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她想杀了他

　　 于阳又走过来，给了陈囍沉闷的一脚，后者十分配合地倒在地上，痛得哀嚎。

　　 姜归往旁边移了点。

　　 幸好，有陈囍在，可以帮忙分仇恨。

　　 于阳晃了晃拿着的手机，仓库里昏暗无比，唯一的光线都显得暗沉，落在他瘦凹的脸上，如同一个疯癫的鬼。

　　 陈囍在地上嚎着。

　　 他又踢他一脚。

　　 但很明显又加重了脚力，陈囍这才真的痛了起来，拧紧眉头，破口大骂：“于阳，你特么有病？我上次在今夜好没这么踢过你吧！”

　　 于阳嘲讽地笑了笑，反问：“你知道我刚才给谁打了电话吗？”

　　 陈囍心中有丝不妙，声音低了下来：“你和谁打了电话？”

　　 “余佳佳。”于阳说完，兀自哈哈大笑，空旷似谷的仓库，阴鸷的笑声令人头皮发麻。

　　 “你要干什么？”陈囍躺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像是猜测到了什么，又不敢很确定。

　　 于阳善心大方般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狰狞的面孔直逼他：“我要带她走！走到一个没有你们陈家的地方！让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再也不用受你们陈家的侮辱！”

　　 “你特么就是个疯子！”衣领撕扯着呼吸，他猛地咳出声，整个人像被绳子悬挂，脑袋发懵，仍恶狠狠地反唇相讥：“你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余佳佳不会跟你走的，死了这条心吧！”

　　 “她为什么不跟我走？”于阳松了手，他猛地后脑勺落地，一阵钝痛，难受得紧闭双眼。

　　 于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睥睨着他，眼神痛绝：“她为什么不跟我走？你们家对她都干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噢，我忘了你也是帮凶！那可是你自己的孩子，陈囍，你还是人吗？就是一只畜生吧！一个还没成型的孩子，只不过一个随便来得狗屁大师说不吉利，你们一家三口就可以逼着她堕胎！还吃斋念佛，腕上戴佛珠，实则一家上下都是刽子手，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没做噩梦吗？也是，本来就是猪狗不如，还怕什么妖魔鬼怪，说不定，除了那个孩子以后，你们睡得更香呢！”

　　 他抬起脚，狠狠地碾压下去，陈囍感觉到半边脸被踩进尘土的感觉，尊严什么的在这一刻全部都变了形，他甚至说不出一句完全的话，只能浑身发力的呼吸。

　　 通风口的光线正好落在他狼狈的侧脸上。

　　 姜归借着那道微弱泛蓝的光，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几乎有什么在他眼睛里土崩瓦解了，所以只有一片昏沉，绝望，肮脏的灰泥黏在他的脸上，眼泪溢出来的时候，留下一条清晰可见的痕迹。

　　 陈囍的目光看了过来。

　　 猩红的，压抑的。

　　 她在他的目光中拿起了于阳进门带进来的皮包，毫不犹豫地砸了过去，于阳满脸痛楚的转过脸，脸上还是枯黯的不可置信，就跪倒在了地上，他头顶上粘稠的血迹维持着不疾不徐，顺着那张憔悴癫狂的苍白脸颊，砸落进地面，一滩一滩，浑浊一片，完全辨别不出来腥红的颜色。

　　 同时，一个漆黑的金属物也从皮包里飞了出去，砸了地面一个闷响，清晰入了姜归的耳朵，她也是猛地一顿，和陈囍快速地对视一眼，而后一个快步过去，再快要触碰到的那刻，整个人被扑倒在地上，疼痛钻入四肢百骸。

　　 “妈的！你个臭女人！敢阴我！”于阳如罗刹的声音响在身后，他的手中，巨大的蛮力拖着她：“如果不是于逸凡，我早就抽你了！”

　　 她回头，有种在地狱边缘的感觉，于阳的面颊死白，布满了暗红的血迹，狰狞可怖地拖着她的腿，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她连忙坐起上半身，直接伸出手抓住他的头发，用狠了劲去掐他的伤口，下半身的力松了点。

　　 于阳嚎叫着：“贱人！你特么给我放手！”

　　 于阳伸出手去抓她的那刻，她的腿也挣扎了出来，重重往他脸上蹬了过去，两个人皆是往后一倒，她倒在了那个黑漆漆的东西旁边，手侧过去一把拿了起来，沉重的金属手感。

　　 果然，是一把手抢。

　　 她举起抢，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于阳捏过的小腿隐隐发痛。

　　 这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

　　 于阳那边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手捂着自己受伤的头部，瞥见她坚毅的模样时，往后拽起在地上的陈囍，把他挡在自己面前，笑得猖狂：“来来来！打死我！一枪打死我！贱人，你会用枪吗？一会儿等我抓到你，把你吊起来打！敢偷袭我！”

　　 陈囍也是摒住呼吸，面对着那个黑漆漆的冰冷抢口，抢口后面，姜归拿着抢的手努力地维持着平稳，她眼神明亮，艳唇抿紧，尽管此刻灰头土脸，却是生出一种妖冶的美。

　　 “姜归，冷静……”

　　 嘭！

　　 穿透耳膜的抢声，一阵嗡鸣声，提着他的那股力气瞬间没了，于阳甚至没有发出一声闷哼，就倒在了地上，头着地，额头处一个血窟窿，正在往外面泊泊流血，空气里瞬间弥漫出一股硝烟和鲜血混合在一起的，令人反呕的气味。

　　 陈囍没了支撑力，跌落到地面。

　　 他还活着，只不过浑身冰凉，像是刚被捞出水的人，一身的寒意，灰蒙发颤的眼睛落在了对面姜归的身上。

　　 她在发抖，比他还抖得厉害，整个人如同筛子，明亮的眼睛里生出了泪意，却还是被强行憋了下去，过了一会儿，那个正在发颤的抢口对向了他。

　　 浑身的弦都紧了起来。

　　 “姜归，你……”

　　 一出声，陈囍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得不像话。

　　 手那里传来麻木的疼痛，姜归用胳膊蹭了蹭自己脸上布满的冷汗，她的后背已经湿透，衣服黏糊在纤瘦的背脊上。

　　 她杀了人。

　　 这个事实被接受后。

　　 她把抢口移到了陈囍身上。

　　 她抖得快要拿不稳抢，空泛的脑海，只有一句话，佳佳的孩子是被这个人渣孩子的！

　　 然而下一秒，卷帘门破裂的声音炸得她耳朵发蒙，手再也稳不住，抢落在了地上，太多的人涌了进来，那些黑黝黝地抢口，复制粘贴。

　　 她浑身无力的身体被抱进了一个沉稳温暖的怀抱，四周都是安静的，她闻到一股熟悉的沉香，脑中的弦嘣地断了，晕了过去。

　　 余佳佳快步过来，直奔陈囍，她或许哭过，眼眸水盈盈一片，一声不发地解开陈囍的绳子。

　　 陈囍苍白无力地安慰她：“老婆，我没事……”

　　 可他又想起几秒之前，姜归的眼神。

　　 那双惑人的桃花眼里，满是杀意。

　　 姜归，想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