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程尚书就算真下手,能不能要他的命还是两说,不过在六部的营房里遇着,尚书大人是横竖看他不顺眼,总要酸两句。这是百无一用但关心女婿的安庆候爷说的。
可以说连承翳在朝中不受人待见,其中大半是因为他得罪了户部的程尚书。小半则是因为他得罪了跟程尚书不对付的那帮子人,简言之就是能得罪的都得罪了,剩下的都在观望瞧热闹,尽管知道其中有一些人是做戏。但想想,确实挺好笑的。
做官做到他这个份上,古往今来,着实没几个人。
“不过是公事公办,何谈对付不对付。”连承翳随口说道,对秋晚晴来说是个笑话,但在他这儿,只是个差事罢了,程尚书那个干儿子仗着干爹的势,打着跑商的名头勾结下头的人侵吞各地税收,也就程尚书耿直过头,一门心思觉得干儿子有本事。遭人嫉恨算计,才遭了殃,他夫人开解几回都看不下去,把他赶到书房去睡了。
如果不是程尚书当真耿直,干儿子送的礼基本都没收,陛下早把他一块砍了。不过他再这么耿直下去,陛下估计也快后悔留着他了。
林沅好笑的扯了扯秋晚晴,低声道:“你这良人,当真无趣。”
姑娘家问这话,哪里是真想听他说官场上那些弯弯道道,不过是寻个借口。叫他说些有趣的事,他倒好,一句公事公办就给堵了回来,真不知道晚晚是怎么忍受住他的。
秋晚晴撅嘴。表姐又胡说了,什么良人,不气死她就不错了。
短息亭不大,长宽不过一丈,连承翳和秋晚晴只隔了根柱子,林沅不过稍稍压低了些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僵了手。才明白过来林沅的意思,但喉头紧了紧。也不知道说什么她们才爱听。
他的性情其实很无趣,早几年江雪芝还活着的时候,心里没那么多的包袱,对周遭还有几分兴趣,会和同窗去蹭个诗会茶会偷闲,后来就不知闲为何物,更忘了乐趣是何滋味,若不然也不会对突如其来的感情感到无措。以至于生出逃避之举,便是后来晓得心中所想,也难说出几句能逗人开心的话。
说起来,他能明白林沅的意思。还全是因为誉王爷说过,姑娘家若是说起某件事,他的回答从常理上来看没有问题,但那姑娘就是不满意,就说明人家姑娘想听的其实和那件事无关,而是想听他说点儿别的,再则林沅那么直白的说他无趣,他还不明白,那就是真蠢了。
林沅被秋晚晴瞪了眼,也不恼,只觉得好笑,晚晚如今这性子,明儿她可得早些去和姑姑说道说道,真是别扭得紧。
秋晚晴被林沅说得不开心,歇了会儿只觉得脚更累,索性拉着林沅上了马车,叫林沅直笑,晚晚这性子,真像是把这十几年没闹过的别扭闹回来。
“表姐你还笑。”秋晚晴撅嘴不满,林沅急忙忍住摆手,“不笑不笑,不过晚晚你这么别扭,可是连大人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