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修进来时,她抱着一盘水果躺在软塌上吃得正香,二郎腿翘的高高的,明明听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却愣是没抬眸瞧慕容修一眼。
慕容修无奈地叹一口气,心知她还在生气,眼下只能卸了自己的脾气,踱步到她身旁,低头看向她。
她还如他离开那日一样美,一样让他思念,让他日日难忘,只是脸上的神色不是那么情愿。
“为儿。”
慕容修低低唤她一声。
“嗯。”她轻哼了一下便没了下文。
慕容修只好又道:“还在生本王的气?你知道本王只是担心你,下午的刺客便是萧家请来的,本王若未及时赶回来,你可知--”
慕容修话未说完,一想到秦可为会有意外,他手微颤,不自觉想上前抱紧她。
只有拥她在怀里,只有感受到她的温度,他才安心;这些日子来,他心中不知名的怒火才能有所消减。
说到底,他还是不自信。
他怕她不爱他,怕她离开,怕她的心不再装着他,他怕失去才愈发的紧张,紧张到失了分寸。
眼瞅着他的手要落在她肩上,秦可为一个翻身坐起来,恰巧避开了他的触碰,慕容修也不恼,只是微愣,顺势便坐在她身旁。
这下秦可为倒是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坐起来,反倒让他有机会坐下了。
她没好气地咬了口葡萄,屁股气愤地往远处挪一挪,慕容修跟着挪过来,下一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便将她牢牢抱在怀里,秦可为一怔正欲挣脱,却听耳旁,他无力地道:
“为儿,本王好想你。”
只一句话,她便心软了。
女人跟男人吵架,在乎的从来不是个‘理’字,她们在乎的只是态度,态度到位了,什么理都能说得通。
他想她,她何尝不想他?
这份思念硬生生地被压制着好几天,她难道不想冲出去抱一抱他嘛。
秦可为怔住了,手里捏着咬了一半的葡萄,一时不知该回复他,还是继续与他怄气。
慕容修身子蓦然往前一倾,一口咬住她手里的葡萄,温热的唇滑过她指尖,秦可为总觉得慕容修是故意地,还嘬了她手指头一口,嫩嫩的触感惊得她心头一颤,赶紧将手缩回。
“你干嘛呀!流氓!”
“本王说了,想你了。”
“那你也不能......”
“不能如何?”
秦可为羞红了脸,曾经的恼意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张娇俏的小脸涨红了,东看看西瞥瞥不自在地急忙站起来,将水果盘丢在慕容修怀里。
慕容修一手接东西,一手拉住她,一用力将她拉回来,两人顺势倒在软塌上,她轻盈地身子恰好落在他上方。
“为儿。”
慕容修再唤一声,眸里已然染上了一层浓浓的【欲】望。
“别再跟本王置气了可好?本王真的受不了,你日日在身边却不能见你的日子。是本王不好,本王不该妒忌,不该妒忌得发疯,让你--”
秦可为急忙捂住他的嘴。
“不怪你,是我不好。我、我以后不让你再妒忌,可好?”
她嘴角微扬,眼睛弯弯地,看着他笑,那笑容仿若一剂催化剂,催促着他,让他再也无法忍耐。
如意凉茶馆。
十四王府发生的一切全数传到萧苏权耳中,他阴沉着双眼,双拳紧紧握起,而后又慢慢松开。
一连几天,秦可为都没出现,他对她的耐性已经到极限了。
一个女人而已,还不值得他堂堂萧家大少爷,璃叶国的大将军,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头微抬,嘴张开,他正欲吩咐,门‘哒’一声被推开了。
秦可为一袭湖水蓝的长纱裙,腰间一柄金色剑柄的短剑,头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地立在门外,她嘴角微扬,似是早料到萧苏权脸色会很难看,笑意带着几分讨好。
“不好意思,家里看得严,出来晚了。萧将军不介意的哦?”
萧苏权眸光越发下沉,但思绪转了转,他竟没有发火,反倒好脾气地吩咐身后随从。
“还不给十四王妃上茶。”
“哈?啊!是、是是。”
随从意外了,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这次出来,秦可为没带婉秀,婉秀去宫里监视战以晴。小莲跟在她身后,低着脑袋很是乖巧地模样,萧苏权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并未放在心上。
秦可为落座后,便直接道:“萧将军,不知事情调查得如何?”
今天她是趁慕容修出去的空挡溜出来的,秦可为没时间寒暄,直奔主题,聊完回去才是正事。
萧苏权似是早猜到她的举动,轻轻啄口茶,目光看向秦可为,秦可为总觉得他的眼底有些让人看不明白的东西,但萧苏权极快就掩下眼帘,回答道:
“该调查的自然调查清楚了,只是十四王妃太难请,本将军还以为这事大概没人听了呢。”
“呵呵呵,怎么会怎么会。那将军给说说呗。”
萧苏权微微又是一抬,秦可为一愣,心知自己问得太急了,可眼下又没法圆回来,只好干抬着眼,任由他凝视。
萧苏权嘴角蓦地一扯,道:“在你出宫前确实有一件事,后宫莲花池,本将军打听到,你曾掉下去一次,险些丧命,好在有人路过及时救了你。
你昏迷数日,并无大碍。”
“莲花池?就是萧苏晴很喜欢在那赏花的莲花池?就是离景仁宫并不远的那个莲花池?”
萧苏权眉头微微一动,有人敢直呼萧苏晴的大名,他很意外,但发生在秦可为身上,似乎又不意外,他想了下,懒懒道:
“是。”
果然!
果然是那个莲花池,难怪她那次险些落水,她会全身充满恐惧;难怪她会控制不住地战栗......一切都是身体的潜意识作祟。
“是谁救的我?”
“你认识,现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平喜公公。”
“平喜?”
秦可为眉间蹙起。
萧苏权调查到的消息基本与小莲说的差不多。
小莲说她落过水,但查不到是在哪儿;小莲说宫里很多人说平喜于她有救命之恩,结果平喜投靠慕容靖,让很多人意外了,还有人指责她忘恩负义,自己逃进十四王府却不带救命恩人。
起初她还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联系萧苏权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可小莲调查不到的事情,萧苏权怎么知道?
“十四王妃是不是该完成咱这笔交易了?”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倘若你骗我呢?我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秦可为眉头一动,提出心里疑惑。
当然,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她难不成还真的献身呀。
“宫里的事儿,只有我们萧家不想知道的,没有什么事能瞒住萧家。你当初为何落水没人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都被人处理了。
本将军自有办法知道事情经过,但--”
“但你并不知道谁害我,不是么?”
萧苏权眸子微顿,秦可为刚刚还讨好的嘴脸,现在就这般咄咄逼人,还真是个不讨喜的女人。
他手指转动桌上的茶杯,茶杯的一角抵在桌上,半斜着身子,他手指轻轻一推,整个杯子迅速转动,他目光一动不动地锁着杯子。
秦可为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着衣摆,她也知道自己在玩火。
慕容修说萧苏权不好惹,她何尝不知道,但她想知道,太想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
“十四王妃是想玩老子呢?”
“不敢,我只是觉得以萧将军的实力能调查到的,但萧将军不说......着实让可为觉得,萧将军想做交易的诚意不够。”
“呵!”
萧苏权轻哼一声,随之,茶杯停止转动,哒一声落在桌上,萧苏权道:“诚意不是说说而已,十四王妃不信大可再找人调查,谁能调查到比我多一点,我愿主动放弃。”
“好。”
秦可为等的就是这句话,拱手对萧苏权做了个告辞的手势,她尽量沉稳地走出屋子。
到了楼下,出了茶楼,一口长长地气才从胸腔吐出。
“主子,这萧苏权似乎没有十四王爷说的那么吓人呐。”
秦可为眉头抬了抬,心里跟小莲的疑惑也是一样的。
“管他呢,总之先回去。”
有了这些消息,她大致心里有底了,“回去后,你再安排人从那个莲花池查起,一定要弄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么?”
“是。”小莲领命。
茶楼内。
随从见楼下的两个身影走远了还有些不敢相信,回身问道:“少爷,您真的......”白做生意,不收好处啊?
他跟着萧苏权这些年,还从未见过萧苏权有心思做此等好事。
“谁说的?老子想要的,从来跑不掉。”
萧苏权手轻轻一抛,从他手中飞出一个药包落进随从手里,“告诉欢欢喜喜,最迟明晚,老子要尝到这朵绝世美人。”
“是。”随从一愣,随即看向手中的药包,眉开眼笑。
这才是他认识的大少爷嘛,善心什么的,向来与少爷不配。
“至于宫内那位,派人给她传信,该隐瞒的老子都帮她清理干净了,让她别忘了老子的好处。”
“是。”
萧苏权始终都是萧苏权,他眼里只有利益,只有他想要什么。至于其他,都只是他掌间的一颗棋子,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