她强迫自己入睡,却始终睡不着,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萧采的身影,萦绕着,缠绕着她的脑神经,挥之不去。
他真的要订婚了吗?和谁呢?
——
清晨,空气中飘荡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湿润而清新。
透明耀眼的金色阳光明晃晃地从树荫间洒落下来,哗啦啦的在草木上流淌着,万物的呼吸声静谧而舒展。
如此美好而晴朗的一天,人的心情也不由得爽朗到极限。
两边是高大的水杉树,举目望去,天空更显蔚蓝旷远。
车来人往的公路上。
一辆银色的轻便脚踏车乐悠悠地向前行驶着。
女孩披散着长发,穿着清爽动人的夏季校服,嘴角挂着甜美无邪的笑容。
车子的后座上也坐着一个女孩,精致的轮廓,白皙如雪的脸颊,她低垂着眼帘,似乎在沉沉地思索着什么。
“悠然,你坐稳了,我要加速了——!”千寻抬起腕表看了看,顿时惊了一下。
都七点四十五了,要迟到了。她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心想着早知道听爸爸的话,坐车好了,真的快来不及了啦!
身后的人没有一丝反应,双手抱着她的小书包,似乎对她的话语听而未闻。
“悠然,你在想什么啊?”千寻嘻嘻地笑着,她不会是睡着了吧?!
“哦,我没事。”后座上,猛然惊醒过来的女孩漫应了一句,神色恍惚而惨淡,似乎才从一场可怕的噩梦中清醒过来,阳光下,夏悠然的面容苍白得骇人。
茂密的树荫下。
清蒙的晨曦透过树叶,空气中仿佛笼罩着一层玻璃纸般迷眼的光芒。
“我要加速了哦!”千寻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定住了神,拿出了拼命三郎的本事。
千万不能迟到啊!额头沁出了莹莹的汗珠,她心底不停为自己鼓劲!脚下踩得飞快!
夏悠然凝神地望着树荫下洒落的阳光,呼吸轻轻的,似乎怕打破了什么美好的梦境。
……
“你为什么喜欢我呢?”虽然问过很多次,可是每当他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想再问一次。
“喜欢就是喜欢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乌溜溜的眼珠子伶俐地转呀转,修长的手指无聊地玩弄着她垂在衣襟前的秀发,他邪气地笑了笑,口吻有些模糊不清。
“那你喜欢我什么呢?”她试探性地再次开口,目光深情而迷离,眉毛却紧张地皱在一起。
“这个吗?”薄薄的嘴唇弯出优雅的弧度,他抱紧了她,寒浅地挑挑眉,目露戏谑,“因为你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啊!你很独立,又很体贴,而且很漂亮吗?”他回答得似是而非。
“就这些吗?”她眨眨眼,有些不相信。
“这还不够啊?”他耸耸肩表示无辜,然后抬起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好了,我真的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你就不要怀疑了,好不好?”他轻轻拥抚着她。
心底隐隐有些担心,她不确定地瞅着他,长久长久地瞅着他。
直到他俯下身来,亲吻了一下她的面颊,她紧张不安的心才微微松弛了一下。
撒娇地将脑袋蹭在他的怀里,她用力抱紧了他,聆听着他欢快而有力的心跳声,偷偷笑了。
她相信眼前的幸福是真实的。
……
耳畔有细细的蝉鸣,飞鸟拍着翅膀掠过头顶,夏悠然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望着渐行渐近的圣辉大学的宏伟校门。
她的手指僵硬地收紧在掌心,轻轻的刺痛逼得她脑海里一阵阵清醒。
她必须找他问清楚。
——
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上课了,教室里依然是喧闹混乱的一片。
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
双腿翘在桌面上。
萧采一边神清气爽地吹着口哨,一边将手中折叠好的纸飞机“噌”一下扔了出去。
透明而轻柔的空气。
白色的纸飞机。
直直地飞了数米远。
然后栽在了一张干干净净的书桌上。
看得出这张桌子的主人还没有来。
这个死丫头最近怎么老是迟到?害得他这么无聊?
萧采苦恼地抿了抿嘴唇,了无生趣地望向窗外,那里只有绿油油的树叶。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思绪被淡淡地抽离了,他活动活动硬邦邦的肩膀,然后无聊地转动着手中的中性笔。
还是学习一会儿吧?!
萧采无谓地吸了一口气,翻开了手下的课本,锁着眉,划了两个道道。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然而只看了两个段落,他就感觉到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死命地拽着他的眼皮。
哎呀哎呀!越来越沉了!
萧采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索性胳膊一摊,趴着睡了过去。
耳畔的喧嚣声瞬间隐去了,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时。
“喂——!”有人冲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桌子。
萧采睡得正香,呼吸均匀而轻妙,没有一丝反应。
“猪啊你!”千寻不可思议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哪有人一大清早睡得死沉沉的。
嘴唇吧嗒了两下,他肆无忌惮地睡着,俊朗的眉头拧得死紧,似乎在拼命抗拒着外界的一切骚扰。
双手叉腰,千寻气到无话可说,下一刻,她俯下身。
“醒一醒!”她冲着他的耳朵大喊。
耳朵快要被她的大叫声震聋了,萧采的双手在桌上紧握成拳,眼睫毛闭得紧紧的,牙齿间磨出一阵无声的诅咒。
该死,还不醒。
“醒一醒,醒一醒!”雨点般的拳头从各个角度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痛不痒的。
萧采的眼皮突突直跳,拳头也握得咯咯作响,却始终死撑着不肯醒来。
“呀——!”
眼看着这马上就要上课了,千寻顿时顾不得那么多了,心一横,然后扯住他的耳朵,冷声低吼,“夏悠然来了——她要见你。”
她叫喊的分贝很高。
如魔音一般震入了他的耳膜。
萧采猛地抬起头,眼底喷出可怕的怒火。
“你想死是不是?”他怒目瞪她,口吻顽劣得像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想死的是你好不好?”千寻单手撑腰,威凛凛地拍了拍他的桌子,她才不怕他呢。
萧采又瞪了她半响,皱眉问:“你刚才说什么?”
“悠然来了——在外面等你!”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扭身就走,懒得理会他。
萧采怔住,嘴唇忽然抿得很紧很紧。
——
刀锋般的热烈阳光从一排排宽大的玻璃墙透了进来。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
走廊上光线明亮,晃得人眼晕。
身后传来了静静的足音。
似乎是敲在了她柔软如波浪的心坎上。
夏悠然蓦地转过身来,保持着唇边的微笑。
晶明的阳光为他俊美挺拔的身姿镶上了一层动人心魄的光边。
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萧采低垂着眼睛,一步一步轻盈地走了过来,样子很潇洒。
双手手指不自觉地掐入掌心,夏悠然温婉宁静地站着,脸上的笑容甜美清丽。
他正在朝她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从指间划过无痕。
逆光的云影中。
他终于深情款款的停在了她的面前,安逸地注视着她的笑眸。
“怎么会突然来找我?”萧采淡笑着问,居高临下,轻轻打量着她不自然的神色。
夏悠然轻咬了一下粉润的唇瓣,然后悄悄垂垂眼睫,腼腆地笑了笑,声音细若流云,“我想见你吗!”她难得说出如此赤裸裸的情话。
看着她乖巧羞涩的样子。
萧采“扑哧”笑出声来,他咧着嘴歪了歪脑袋,然后伸出一只手臂拥过了她娇软的身子。
“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他拥着她,缓缓向电梯口走去。
现在是上课时间,那里应该很清净。
夏悠然很听话,她点了点头,然后温顺地跟上了他的脚步,不想被他丢下。
窗外静静闪耀着明媚灿烂的阳光。
四周是洁白的墙壁,银色的电梯门安安静静地合拢着,没有一丝动静。
排椅上的两个人沉默地坐着。
夏悠然低着眼睛,一边玩弄着自己的衣角,一边思索着该怎么开口问才不至于太冒昧。
萧采的眼角有温柔的笑意。
他的衬衫在温暖的光线中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他怔住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那两扇合璧的电梯门,似乎看到了另类的风景。
空气静静的。
“采——?”身旁的女孩低低呼唤了一句,声音恍若是透明晶莹的。
细细绒绒的头发轻轻飞扬着,泛着迷离的色彩,萧采回过神来望住她,询问的眼神。
“你喜欢我吗?”脸颊红扑扑的,夏悠然轻声笑了笑,声音低低的。
“……”嘴角斜扬,他目不转睛地凝视她,似乎觉察到她有些不对劲。
“噢……”看到他讷讷的表情,她立马温柔地笑开了脸,轻松愉快地耸了耸肩,“我是不是很傻,怎么总喜欢问你这个问题?”夏悠然抬起手指捋了捋胸前的秀缨。
“悠然,你怎么了?”萧采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她很不自在的神情。
“我很好啊!”她笑得一脸傻样,眼睛里仿佛卷进了沙子,又酸又痛。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我喜不喜欢你吗?”萧采昂起头,轻轻吸气,表情又郁闷又别扭。
夏悠然倏地懵了一下,针扎般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开来,她眼神清清澈澈地瞅着他,“你不高兴吗?你生我的气了吗?”她的语气紧张兮兮的,笑容也不由得变得僵硬。
这次换萧采懵了一下。
他眼神轻飘地望住她,不明白往昔那个独立自信的女孩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唯唯诺诺。
“采,我不想带给你任何困扰,只要能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夏悠然目光沉澈地说,娇弱的肩膀在光线下不易察觉地轻轻战栗着。
萧采定定地望着她,看到她眼底有隐藏的泪光,他心底一痛,便温柔地将她纳入了怀里。
“傻瓜,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他薄怒道,轻柔的语气里却有一丝宠溺的味道。
夏悠然的神色苍白而屏息,她呆呆地僵在他的怀里,无声地抽泣着。
萧采闭了闭眼睛,眼神淡淡望向窗外,面容有些苍白,却出奇俊美。
“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低柔地许下承诺。
“可是……?”夏悠然拼命地吸了一口气,她不想哭,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们真的能永远在一起吗?”她失神地凝望着他,“你想要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笑容冻结在萧采的唇角,他怔怔地握紧了她的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永远在一起,永远会有多远?!他扪心自问,却觉得无比沮丧和茫然!
看到他犹豫。
她却释然地笑了,目光晶莹地笑了。
“我不会离开你,除非你主动离开我。”她怔怔地抱紧了他,像一个怕冷的孩子。
萧采的手指僵了一下。
他屏息凝神地盯着正前方的金属电梯,无味地提了一口底气,暗暗地提醒自己应该专心一点,努力忘掉脑海里那个古灵精怪的笑脸。
夏悠然目光清莹地仰起脸,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心底顿时涌出了淡淡的苦涩。
树叶在窗外轻轻地摇曳。
阳光斜斜照在他们身上,影子拉长在光洁的地板上,世界宁静无声。
——
课间休息时间,教室里乱糟糟的。
猪头!
白痴!
笨蛋!
烂桃花!
千寻一边翻着笔记本,一边偷偷痛骂着某人。
既然有了那么漂亮的女朋友,还每天跟那些别班的花花草草纠缠不清,真是太可恶了。
一想到萧采平****里招蜂引蝶的轰动场面,她心底就直冒火气,为夏悠然感到不值。
真不知道那家伙那点好了,不就是家里有钱长得帅一点吗?脾气那么恶劣也是没得救,可怜那些犯花痴的女孩们还整天为了能跟他约会看电影争得头破血流。
真是一群蠢蛋。
千寻气鼓鼓地扁了扁嘴,浑然未觉自己心底竟然这么不满。
脸色雪扑扑的,她使劲咬了咬手中的圆珠笔,想要压下胸口的闷气。
看着好友义愤填膺的愤慨表情,小优抬起手指,轻轻点了点额头和肩膀,“阿门,救救这个跌入苦海的女子吧?”她双手合十,神情肃穆端庄,像一个古板的修女。
听到了耳畔传来的祷告声。
千寻木木地抬起脑袋,无表情无灵魂的瞪着她。
小优神秘地自言自语了两句,然后笑脸盈盈地回望着她,“千寻,神说你必须自救。”她惜字如金,一字一顿。
面对对方高深莫测的古怪眼神。
切!
千寻瞪她一眼,受不了的摇了摇头,然后趴在了桌子上,埋下头去。
不远处。
隔着时空的距离。
背对着艳阳。
佐野棠静静地凝视着她,眼底有种动人心魄的光芒,像星光一闪一闪的,似乎想要努力压抑住,却有些力不从心。
万物寂静无声,唯有阳光丝丝缕缕。
“咣——!”
教室的玻璃门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推开了,随即“咯吱咯吱”地忽闪着。
巨大的动静使得财经系信班的同学们全都抬起头向门口处看去,哎,其实不用看啦,闭着眼睛也知道一定是萧采那家伙回来了。
明目张胆地逃了一大节课,再无所顾忌地返回教室。
这家伙还真是活得潇洒啊!
在一道道复杂不明的瑟瑟目光中。
萧采漫不经心地往教室后面走去,脸色臭臭的,似乎在极力思考着什么重大人生问题。
“啪——!”
他的手掌突兀地拍上了千寻桌面,冷不丁地吓了她一跳。
千寻抬起头,望着萧采,洁净的俏脸上露出了稀奇古怪的笑容,“咦,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上课呢?”她勉力咽下了心口的火气,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很淡静。
萧采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你能告诉我,永远有多远吗?”
“什么……?”千寻张大了嘴巴,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
“白痴啊?”他瞪她,语气硬硬的,“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了?”萧采的表情有些郁闷,也有些失望。
被他无故怒骂,千寻气得差点脑充血,“你发什么神经啊?!”只有他会拍桌子吗?她也会!她不但极为不满地拍了桌子,还直接越过桌子跳到他跟前抓起了他胸前的衣襟吼道:“萧采,你就是个烂桃花,既然真心喜欢悠然,为什么还整天跟别的女生拉拉扯扯的,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她气冲冲地叱责他的轻浮行为,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多管闲事得过了头。
她指控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劈得萧采差一点站不稳。
“你骂我什么……?”他咬了咬牙,气得浑身发抖。
“烂桃花——!”她才不怕他呢!
哈!萧采张大嘴巴,狂笑不语,神色有些疯狂。
小优战战兢兢地观望着那两人,直觉认为自己应该离开这里免得受池鱼之殃,可是眼下这情况,她又实在不敢挪动身子。
惶惶悾悾地抬起手,她猛地捂住嘴巴,飞速扭头,望向最后一排。
先前这种情况下,佐野棠一般都会出来帮千寻解围,可是这一次,他镇定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淡漠地望着,似乎并不想做什么和事老。
惨了惨了!
小优心底大声叫苦,不由得替好友捏了一把冷汗。
剑拔弩张的对峙局面。
他望着她,她也望着她,目光冰冷如铁,胸口急剧地起伏着。
气氛很压抑。
教室里各个角落里的同学,探头探脑地观望着,目露惊恐和畏怯。
空气紧绷得让人窒息。
直到。
“叮铃铃——!”
“叮铃铃——!”
刺耳而响亮的上课铃声打破了这僵滞的场面。
学生们集体清醒过来,然后如海潮一般,哗啦啦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千寻也猛然回过神来,心底乱哄哄的,她神色沧乱地松开了揪住萧采衣襟的小手。
未等得她转身走开。
“嘣——!”
一个爆栗在她的额头炸开。
“好痛!”千寻嘶嘶地吸着气,手指轻抚着痛处。
邪魅地笑了笑,萧采脸色阴青地瞪着她:“恶女,最近脾气渐长,越来越嚣张了吗?”
他放下了弹过她额头的手指,然后趾高气扬地向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该死,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大胆的,也只有她一个人了?!
可笑的是,他好像被她吃定了,越想生气就越气不起来。
萧采走着走着,笑着咧了咧嘴,似乎对自己莫名发怒的不寻常举动感到不理解。
他干嘛要问她那个深爱的问题啊!真是没事找抽型的。
额头红肿红肿的。
千寻转过身去,在他的身后恶狠狠地挥舞着魔爪,惹得教室里一阵哄堂大笑。
吴老师刚刚走进了教室,看到就是这喜气洋洋的一幕。
发生什么事了?孩子们兴致这么高?!
要知道她上的是马哲课,孩子们一向提不起兴趣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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