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哦豁吵架了

　　 夜幕降临，路灯排排亮起，郁城在八点过后陷入了无边的黑夜，却在这黑夜中露出了新生的姿态。

　　 阿无开着车，前方已经进入岐嵘的路段，这个点，车辆少的可怜，更别提什么人烟了。

　　 他又看了眼后座上，从上车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厉司南。

　　 厉司南素来话少，但平日里也是谦和随性的多，想今天这般深沉还是少见。

　　 阿无不由得担心：“先生，是小副总那里出了什么差错吗？”

　　 厉司南在后视镜里掀起眼帘，波澜无痕，反问道：“新闻社查清了吗？”

　　 “查清了。和您想的一样，那家新闻社规模不大，平日里都是捡点小新闻报道，前段时间，有人突然邮寄了一份资料给他们，就是关于那个实习生死的内情。不过，地址我查了，是假的。”

　　 厉司南有了一丝波动，口吻欣慰：“那么多年了，总算有了点长进。”

　　 阿无又继续说：“那先生，现在怎么办？”

　　 “先不急，放那儿吧。”厉司南垂眸，右手转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当初为了隐瞒结婚的事，姜归坚决要求不许带婚戒，厉司南哪里肯？二话不说把带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带在了食指上。

　　 想到这儿，厉司南脑海中闪过一张狐媚的脸，眉头微蹙，望向床上屹立在茫夜中的榕树林。

　　 下了车，厉司南想起明天要带姜归回老宅，回头对阿无说：“明天早上你不用来接我。”

　　 阿无应声。

　　 走了几步，厉司南又想起沈姨期盼的语气，回头又淡声道：“生日还是要和家人一起过。”

　　 这次，阿无没有应声。

　　 厉司南久看阿无一眼，良久无言，转身走了。

　　 待到家门口，厉司南感觉缺了什么，推开门时才想起来，原来是缺了只听到车声就会咚咚咚跑下楼来冲进他怀里的小狐狸。

　　 这次，他推开门，来得不是小狐狸，是沈姨。

　　 沈姨接过他的外套，目光瞥了眼亮着光的二楼：“夫人今天出去了，好像不太开心。”

　　 厉司南闻言，脑中闪过余小姐三个字，瞬间明了，眉梢染上笑意。

　　 “那她吃晚饭了吗？”

　　 沈姨摇了摇头。

　　 厉司南抬脚往楼上走：“热碗小粥吧，麻烦你了，沈姨。”

　　 主卧的门被推开，偌大的房间，也就床头的夜灯亮着温煦的暖光，姜归露了半个脑袋在外面，闭着眼睛，貌似睡熟。

　　 厉司南走到床边，还带着外面冷意的大手向下，抚上了姜归暖软的脸颊。

　　 姜归睫毛一颤，继续佯装熟睡。

　　 厉司南无奈一笑，声音低柔：“卿卿，没睡就睁开眼看看我吧。”

　　 音落，就见姜归非常不给面子地翻过身，迅速地移到床的另一头，躲过了他冰冷的大掌。

　　 厉司南落空的手僵了一下，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叹了口气：“我让沈姨热了点小粥，一会儿拿上来你喝点。”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厉司南转身正准备去浴室，就听床头另一边传来姜归闷闷的声音。

　　 “谢谢，我不要。”

　　 厉司南脚步一顿，回过头，就见姜归已经坐了起来，纤瘦的肩头上落了层伶仃的阴影。

　　 厉司南便又退回到床边，执起她细长的手，低着眼眸的样子温驯极了：“今天你来公司了。”

　　 姜归难得挣开他的手，语气冷淡：“对啊，我去了，本来是去看你的，没想到遇到了熟人。”

　　 厉司南握住她的手有一瞬间的凝滞，她感觉到了，霎时用力地挣脱。

　　 厉司南不防她的动作，手中突然没了娇手，僵了一两秒。

　　 姜归又继续说，带着浓郁的酸味：“我要是你，今晚就不会回来了，毕竟顾祸长得好看，身材也好。”

　　 厉司南捏了捏指腹，闻言一笑。

　　 姜归瞬间炸毛，怒从心起：“你还笑我！你今天晚上不许到床上睡，你去客房！”

　　 “不行。”厉司南立刻拒绝，一张脸上写满了不愿意：“别的我都可以让着你，但这个不行。”

　　 音落，敲门声响了起来。

　　 沈姨听见了里面姜归暴怒发的声音，以为两人吵架，有些担心：“先生，粥热好了。”

　　 厉司南平复好心情，刚转身就被姜归扔出的枕头砸到了背，如同姜归本人，毫无伤害力，他弯腰捡起，扔到旁边的沙发上后，去给沈姨开门。

　　 沈姨在开门后往里面看了眼，厉司南眼神表示没事，接过了粥：“沈姨，早点休息。”

　　 而后，关上了门。

　　 转过身，就见姜归又缩回了床里，自己生着闷气。

　　 厉司南将粥放下，哄她：“卿卿，起来喝点粥。”

　　 又一个枕头扔了出来：“我说了我不喝！”

　　 啪！

　　 不得不说，姜归扔枕头的技术极好，上次正中厉司南，这次正中粥碗，碗片碎了一地，糜烂的热气和粥的香味一同散开。

　　 瞬间，房间里陷入了冷寂的焦灼。

　　 姜归立刻坐起身，望着厉司南，眼中一晃而过的慌张。

　　 那个角度，她看不见厉司南眼中的深意，只能看见他侧脸的轮廓生冷，他抽了纸，蹲下身轻柔地擦拭着粥，声音一如往常地温淡：“沈姨年纪也大了，那么晚了还给你热粥，你不想喝，也不应该这样。”

　　 姜归张了张嘴，想说她不是故意的，但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絮，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厉司南看了过来，姜归终于望清他眼中的情绪，无奈，疲惫，已经冷然，她心一紧，听见他问：“卿卿，你不是喜欢无理取闹的人，更不会为了顾祸和我这样闹，所以，你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姜归有种被抓得死死的感觉，这样感觉让她烦闷，刚刚升起的愧疚倏地消散无边，她掀开被子，下床。

　　 厉司南眉头一皱：“地上凉，你下来干嘛？”

　　 她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模样：“随便你怎么想吧！你一直都这样，把我当小朋友，觉得我任性，调皮！可我已经二十三了！我不是当初的小朋友了！”

　　 姜归的话像是一记重圈打在厉司南心尖上，他无言以对，以往哄她的话在脑中消失殆尽，余下的一片空白。

　　 他想要靠近，姜归却瞬间竖起了浑身的尖刺，抗拒冰冷的眼睛令他止步。

　　 他第一次知道，他为他的卿卿亲手建筑的城堡，让她发闷，让她窒息。

　　 姜归深吸一口气，水蒙的双眼盯着他：“厉司南，你扪心自问，结婚到现在，你有把我当做你的妻子吗？”

　　 这句话如同一道冷箭，直穿厉司南的心，短短几秒，通体发寒发疼，他沉默了很久，如同之前每一次的妥协，全身抽去了力气：“今晚，我去客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