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并无根据,只是凭空猜测,但李炎并未指出其中的不妥。他甚至点点头:“本王也认为当年的事有蹊跷。”
原本以为李炎会在这里陪着她一直查下去,直到王庚到来。未曾想到李炎在半路上被人叫走,好像有什么急事,他连多解释一句的时间也没有。
关凌月只好独自看卷宗。
虽说记录的点少吧,也总比什么也没有强。她一看就看到了傍晚,回王府的时候,天已经透黑了。傍晚的天空,有些许晚霞,她一边走一边看卷宗,竟然没注意到前面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人撞倒了。
她抬头一看,闹事的还不止一人。他们分成两派,而且早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她拳脚功夫不行,对方撞过来,她只能硬扛,倒地的时候听到背部着地的声音,她以为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原以为今天不在这挂彩是不行了,突然,天空中飞来一人。他像天神一般降落在对方的马车之上,手里拿着一把长剑。
也许因为这个男人太具威严,一时间竟将那一众闹事者吓得半天回不过魂来,等回过神来,又想继续动手。
“滚开!”为首的黑衣人见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心里气愤得紧:“我们这是顺从民意,你懂什么?”
顺从民意?百姓知道的也不全是事实吧?男人鄙视地睨了他一眼:“死者为大,这你都不懂吗?”
“那也要看死的人是谁!”黑衣人振振有词道:“那玉娘子生前都干了些什么好事,难道还要我一一细说吗?薛礼!”
见这为首的黑衣人居然还知道自己,薛礼都要气笑了。他抽出侍卫身上的宝剑,剑鞘倾刻之间便飞了出来,连打后面两名想要追上来闹士的武士。剑鞘伤了人又折返回来,薛礼将剑身插入剑鞘之内。
“叮”地一声,剑入鞘时发出一声龙吟,刀身有白光凛凛,震得人心神荡漾。
下面还有几个蠢蠢欲动的,眼下也安静了。
黑衣人额间青筋直暴,一剑指向他道:“没人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吗?”
薛礼面色依旧冷冷地,眼中寒芒闪过,稳如泰山道:“这事我管定了,你今天若过了我这一关,也算你的本事。”
现场乱成这个鬼样子,送葬的队伍也早被打散了,几乎溃不成军,关凌月微微蹙眉,她仔细观察男人的周围,警惕心十足,眼下敌众我寡,不知道这男人哪来的自信说这些话?
黑衣人显然和她一个想法,他嘴角往上弯了弯,一改先前的慌乱模样,中气十足地劝道:“你一个公子哥,也就有那么几下三脚猫功夫,何必来淌这一滩浑水?听说你之前也是不喜欢这女人的,不然你怎么要亲自去给她一丈白绫?现在又在这里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下手重,兄弟们,给我上!”
这一声号令下来,众人又卯足了劲往上冲,局势更是不容乐观。原本还在一旁看着的关凌月有些淡定不下来了。
她倒不是担心这个叫薛礼的人的安危,只是再由着他们闹下去,她这家还回不回了?她这好不容易出门办个事,事情没查清楚就不说了,难道还要在这里跟人混战一场不成?她可没这心思管闲事。
想到这里,她便开始观察这些闹事的人,他们穿着看上去十分不讲究,都是统一的灰布袍子,正好她今天也穿了一身灰……伸手抓了一把泥糊脸上,确定他们看不清自己的容貌之后,她就跟着那群围攻棺椁的人挤了进去。
话说这薛礼,她是听说过的,原来他和这玉娘子是有婚约的,但玉娘子被人诬告通敌,他便亲自去给人家送白绫,眼下玉娘子死了,护她棺椁却是十分用心,他和另一个男人配合得当,倒是一直维护着棺椁不受伤害。场面虽然混乱,他仗着自己有几分武艺倒也并不吃亏。反而维持着君子礼仪,尽量不伤来者。
黑衣人看他确实称得上君子,不由心中又多了几分敬畏,便不想与他明着打了,劝和道:“薛爷,您看您身份尊贵,又通情达理,这人既然身前为非作歹,死后必遭人诟病,您又为何非要维护这人的棺椁呢?!”
掀了就掀了不是?反正你也不喜欢她?黑衣人在心里腹诽着想。
原以为自己说得有理,候爷必然也就不再和他交手了。不料薛礼却道:
“这么做于礼不合,即便她身前做过错事,也都付出了代价,逝者已矣,胡搅蛮缠却是你们。”
“何况扰死人清静,在律法上也不合规矩。”
黑衣人一听怒了:“死了就算了?她问问她干的那些好事,岂是死一次就能了的。有多少穷苦百姓在她手里吃过亏?你细数一番有多少忠臣良将丧命她手,又有多少赈灾款项被她中饱私囊?简直罄竹难书不是吗?”
他说得头头是道,薛礼眸色一暗,似乎被说动了。
黑衣人也感觉他意志上有了松动,马上又说道:“薛爷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处决她你当时也是首肯了的,所以——”
所以您就不要添乱了吧?这后面这半句话还没有说完,薛礼的剑已经指了过来:“你们都回去吧,”他冷冷地说道:“多说无益,逝者已矣。”
黑衣人都要被他气笑了:“你当真是食古不化!”
好一个食古不化,李炎睨他一眼:“到底走不走?”
黑衣人知道这是谈崩了,不再对他抱有希望,便下死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冲上去,把这棺椁给我拆了!不要管我,闭眼往前冲就是!”
手下听令行事,群情激奋再来一波攻击,他们分两拨人马分别围住那蓝衣人和薛礼,拿起家伙就是干。
薛礼眸色一冷,想要突围。可是黑衣人却预知了他的动作,不顾直指喉间的利剑,送死一般往前倾过来。他是料定薛礼不想伤他的性命,竟抽出腰间的匕首向他刺去:“你一定要护着她,那就和她一起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迅速拣起身下的一颗石子,灌足了力道用指心弹了出去,直中那黑衣人的额心。
“啊!”黑衣人大叫一声,向后栽倒。他底下的人眼疾手快,看又要将他扶住,那人便又飞出一粒石子,打中他颈间的穴位,这下,黑衣人算是彻底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