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哥,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位小哥哥平时没招你惹你,我相信慕容靖的指令里也没有杀他这条,你说你为啥非得造孽呢。”
这人被秦可为说的一愣,倒不是秦可为的话有多让他惊讶,而是秦可为的动作。
她一手搭在他肩上,他的剑几乎抵在她心口,这女人居然还有心思与他说笑,他服这样的女人,可惜,这里,他说了不算。
为首的男子目光清寒,杀意浓重,被秦可为搭着肩的男子已然明白,剑头向前,当即狠着心杀掉秦可为。秦可为身子微侧,错开他剑锋的同时,一柄细小的匕首扎入男子劲间。
男子眸子霎时瞪大。
掉以轻心!他们以为秦可为是个弱女子便毫无防备,却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有目的的。
整理衣服的动作是借机拿出腰间的匕首,假装若无其事地走上前,是要找一个人下手,而最先搭她话的人,必是对她防备最松懈的。
她走过去手搭在他肩上时就已经做好了下手的准备,如果领头的男子有一丝动摇,想过放他们一条生路,她都不会动手,可惜啊......
她得手后,拔出匕首,身子快速往后退,回到平喜面前挡着。
“可惜了,你们不杀我,我也不会动手的。”
“死到临头你还嘴硬!”
“嘴硬?我就是知道要死了才拉个垫背的,反正你们也不准备放过我,那还不如大家一起死,让我乖乖站这儿让你们杀,你想得美!”
秦可为嘴角一扯,另一只手也滑出一只匕首,匕首虽小,但贴着她的手臂,恰巧可以护着她,让她在别人攻过来时,适时地反击。
时间太短,她学艺不精。婉秀教她使用双刀,目的就在这儿。
关键时候可以出其不意,近身战时,凭着秦可为的小聪明说不准还能占点便宜。
平喜被这突如其来地改变震惊了,看秦可为那般努力,他咬着牙站起来,靠着她的身子,用行动告诉她,他愿意同生共死。
秦可为嘴角再次上扬,眸子稍微往回转了些,对他道:“别怕啊,等会儿谁过来你就打,哪儿疼往哪儿打,反正咱不能白死。”
“嗯。”
平喜笑着应下。
终极一生,他都不会再有一次,像此刻一般,面对死亡是带着一份愉悦和向往。
“住手!”
两方正要打起来,后面竟走过来一人,他不容人质疑的气势,踩着金色龙形图纹镶嵌的鞋子,似一道金光,迎着熊熊大火燃起的红光,快步走来。
他面色冰冷,深邃的眸子里写满了愤怒,他盯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良久,抬起手道:“过来!”
毋庸置疑地命令,谁敢违抗必是不敢想象的结局,被他下令的人贴着秦可为却是没动。
平喜苍白的脸色,明明没力气了,嘴角还是自嘲地笑了,“皇上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不觉得可悲么。”
“朕没让他们杀你,你过来!现在!”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皇上以为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到底想怎样!”
慕容靖手上青筋暴起。
他不曾因任何人而妥协,他对平喜是有几分不一样的喜欢,但这份喜欢还不至于深到让他放弃利益。
他目光比面前的火烧得还要旺,死死地锁着平喜,但凡平喜再有一丝不识抬举,他也做好了让平喜陪葬的准备。
权利,感情。
慕容靖一直很清楚该如何选择。
平喜身子微动,腰板渐渐直起来。
他也很清楚自己该如何选择,他宁愿陪着秦可为死,都不会再向这个恶魔低头。
“等等。”秦可为小声地,及时拉住他的手。
平喜的决定,她用眼睛都能看出来,可她不想死啊。
她即活着进宫,就没想过躺着出去。
她转过头看向平喜,平喜比她稍微高一些,她仰起头,眸中映满了请求。
她不能死!至少,在慕容修赶来前,她决不能死去。
平喜稍稍一怔,接受到她的请求,幡然醒悟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该做的事儿他还没做完,答应的目标他还没完成,他怎么能死去。
再者,只要是她想要的,他倾尽所有都会送到眼前。
“放了她,我跟你回去。”
再次抬起眸,平喜的眸光淡漠了许多。
“不可能!”
“那我与她同生共死。”
“平喜!”慕容靖眸中的狠戾愈发浓郁,说话时几乎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他目光落在平喜牵着秦可为的双手上,恨不得现在就将秦可为碎尸万段。
放了她?根本不可能!
“不要挑战朕的底线,趁你还有几分价值,朕劝你,赶紧过来!”
“我...”宁死不屈!
“平喜!”
秦可为又一次拉住他,小声提醒他,这时候不能硬碰硬。
慕容靖那么心狠手辣的人,现在能忍着脾气跟他们谈条件已经如天下红雨,百年难得一见,他们要是错过机会,事情就真的再无回转的余地。
平喜眸子慢慢垂下,随之抬起,多了几分豁出去的决绝。
“留她活命,我便与你回去。”
“你先过来!”
“你先答应,留下你的黑骑令做凭证,否则我无法信你。”
“平喜!!”
慕容靖彻底怒了,他的黑骑令可以调动一千八百黑骑兵,可以说是守护皇城最重要的骑兵。
平喜居然敢......为了一个女人,他居然敢要求这块令牌!
平喜不再依靠着秦可为,他挺直了腰板,腿上的伤痛得令他额上虚汗不断,他抬起脚,拖着另一条腿缓慢地向前挪动,身子微微一晃,险些摔倒。
秦可为连忙冲上前,有人却先她一步扶住平喜。
慕容靖目光阴冷,他紧紧抓着平喜的胳膊,看似紧张担心,其实只有平喜自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力道之大恨不得将他揉碎。
他触了慕容靖的逆鳞,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结局,可眼前,他却不得不为。
“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今日,今日我只求你留她活命都不行么?”
因为疼,因为痛,他的眸底浸满了泪,慢慢抬起头看着慕容靖,他有多震怒,他便有多可怜。
柔和的声音,甚至带着丝撒娇的味道,这是第一次,平喜如此温和地与慕容靖说话,慕容靖不禁怔住。
眼见他有动摇的趋势,秦可为也惊呆了,她没想到平喜对慕容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平喜用力地挣开一只胳膊,抬手缓缓向慕容靖脸上靠近,眼瞅着手要落在慕容靖脸上,后面却突然走来一人,平喜没听清那人在慕容靖耳边说了什么。
慕容靖眸光微顿,随即握住平喜那只抬着的手,另一只手收紧平喜的腰,平喜顺势落进他怀里,手心微微有丝冰冷,平喜看到。
慕容靖真的将黑骑令塞在他手里。
“收押密牢,若她被慕容修找到,你们所有人都陪葬!”
“是。”
身后的侍卫将秦可为押走,能有活命的机会,秦可为也知足了,没哭没闹,她相信慕容修会有办法找到她的。
倒是平喜,让她有些担心。
平喜越过慕容靖的肩膀,对她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
“你敢这么做,想过后果?”
“我知道。”
平喜轻声回答。
既入地狱,他还担心会被恶魔折磨死么。
慕容靖抓住他的手,轻轻放在脸上,享受无比。
慕容修赶到时,这里只剩下一片火海,火海外围,慕容靖与平喜相拥一起,缠绵不已,慕容修顾不得许多,冲上去,正要拉开慕容靖。
有一侍卫现身,及时挡住慕容修。
“十四弟,不知何事这么急啊?”
慕容靖的脑袋埋在平喜劲间,似是意犹未尽,声音带着丝丝喘息的暧昧。
“皇兄,明人不说暗话,为儿在哪儿。”
“呵,十四弟着实让朕不解了,你的王妃......怎地跑来跟朕要人?”
慕容靖终于舍得放开平喜,从他劲间退出,看向慕容修前,抬起手臂邪魅地擦了擦嘴,眸子似是斜着撇向慕容修。
“自己王妃都看不好,十四弟这些年可是退步了?”
“慕容靖!你有事大可冲着我来,为儿是无辜的,你又何必--”
“住口!皇上的名讳岂是你可以叫得,十四王爷心急也不可忘了规矩。”
侍卫长剑出鞘,剑锋恰巧落在慕容修的脖子上,以慕容修的武功,别说躲过,就算反击杀了这侍卫都搓搓有余,可他任凭剑落在自己脖子上,目光死死地瞪着慕容靖,就是一动不动,一声没坑。
“放下!朕的弟弟,难不成还需要你管教不成?”
慕容靖推开侍卫,走到慕容修面前,先是替慕容修理了理衣服,又拍拍慕容修肩上根本看不出的灰尘,蓦地嘴角一扬。
“皇弟,朕与你之间的事,大家心知肚明,你今日诬陷朕,出言不逊,朕看在你心急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但你记住了,只此一次,下一次”
慕容靖微微一顿,手从慕容修身上拿开。
“朕不会再轻饶你。”
“皇兄以为本王惧怕?只要皇兄将人交出来,臣弟自会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