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明媚少年郎

　　 余佳佳买了一束郁金香，还有一个水果篮，到医院，外面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一众记者朋友在闪光灯的闪烁中睁大了眼睛，不放过一点细节。

　　 城南郊区的仓库失火，消失了快一个月的姜归被人救了出来，如今住在这家医院的VIP病房，保镖守在门外，至今不知道怎么样了。

　　 通篇的新闻稿子满天飞，一连五个热搜都是姜归，虽然没有一张照片，但光是当时有看见姜归的身影这一句话，就足以掀起巨大的波澜。

　　 姜归为什么会在哪里？

　　 谁救她出来的？

　　 记者们连夜地写，连夜地编，凑起来的字数都可以和一本小说媲美了。

　　 余佳佳把墨镜往上推了推，她也刚从医院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陈囍那么大个男人了，竟然被厉司南就地正法于阳的抢声吓得魂不守舍，偏偏她还没有一点办法，吴冬婉知道自己的儿子出事以后，连着压力给她，更加确定了今年确实有大煞，恨不得自己生个孩子出来镇邪。

　　 所以，她自己这里也火烧眉毛。

　　 有记者认出了她，无数的镜头移了过来，大家都知道所谓的真相，并且觉得这件事和明尚有关系，既然有关系，那么作为经纪人的余佳佳肯定少不了被批斗，连着几天，她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网络暴力。

　　 甚至助理lili也好不到哪里去，其实骂什么，lili都不会很难过，毕竟她向来没心没肺的，可是竟然有人扒出了她的真实姓名，张丽莉！这几天，她天天以泪洗面，一怒之下关了微博。

　　 余佳佳对着镜头保持着微笑，旁边的保镖肃穆着脸色，保证着她的安全，确保她可以走进医院。

　　 说来也好笑，这些人还是厉司南的人。

　　 她好说歹说，口水都说干了，才让厉司南同意她来见姜归一面。

　　 走进医院，她脸色就变了，没了微笑，直逼姜归的病房，经过门外的保镖打电话查询，才打开病房的门，同意她进去。

　　 一进门，她就傻眼了？

　　 这真的是病房吗？全然一个豪华酒店房间的模样，而作为病人的姜归，正面色红润，悠哉地坐在投影仪旁边，看幕布上的伤感电影，旁边的零食娄里面全是这样那样的零食，还全是长胖的！

　　 余佳佳一进门，姜归就注意到了，把女主角最后一句台词看完，确认她是真的死了以后，她才安心地把投影仪关掉，回过头看余佳佳，后者一脸呆滞，拿着花和水果篮，滑稽得格格不入。

　　 她很随意地丢了个软垫子过去，下巴朝投影仪那里一扬：“来啦，随便坐吧，那边有冰箱，想吃什么随便拿，你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

　　 话音甫落，余佳佳手中的水果篮落到地上，保鲜膜裂开，水果四处逃窜，一个苹果咕噜咕噜，滚到了姜归大腿边，她毫不在意地捡了起来，在病号服上蹭了蹭，咬了口，评价道：“有点酸。”

　　 余佳佳这才慌乱地开始捡苹果。

　　 姜归打断她，往外喊了声，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保镖，问她怎么了？

　　 她瞅了眼满地的水果，面无表情：“捡一下吧，幸苦了。”

　　 保镖点头，全部收拾干净后，又退出了病房。

　　 余佳佳犹豫地跨出一步，又站定，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眼睛审视姜归。

　　 她盘坐在地毯上，宽大的病号服，露出一截纤纤一握的玉白脖颈，红润白皙的脸颊，狐狸眼水亮惑人，微张的唇瓣不点而朱。

　　 如果不是她还穿着病号服，余佳佳一度以为，她是在度假。

　　 踌躇了一刻，她还是走了过去，落座在垫子上。

　　 “你怎么了？”姜归问她，语气平仄。

　　 她却反问：“你怎么了？”

　　 姜归一乐，弯了好看的眉眼：“什么我怎么了？”

　　 她指了指四周，这里修饰豪华矜贵。

　　 姜归耸了耸纤瘦的肩头，毫不在意：“这都是厉司南弄得，我本来就没事，只是需要拿住院来当幌子打发那些记者。”

　　 余佳佳松口气，绽出笑容：“哪有你这样的病人，过得有滋有味的，不知道还以为在度假呢！”

　　 姜归也笑，拿起遥控，找电影看，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句：“你来找我干嘛？”

　　 “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余佳佳道，仍有余悸地说：“那天你是被厉先生抱着出来的，又昏着，我吓得半死，还以为于阳对你做了什么，幸好，他死了。”

　　 最后那句话突然触动到了姜归，她拿着遥控的手颤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昏暗无比的仓库，手枪的震动犹在手心般，她的掌心开始发颤，用力地握紧遥控器，藏匿在了病号服夏。

　　 余佳佳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自顾自地说话：“于阳也是可怜，厉先生把他抢杀了以后，一把火烧了仓库。于家到现在都没有说什么，虽然他是一个家族的失败品，但好歹是于家的孩子，到死都没有一具完整的尸骨，连坟都没有一个。我算是看清了，一个家族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于阳不是说让你跟他一起走吗？”姜归听她说完，随意地问道，手的颤抖已经好多了。

　　 余佳佳一滞，旋即苦笑道：“陈囍也问了我这个问题。”

　　 “那你怎么回答他的？”姜归直视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有微光浮动，或许那是身不由己：“不会走。我走不了，你知道吗？姜归，我和于阳曾经是高中同学，他高中的时候就向我表白，我成了陈囍妻子的时候，他也对我说话同样的话。我高中的时候，我家我爸还没有欠那么多的钱，那个时候，我因为不喜欢拒绝了于阳，如今过了那么多年，他说要带我走，我还是只有那一句话。对不起，于阳。”

　　 姜归静静地看着余佳佳，她差点以为她要哭出来，这个世界上，或许最爱她的人就是于阳了，可那个曾经炙热明亮，说要带她离开这片沼泽的少年死在了空旷阴冷的仓库里，尸骨无存。

　　 还是她开的抢。

　　 她开抢的那刻，其实什么也没想。

　　 只想着今天不是她死就是他亡。

　　 可现在，听着余佳佳长篇大论的话，姜归莫名地，心虚，愧疚，不敢去看余佳佳的眼神。

　　 余佳佳笑得涩然极了，眼里闪烁着泪光。

　　 “姜归，你知道吗？我挺后悔的，我还欠他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