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晚晴想得开,春月却是吃了惊,心底疑惑不已,小姐平日里不大爱提起徐辞镜,但遇着这样的机会,总是不介意损一把她。给她添添堵,怎么现在反而没兴致了?
连承翳皱了下眉头。也有些吃惊,秋晚晴才不是个怕激怒旁人的性子,若不然怎敢几次三番让他滚,她现在正不开心。找找徐辞镜的麻烦,让这个对头过得更糟心,应该才是她会去做的事。
但转念又记起她平日里总盯着一处发呆,懒懒的什么也不愿意干,仿佛对什么都失了兴趣,这会儿懒得去刺激徐辞镜,懒得去看热闹,又仿佛说得过去。
连承翳没有在这事上开口,到三清殿里上了香,拜过威严耸立的三清巨像,秋晚晴便寻着一旁的小道士,打听起她此行的目的——点一盏长明灯。
今儿人来人往忙碌得很。小道士见两人衣着寻常,也没露出异色来,麻利的说了遍,这京城里富贵人家海了去了,不爱那绫罗织锦的,虽不是随处可见。却也有那么些,更何况微服私行,不仅宫里头喜欢,那些皇室宗亲也爱,就图个新鲜。
秋晚晴才晓得长明灯分供在三清殿的左右偏殿中,右边是为引渡超生。左边则为祈福减灾,若是引渡超生,需生辰八字,同时可以供奉牌位衣冠。自然加上后者,所需银钱就要多得多。
祈福减灾则简单得多,可灯中留白,敬谢天地山河,也可署名,二者所需的银钱倒没有太大的差别。
秋晚晴原是想度一度自己。听到还有这样的区别,不禁失望。右边她肯定不能选的,用自己的生辰八字。哪有自己超度自己,可用不相干的,又失了本意,若是留白,只怕还不知引来多少不得超生的孤魂野鬼,到头来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这是秋晚晴绝不愿意的,若是如此。她宁愿不做。
如此算来,便只剩左边了。
抱着聊胜于无的想法,秋晚晴吩咐春月取了张千两白银的银钱来,月初时铺子里把盈利送了来。加上中秋前庄子送来的岁租,妆匣里单单银钱就有万余两,倒不在乎这点儿。
小道士虽没有轻视于人,但见秋晚晴出手大方,不免热心几分,请她去偏殿后边选灯。
归元宫的长明灯样式颇多,甚至上元花灯,若能得归元宫一盏灯,都是极有面子的事,秋晚晴早见识过,她也有过那么几盏,其中一盏是连承翳送的,被连皎皎抢了去玩儿,就再也没见过。
不过今日大约有些不凑巧,路上耽误了阵,偏殿后头的灯已经被挑了个七七八八,所幸余下的里头,秋晚晴一眼便瞧中了,是一盏绘着大朵芙蓉的八角琉璃灯。
点长明灯的油是特制的,见不着烟火气,也不用担心被熏黑。
小道士少见到这般好说话的夫人,对秋晚晴又多了几分好感,麻利的替她取到偏殿里,寻了处临窗风景好的位置挂上,注满灯油点上,猩红的火光颤巍巍的跃于琉璃之上,仿佛要将那支娇艳的芙蓉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