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番外一
虽是口头定了要成婚,但成婚实在有许多事,一时还急不来。
宁芳篱对成婚一事并不甚上心,甚至觉得通个成婚文书,简单吃个酒席也就罢了。她这话说出来,许晴柔和夏瑾时当然是不赞成。后来三人商量一番,还是决定回燕京成婚,由许晴柔先回京操办准备。
信得过两个小的为人不会胡闹,作为长辈的许晴柔便也放心独自回京了。夏瑾时同宁芳篱仍暂留着小山村,做一些大大小小的杂事。
起初夏瑾时是不愿做这些事的,他也坦白,同宁芳篱直说了不算,还拉着她不许她去。
倒不是因为别的,他只是对无关的人或事有一种骨子里的冷漠。他知道宁芳篱的用心,却不希望她把时间、心思都浪费在这些人事上。
“我总觉得我们在一起时间都不够,你倒好,平白还分出来那许多给毫不相干的人。你可知,日子总是过一日少一日,这样想,你怎么还舍得丢下我出去?”
他勾勾地盯着她,话说得比老寡妇还痴缠。
宁芳篱听得好笑,“弄得这怨妇德行,你也真是一点不害臊。”
原本就牵着她的手,听她一说,使力一拉便把人拽了坐在自己腿上。哼哼一声。理直气壮:“我说的是实话,有什么好害臊的。倒是你,我说的话你也不听,白费我的心。”
宁芳篱顺势窝在他怀里,微仰着头打量他的神情。
夏瑾时巴不得她看,顺手拿过桌上青绿皮的橘子剥起来。
长长的眼睫垂下,似专注地盯着手上的橘子;嘴角浅浅勾着,一副乐在其中的温柔模样,全不似之前跟她出去时横眉敛目的不近人情。
“明明这种小事情做得开心,怎么就不愿意同我出去帮帮忙呢?”宁芳篱伸出指尖,蜻蜓点水一般落在夏瑾时的下巴上。
夏瑾时已经剥好了橘子,又开始慢条斯理地清理橘子上发苦的白色筋络。一边动手一边回话:“莫说剥个橘子,哪怕你要我日日服侍你起居洗漱也没什么好说。关于你,有什么事做不得?”
“那你——”
“你是你,旁人是旁人,不可比。我连多看一眼不相关的人都觉得浪费。”
他这话说的肉麻又好笑,宁芳篱张口要啐他,却倒是被他钻了空子为了两瓣青橘。
青橘酸甜,入口生津。
宁芳篱不妨,些许口涎不禁从嘴角滑落。她自己还没来得及抬手,被夏瑾时自然地用拇指抹掉了。
芙蓉粉面晕上几分绯色。
夏瑾时瞥见,勾勾唇又喂了一瓣。直到喂完了整个橘子,他方才轻叹了口气,说:“你问了我,那我也有话问你。你又是为什么非要管这些闲事?”
“倒也不能算闲事……”
“都是无关的,怎么就不是闲事?”夏瑾时还欲再说,余光一瞥便是宁芳篱翻天的白眼,口风便转了个弯:“好好,宁王殿下说得对,请您接着说。”
宁芳篱抬手捏他的腮帮子,“好好说话。”
“啧,”夏瑾时气笑了,“你说,我听着呢。”
“确不是闲事。你不知道,我自打算出京的时候便知道出京后要做什么了。父亲生时留下了一本手札,上头写的都是从前打仗时经过的地方,哪里缺什么,要什么,他自己又答应了百姓什么,一桩一件都列得明明白白。他做不完的事,我便想为他做完。”
后来做着做着,同百姓日日相交,倒生了几分真情实意。世人皆苦,而多半苦于无能为力,她既有三分力,力所能及帮一帮又何妨?
夏瑾时听了才知道还有这份内情,一时感慨。
虽他狭隘,与先宁王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当世绝无仅有的人物。而这大公无私的人,又是他所爱之人的亲父。
沉吟片刻,夏瑾时缓缓吐出两个字:“行吧。”
这没头没尾的两个字倒是把宁芳篱弄得迷糊,“什么就行吧。”
夏瑾时乜她,低头在她嘴角咬了一下,口吻不情不愿:“既然是这么个理由,我也就认了。爷跟着你干些费力不讨好的事,也行吧。”
宁芳篱闻言,眸子当即笑弯了,她开口却不饶人:“你既然这么勉强,我也不强迫你,日后我仍自己去就是。”
“啧,你这是得寸进尺是不是?”
“我可没有,不就怕你不情愿?”
她分明含笑,却挑眉寻衅似的勾他。
夏瑾时又气又乐,最后咬着牙哼哼:“我情愿,情愿,一万个情愿!”
说是这么说,后头他也自发跟着宁芳篱走门串巷、蹚水过田的,但只有对着宁芳篱才有一副笑模样。对着别的人,如他所说,多看一眼都懒得。起初都不肯多说话,脸上也没表情。
宁芳篱本想说他,却见他做事并不懈怠;加之夏瑾时本就是被她拐来的,能做成现在这样都不错了,也不好再委屈他。
后来宁先生之后便又多了个冷面夏先生。二人时常一起出现,偶尔分开。
这么长时间以来,总会有人奇怪两人的身份。夏瑾时看着不好招惹,百姓便都去问宁芳篱。宁芳篱想着先父的苦心,答说是先宁王故人、秉承遗志而来。百姓们尊崇先宁王,又知她姓宁,哪怕都知她是个女子,许还是夏瑾时的妻子,“宁先生”的称呼却岿然不动。
一年多后二人归京,这名声竟也已传到京城去了。
夏瑾时同宁芳篱无所谓京中各方是什么心思,便不曾刻意压着消息,在宁王府紧锣密鼓地准备起婚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