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连承翳晚上总会作弄出点儿小动作来,但并不多坏,且白日里他还是个规矩人。规矩得就好像他压根儿就没有娶妻。是以秋晚晴完全没想过他会靠过来,兀自走着神。等发觉手上的异样醒过神来时,她浑身都僵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抽回手。
“嫁给你之前,我就已经预料自己会被多少人笑话。”秋晚晴轻声说道,这回轮到连承翳僵了手,他已经不是不懂妇人言的少年人。这话里的言下之意,他体味了个明明白白。
在旁人眼里,她嫁给他本就是个笑话。如今揉皱了衣裳不过是给这个笑话添上一丝微不足道的波澜。
“知道还嫁给我?”连承翳低声说道。
“她们笑话她们的,这上侯府提亲的,十之八九都指着我那些嫁妆。我还没有眼盲心聋。”秋晚晴正色说道,听起来却颇有几分自嘲。任是她坐拥金山银山,自小不比公侯家的小姐差,到头来却还是要输她们一大截。
她不怨父亲不争气。没能谋个要职给自己抬高出身。只是多年后再忆少时心事。觉得讽刺罢了。
连承翳皱眉:“我没有指着你的嫁妆。”
秋晚晴只是想让连承翳少管闲事才说那话的,她不在意,谁要他多嘴!却没想到连承翳会说这话,愣了愣瞧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蓦然失笑:“世人谓十之八九,连大人便是那剩下的一二。”
连承翳确实对她的嫁妆没兴趣。至多借着便利处置些公务,要说钱财,还真没从她手里要过半个铜子,甚至每回借她的嫁妆使,回头她屋里总会多出来一些寻常见不得的玩意儿。
那时他究竟是在讨她喜欢,还是在与她划分泾渭,秋晚晴后来想了很久,久到她如今不愿意去想去碰,不过连大人确实是个好人。
连承翳给秋晚晴笑得莫名,他不知这有何可笑之处,但她难得没有露出那些尖锐的抗拒,他便给她笑了,只是没忍住话:“那剩下的一二可不好做。”
“好不好,不都是连大人自己选的,如今有何可不满?”秋晚晴收敛了笑,板正的神情之间只差没写上活该二字。
三年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权贵那么多,随便挑一个就足够保他前半生仕途无忧,是他自己在御前求了去平县,是他临阵杀了同僚,也是他在朝堂上一口气把六部的人得罪了大半,他乐意做那个一二,与她何干?
连承翳扶额,如今他和晚晚说话,真可谓是鸡同鸭讲。
所幸这时马车停下来,长景在外头说到了,连承翳刚要起身,秋晚晴伸手拦住他:“连大人还是在马车里歇着吧,您进去了,一会儿这账该我出还是该挂您名下?”
这话只差没说连承翳那点儿俸禄养活全家都不够,上街来显摆什么?
被明知道他有多少身家的妻子这样鄙视,连承翳:“……”
不过这算不算晚晚在关心他?瞧着秋晚晴下了马车,连承翳跟有些苦中作乐的想到,末了认命的长叹口气,晚晚不是在关心他被人抓住把柄,而是在嫌他进去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