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我冷……”暮蔚晴还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皱着眉心,又仿佛是思考了一下他的问题,才轻缓地说,“但是又会热,下面好热。呐……冷擎远,我怎么了?”
鲜红的血,就这样流了一地。
“没事,你会没事的。”冷擎远紧紧地抱住她,将她的头摁在自己怀里,挡住她的眼睛,吻她,不让她看。
暮蔚晴扭头躲开了这个吻,扬起脸,坚持地盯着冷擎远的样子,眼神无限缱绻。她模模糊糊地对他说:“冷擎远,我喜欢你,你还能让我给你继续生孩子吗?”
冷擎远浑身一震,连嗓音都不自觉地变了调子:“好,好,等你好起来,等你好起来,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的。”
暮蔚晴的嘴角一弯,露出他见过的最幸福,也是最心凉的笑容。然后,她就那么闭上了眼睛,陷入了黑暗中。
“医生!医生呢!怎么还没有来!”冷擎远怒吼的声音,让整个小别墅都开始为之摇晃。
仿佛是漂浮在空中,又或者是回到了母亲那温暖的身体中。暮蔚晴一直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不断地做梦。如果要真要说做了什么梦,她也不是那么容易想起来。
只隐约记得,在那个梦中,有一个很温婉的妇人,脸被浓雾罩住了,怎么看怎么模糊,总是看不真切,可是暮蔚晴的心中却知道,那妇人,一定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虽然是凭空出现的,可是却让暮蔚晴忍不住就心生好感。她一直追着那妇人跑,那妇人看见她的时候,却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惊吓了一般。虽然暮蔚晴看不见她的脸,也不能知晓她面上的表情,可是却很清楚地知道,她就是万分地害怕。
暮蔚晴脑子里空空的,没有想那么多,只想去抓那个妇人的手。可是那妇人却用悲哀的目光看着她,然后一把将她给丢了出去。
然后,她就醒来了。
暮蔚晴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所及的地方,全是触目惊心的白墙。现在医院,早已不是从前那样纯白的墙壁,白得了无生趣,而是换做了好看许多的米白色墙壁。然而,就算是这样的米白色,在暮蔚晴看来,也总是暗沉沉的,反而让空气都要因此而凝固起来。
除了看见周围的白墙,暮蔚晴还闻到了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医院里,总是无处不充斥着这样的味道。这样的味道,在暮蔚晴现在看来,也许不仅仅是消毒吧,与之一起被消去的,或者说,被强调的,还有那根本就握不住的,无时无刻都会飘散出来,死亡的气息。
暮蔚晴暗暗地叹了口气,再侧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上插着的输液的针头,脑中就恍惚了起来,越发觉得自己是在梦境中。
“你醒过来了?那就好那就好!”就在她恍惚的时候,身边却忽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开心,喜悦,那清脆的嗓音,伴随着极快的语速,仿佛是珍珠落盘一般。
暮蔚晴再一次侧头,就看见了一脸关切之色的,林晓迪。
林晓迪也是得到了通知,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就赶来陪伴自己的这个好友。可是暮蔚晴的心中,却隐约有些说不上来的,失望的感觉……
原来,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的人,并不是那个自己昏迷过去之前,看见的人啊。
若要说暮蔚晴心中没有半分的失落,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失落得多了,也就不那么的难受了,约莫,是自己慢慢的,就习惯了吧?
习惯了,不就什么都好了么?
况且,暮蔚晴也看的出来,林晓迪也很是关心她,脸上那担忧的神情,满满的。
只是,自己实在是,辜负了这样的关切吧?
暮蔚晴沉默地看了看林晓迪,也不说话。她才刚从方才的梦境中出来,还有些迷茫着。梦境和现实都纠缠在一起,让她即便是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一切,都有一种浓烈的不真实感。
过了好一会儿,暮蔚晴才大概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轻轻地,慢慢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
就在她的手心贴上去的瞬间,她的眼泪也随之滚落。
孩子……没了。
“暮蔚晴,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你冷静点,你是不是哪里痛?你别哭啊,真的,你千万别哭啊!”林晓迪好不容易看见暮蔚晴醒过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她那诡异的哭泣给吓着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抽纸巾给她擦眼泪。
暮蔚晴哭得很安静,连抽泣和哽咽的声音都不曾有,就是那么默默地掉眼泪。珍珠般的泪水,不断地从她黑宝石一般的眼眶中滚落。
林晓迪给她擦了半天的眼泪,又是不断地呼喊她的名字,却见她如同木偶一般,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林晓迪也慌了神,只能赶紧慌慌张张按铃来叫来医生。
毕竟是住在最高级的单人特别护理病房中的,医生来得非常的快,生怕没伺候好这样的金主。
然而,过来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却是设么都没有发现。
暮蔚晴就仿佛根本没有看见那医生一样,只是自己默默地流泪。医生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半点的回答。
看起来,是半点也不配合医生的工作。
可是要说完全的不配合,医生给她做检查的时候,暮蔚晴也没有任何的反抗,随那医生摆弄自己的手脚,只是毫无反应。
就好像……丢了魂魄一般。
这样的暮蔚晴,只让林晓迪看得阵阵心痛,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骂着那不负责任的男人。
冷擎远将暮蔚晴送到医院以后,除了将她送到这病房以外,就是通知了林晓迪过来照顾。而自己,则是一下子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算你们之间只有一纸契约,暮蔚晴也是你怀孕的妻子,冷擎远,你当真是个人渣,居然这样对她!
林晓迪气闷,听见那医生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暮小姐的身体上没有什么大碍,因为送医及时,所以损伤也不大,就是可能一下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需要点时间,缓和一下。”
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也最软弱的东西。科技发展到现在,几乎没有什么身体上的病痛,是医生们不能想到办法的,就算不能医治,那好歹也可以缓解。
独独人心,哪怕华佗在世,也是束手无策。
只能无力地表示:时间,可以让一切都慢慢平复。
那医生也是说着类似的话,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病床上的暮蔚晴就要告辞。
林晓迪见状,知道医生对暮蔚晴现在的样子,没有任何办法,也沉默了。
她颇为烦躁地挥了挥手,让医生离开了这里。
豪华的病房里,又只剩下她和暮蔚晴两人面面相觑地对望着。
“真的,没事的,你还年轻,你还有时间,你还会有孩子的。”林晓迪一面心痛,一面也只能用那些老掉牙的话来安慰她。
暮蔚晴连瞳孔都不见得会转动,就那么一直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只是看着。看了好一会儿,那呆滞的目光才开始有了一点点的松动。
她的目光,缓缓地落到林晓迪的身上,再缓缓地转向天花板,轻轻地问:“他……呢?”
林晓迪一噎,刚才她在心中,不,不仅仅是方才,从她坐到这里开始,就不知道将冷擎远在心里给来来回回地骂了多少遍。
可是,她再怎么心里头骂,也不能将那人给凭空变出来给暮蔚晴啊。
况且冷擎远天生就不是会向别人解释自己做什么去了的人,她连上哪里去找他都不知道,要如何给出一个,让暮蔚晴不会觉得伤心难过的答案呢?
林晓迪犹豫起来。
暮蔚晴根本就不看她,脸上的神情却渐渐地安详了,仿佛是知道了结果一般,也不强求她说出来。
林晓迪一看她了无生气的样子,就算要刺伤她,也总比她这般无知无觉的要好,只能赶紧开口说:“是他送你过来的。”
“哦……”暮蔚晴呆呆地应声,“我觉得,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林晓迪不敢说话,于是伸出一只手去,握住暮蔚晴的手。她只盼望着,她的手,能将一点点的温暖和勇气,都传达给她,让她不要那么的伤心难过。
“你还记得冷擎远吗?在梦里面,我居然成了他的女人,我嫁给他了,我还有了他的宝宝的。我们仿佛就可以在一起,一家三口,很幸福的生活了……”暮蔚晴痴痴地,慢慢地说着,不知道这个梦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这个梦,是因何而起。
这也许并不是梦境,是这么多年来,她从第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心心念念的,执着期许的,却怎么也达不到的,期待……
见她这幅样子,林晓迪的眼泪也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深深地吸气,克制着自己哽咽的嗓音说:“暮蔚晴,那,那不是梦,是真的,那不是梦。你们,你们会好起来的,他亲自送你来的,真的,他也是很关心你的……”
暮蔚晴仿佛没有听见林晓迪的话,却突然转头看她:“林晓迪,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去吃的那家小馄饨吗?”
“记得。”林晓迪用力点头,不太明白暮蔚晴突然提起这件事情的用意。
“我想那家的馄饨了。”暮蔚晴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地可怜,“我好久没有吃过他们家的馄饨了,想得不行。林晓迪,我想吃馄饨。”
是的,自从她和冷擎远在一起以后,那些所谓的“平民”的快乐,她已经多久没有体验过了。她就仿佛是被他关在金丝牢笼的鸟儿,看起来衣食无缺,幸福快乐,而实际上,却从没有人想到过,她失去了多少。
她为了自己的爱情,心甘情愿地剪断了翅膀,放弃了自由啊。
“你这个时候,吃什么馄饨啊?”林晓迪看暮蔚晴的样子,实在是放心不下,怎么能这样就出去给她买吃的。
“我记得,小时候,院长妈妈讲过一个童话故事。”暮蔚晴的思维跳跃得林晓迪根本就无法抓住。只是这是,她也不敢随便地打断。只要她还肯说话,只要她还愿意讲话,她就一定会听,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好起来。
“传说中,有一只鸟,声音特别特别的好听,会唱好多好多的歌。它每天都在树梢上唱歌,很快乐。但是就算这样的快乐,它却觉得,总是少了点什么。”暮蔚晴也不在意林晓迪的表情,居然就自顾自地开始说起故事来。
“后来有一天,它看见了邻国的一个王子。王子银甲白马,红色披风,威风凛凛地从那树下路过,鸟儿一下就喜欢上了王子。”
“我去给你买馄饨!”林晓迪根本就不用听下去,瞬间就明白过来暮蔚晴想要说什么。她下意识地将她给打断了,匆匆就出门去给她打包那街边小馆子里的馄饨去了。
她为了这份爱情,到底放弃多少,自己这个好友,难道就一点儿也不知道吗?
不,她知道,正是因为她太知道了,所以她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要求。那一碗馄饨,不仅仅是馄饨,还是暮蔚晴对于曾经的自己的追念。
也许,她从未后悔过因为冷擎远而放弃的一切。但是,不后悔,绝对不表示,不会难过……
暮蔚晴看见她离开了,目光闪了闪,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在床上呆呆地躺了一会儿,居然就自己给自己拔了针,站起来,往病房外面走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很意外的,病房外面居然没有任何人阻拦她。
特级护理的单人病房,都在医院住院部的顶层,因此人也很少。
暮蔚晴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又没有其他的人,于是就那么在医院里面慢慢地闲晃,直到,她看见了两个小护士,缩在走廊的尽头,聊天。
“那个特护病房的是谁啊?送她来的男人好帅的有没有?”其中一个小护士这样说。
“那个人啊,你想都不要想,明显就是已婚的好不好?”另外一人显然是笑着去打趣对方。
“已婚怎么了,已婚不让人YY了么?现在这个世道啊,好男人不是已婚就是gay,我们怎么可能嫁得出去啊。”
“就是就是,不过,那个男人好可怜啊,宝宝都四个月了,能看出来是个男孩子呢。”那人一边附和着,语调里,还有着慢慢的惋惜。
“对啊,都四个月了,真是造孽啊。”另外一人,也这样说着。
暮蔚晴听到这里,就听不下去了,脑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那几个词语“都四个月了。”“是个男孩子呢”。
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啊,是她好不容易有的,他和她的孩子,居然就这样,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消失了,她怎么可以原谅自己!
暮蔚晴就这样一路乱走,也没人注意到她。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出了医院.
她站在医院门口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虽然身上的病号服有些打眼,不过毕竟隔壁就是医院,也常常有些不是很严重的住院患者出来散步,所以周围的人,对她的打扮,也并不算多么的好奇。
暮蔚晴就这么一路走着,走着,看见一辆公交车停在自己面前,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就这么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啊,自从她和冷擎远在一起以后,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乘坐过这种交通工具了。
那司机也没想到会突然有个穿病号服的女人走上来,先就吓了一跳。结果这女人,居然还不不投币,就仿佛游魂一样的,自顾自地往里面走。
“喂!”司机开口,想要叫住她。没想到,暮蔚晴却根本就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往里面走。
司机看她神情恍惚,又穿的是病号服,也就没有赶她下去,而是忍不住就这样多看了她几眼。
于是暮蔚晴就这样坐上了公交车,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看着公交车从城市最繁华的地方,一路的穿街越巷,到了最偏僻的地方的公交总站。看着车上的人,从挤得满满当当的,到最后,空空落落,只有自己。
“小姐,你该下车了。”司机来提醒她。
“哦,啊!好的,谢谢。”这个时候的暮蔚晴已经比刚开始要清醒了不少,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却也不好再继续的麻烦司机,赶紧站起来,摇摇晃晃地下车。
她是在迷蒙中,穿着病号服就跑了出来,身上不仅仅是没有钱,连手机什么的,都一概没有带。
明明,是应该觉得害怕,或者恐慌的吧?什么都没有,然后突然一个人,流落在这个大城市的,不知名的角落里。暮蔚晴这样想着,心头却也没什么害怕的情绪。
她抬起头,看着入秋以后,碧蓝如洗的天空,还有那天空中,时不时飞过的鸟儿,空中飘荡的白云,整个人的思维都随着这样的天空和景色,变得悠长了起来,好像,也不是一开始那么的难受了。
散心,大概真的是,会有用的吧?
暮蔚晴这样想着,忍不住自己弯了弯嘴角,也不故意地去找自己身在何方,就那么随着性子,胡乱在街上走着。
走着走着,她就突然发现,其实这里,就是她小时候住的地方,是孤儿院所在的地方。
孤儿院是在一个这个城市的老城区的边缘,地价低,所以才能容忍孤儿院划走这么大一片的地盘。不过最近听说要弄什么城市规划,打算修个地铁通过这里,正好挨着孤儿院那片,于是,本来一个小小的地方,顿时就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暮蔚晴慢慢地在路上走着,路过了很多她小时候的回忆。
她似乎还能记得,那个小小的自己,穿着别人送来的,洗得已经起球泛白的,宽大的裙子,也是非常高兴的,还特别快乐的,在这样古老而破旧的街道上,欢快地跑着,一直跑着。
那个时候,院长妈妈,就会笑着看,然后在后面呼唤她的名字。
她还记得,院长妈妈告诉她,因为她是在一个天气非常非常好的日子,被人扔到了孤儿院门口的那株大榕树下。院长妈妈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姑娘特别的好玩。
别的小孩子,早就开始哭闹了,可是那个时候的暮蔚晴,只是一个人蹲在地上,用一根小木棍戳着树下的知了洞,戳得津津有味的。
当时,院长妈妈问她:“你为什么在这里啊?”
小暮蔚晴特别天真可爱地回答:“叔叔说了,让我在这里等他,他忙完了,就会带我回家。”
然后这一等,那个所谓的“叔叔”,就再也没有回来。
因为是一个晴天的傍晚,在树下发现的她,所以院长妈妈就给她起名叫暮蔚晴。
暮蔚晴一边回忆一边走,这一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当年院长妈妈发现自己的那棵树下。
这棵树正对着孤儿院的侧门,很多人,都会将自己不想要的小孩,留在这棵树下。暮蔚晴一直记得,有好几个孩子,都是从这棵树下被捡来的。
她站在树下,天色已晚,到越发地像她曾经被捡回去的情况了。
看起来自己,似乎是无意识中,来了这个地方怀旧呢?
也不清楚是不是怀旧有这么大的威力,暮蔚晴居然能牵着自己的嘴角,自己给自己笑了笑。虽然整个人的情绪,还是有些闷闷的,身体也疲乏,可总归,还是愿意动弹两下的。
她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就往孤儿院里面走进去。
大概是因为晚了,所以孤儿院里面也没有遇见那些见缝插针的记者。
毕竟,一个小小的孤儿院,就算再怎么报道,能够拿到的新闻也还是有限的,更不要说,现在冷总,梁总还有安总,都开始联合打压之前那些新闻。
那些跑新闻,还是要靠这些人赏口饭吃的,所以事情也不敢做得太绝对了,因此等到暮蔚晴来的时候,里面就没有人了。
这家孤儿院开了很长的时间,而且因为地理位置非常的偏僻,所以人也越来越少,这会儿,孩子们都在吃饭,所以整个孤儿院看起来非常的冷情。
暮蔚晴看见了很多自己小时候喜欢玩的跷跷板和秋千。
说实话,被父母遗弃这样的事情,不管是怎样的小孩子,心中都不是一点伤痕都没有的。只是暮蔚晴觉得,虽然没有父母,可是童年的快乐,自己也并没有少了多少,院长妈妈,就如同自己的父母一样,疼爱着自己。
暮蔚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来了这里,况且,她对这里也熟悉。孤儿院,十几年如一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变化。因此,暮蔚晴就算是梦游一样的,自己在孤儿院中,稀里糊涂地乱走。结果不知不觉见,她就已经走到了院长办公室的墙外了。
这到真是个令暮蔚晴充满了回忆的地方。记得小时候,每次和小朋友们抢玩具,又或者是打架了,或者要告状,总是会闹到这里来。
但是不管是多么顽劣的小孩子,站在院长妈妈面前,也都闹不起来,一样的乖乖听话。
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可是,走到这里的时候,心中却忍不住泛起一点点,神圣的感觉。
这个地方,对于自己来说,应该就是神圣的吧?
暮蔚晴这样想着,慢慢地靠近了那还亮着点黄色微光的窗口。
没想到,她刚一靠近窗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咦?难道院长妈妈不在里面啊?
哦,对了,院长妈妈身体不好,应该是在家里休息的吧?
转念一想,暮蔚晴就明白了过来。可又想到院长妈妈的身体,还不知道如何,心中就越发地难过了起来。
她略略地往前走了两步,去听那屋子里的一男一女之间的谈话。
“钱呢?你答应过我的,只要钱到了你就娶我的,我们就离开这个破地方,过有钱人的生活。”女人的声音有些尖利,听起来有那么点熟悉,可是要具体说,暮蔚晴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女人的声音,因此也只好作罢,凝神去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这个,我,我又……那什么是……”男人有些唯唯诺诺地说着。
“你,你这个混蛋,你是不是又去赌了,是不是,是不是?你答应得我好好的,你说你再也不去赌钱了,你说过的!”
“可是……咳咳,你知道啊,那几个有钱人,查这笔钱,查得太紧了,我如果不去赌,很快就会被他们抓出来的。”
女人没有说话。窗户上的影子,可以看见那男人,将女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暮蔚晴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他们到底在讨论些什么事情了。
那女人侧头挣扎了一下,想要将男人推开,却没有成功。
“好宝贝儿,我是答应过你不去赌钱了,你要相信我啊,如果我不这样的话,我们以后怎么能安心生活呢?对不对?”男人开口哄骗着怀里的女人。
暮蔚晴站在门口,心一点点地向下沉着。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亲耳听见的自己,还是会觉得,这样的忧伤呢?
“那你告诉我,钱呢?”
“这……”男人犹豫起来,“我这不是,想要再多一点吗?”
“你滚,你给老娘滚!你说好了不去赌钱的!说好了的!”女人撒泼大叫。
在外面停着的暮蔚晴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踩断了一根枯枝。
“谁?”男人立刻放下女人,推门而出,与暮蔚晴碰了个正着。
“诶,这不是冷夫人吗?怎么冷夫人有性质,来我们这个小小的地方做客呢?”
暮蔚晴被他的话吓得后退了两步,摇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是的,她早就知道的,从一开始,她就应该一早就知道的。他骗了她,辜负了她的信任。可是,这种明明早就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还是会让她觉得心头悲切呢?
“过来。”男人一把抓住暮蔚晴的胳膊,将她给拖进了院长的办公室里。
暮蔚晴踉跄几步,跌进来。
门被关上。
“那个……”暮蔚晴看看男人,再看看女人,犹豫着开口,“你能不能告诉我,院长妈妈,到底怎样了?”
“我管那个老太婆的死活!”男人打断她,“我就问你,你还有钱没?”
女人走到男人身边,攀着男人的肩膀,还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呸,有什么不好的。”男人恶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我这叫劫富济贫。嗯,劫你的富,来济济我的贫。”
那女人笑得娇嗔:“嗯,老公,你真是好有学问。”
暮蔚晴摇头,往后缩。
男人一把将人拽过来,用力把她给掼倒在地。
暮蔚晴缩在地上:“没有了,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了。”
“你老公是冷擎远,你会没有钱?开什么玩笑?”
“真没有了……”
“你没有,你老公总是有的吧?”
暮蔚晴犹豫。
男人一巴掌扇到她的脸上。
暮蔚晴浑身颤抖着往后缩了缩,根本不敢抬头。
“老公,要不然,你就直接问那个什么总裁要钱,就不可以了吗?”那女人在旁边出主意。直到这个时候,暮蔚晴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的声音,就是上次接电话的时候,里面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这个主意不错,你觉得呢?”那男人赞赏地摸了一把女人的屁股,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缩在地上的暮蔚晴。
“你不能这样,这样不对。”暮蔚晴小声地反驳,被男人一脚踹开。
“还不赶紧打电话?”
暮蔚晴呆呆地看着那男人。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打这个电话,我那些兄弟,可是很想知道,怎么样的女人,才会被冷擎远看上的。”说着,男人用猥琐的目光,将暮蔚晴上下打量,“看起来,普普通通嘛。”
手机被直接丢到了暮蔚晴的身上,然后滚落到地上。暮蔚晴咬着嘴唇,犹豫着,慢慢地,按下了冷擎远的电话号码。
冷擎远正在办公室,对着那一群没用的秘书的保镖发脾气。明明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但是关于那个到底是谁做的,是谁在幕后推动等等,却是半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怎么能让冷擎远不觉得愤怒。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去,冷擎远喝着秘书送上来的咖啡,沉默地看着窗外那逐渐点亮的夜色,也不知道究竟心中是个什么想法,只是隐隐的,泛起了一丝,不怎么好的预感。
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
因为调查这种事情,用到了一些不太方便见人的势力所以最近的电话,都是冷擎远自己去接的。
电话号码他不认识,所以接听的时候,语气什么的还算礼貌。只是其中能够带上多少真正的感情,就让人不得而知了。
“喂?冷擎远。”他对着电话,这样说。
另外一头,沉默。
暮蔚晴哆哆嗦嗦地按下了电话号码,却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瞬间,险些就留下眼泪来。她从来没有想到,她想念他的声音,居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只要是听见她的声音,自己就几乎要哭出来了。
“喂?”听见对面没有人说话,冷擎远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
那头的呼吸声,微微地沉重了起来。
她其实,很少听见他这样的声音,虽然说不上多么的有感情,可是好歹,还是挺温和的。暮蔚晴记得,自己几乎每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都是那种,微微带着点不怎么耐烦的语调。
虽然她明白他对自己,总是不那么耐烦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就算心里再怎么清楚和明白,还是会难过的啊。
想到这里,暮蔚晴就不愿意说话了,她留恋他的声音,尤其是这样的,对她充满了耐心的,还勉强可以用温和来形容的声音。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那个男人,就是那个欺骗了她的男人,一直在用威胁地眼神看着暮蔚晴。
暮蔚晴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冷擎远。”
另外一头的冷擎远怔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秘书小万,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冷擎远的办公室。好在他做冷擎远的秘书已经很长时间了。
他知道他的一切习惯。
冷擎远本来一直就是一个工作至上的人,就算他和孟明晴很好很好的时候,也不会就因为女人而荒废了工作。
因此,他闭嘴,没有非常丢脸的,直接就寒出来,而是飞快地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然后“啪啪啪”地在手机上摁了一句话:“暮小姐从医院失踪了。”
小万将这句话,举到了冷擎远的面前。
他本来以为,冷总只要看看这句话就足够了,就算最近,冷总因为所谓的“慈善门”事件,看起来仿佛是为了暮蔚晴而不断地追查着。他也觉得,冷擎远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因为莫须有的事情,损害的不仅仅是暮蔚晴一个人的名声,还有更加重要的,擎远集团的,公众形象。
公众形象这种对于,对于一个大型的集团来说,那无疑是非常重要的,和许多的利益都有关联。因此,小万就自以为是地解释了,为什么冷擎远对于这件事情,是这样的上心了。
可让他根本没有想到的是,冷擎远瞟了一眼他伸过去的手机屏幕,就立刻脸色大变,眉心紧紧地拧了起来。
他侧头,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脖子之间,然后,拿起办公桌上笔,在纸上,飞快地写下:“追踪那只手表的信号。”
以为他忙着做着这些事情,所以自然就疏忽了那头对暮蔚晴的回答。
暮蔚晴等了一会儿,没料到,自己居然一开口那边就没了声音,心中越发地隐隐作痛起来。
“那个……冷擎远?”这次到不用那凶神恶煞的男人瞪她了,她自己就犹豫着,再次开了口。
“嗯。”冷擎远终于反应过来,回应了。他不知道暮蔚晴现在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不过让他心中预感不好的,一定是因为,暮蔚晴用的,是他根本就没有见过的手机号码,她为什么要用这个手机打电话,而且,为什么说话,给人的感觉,是吞吞吐吐的?
“冷擎远……”暮蔚晴第三次叫他的名字。哪怕只是这样,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就让她举得心安了不少。
当然,那个男人,则是脸都要绿了。他作势就要上来打暮蔚晴,却被身边的女人给拉住了:“别,这么细皮嫩肉的,如果打坏了,就不好了。”
“那到也是。”男人说着,略微冷静了点。
“到底什么事?”冷擎远隐隐听见了背景音有其他人说话,不过却听不太清楚到底说了什么,只能分析出来,对方是一男一女。
暮蔚晴,你到底在哪里?
“就是……”暮蔚晴犹豫着,想了半天,深吸口气,轻轻地说,“就是,我想你了。”
那男人听见这话,差点就要一耳光扇到暮蔚晴的脸上去。女人拉住他,甩到自己伸手,自己走到了暮蔚晴面前,抬手,狠狠地在她的胳膊上,拧了一把,恶声恶气地小声威胁:“还不赶紧要钱。”
“唔!”暮蔚晴低吟。
“怎么了?”冷擎远追问。
“唔嗯……就是……就是……”暮蔚晴开不了口。是的,冷擎远不稀罕这么点钱。擎远集团,就是不差钱。可是,她却很害怕听见自己恐惧的那个答案。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可是,暮蔚晴一点也不想被迫的通过这样的事情,来实验一下,自己这在这个男人的心目中,应该是怎样的地位。
她恐惧着,恐惧听见她最不想听见的那个答案。
她已经给他惹下了足够的麻烦,会不会,就这么一次,他就会厌烦她了。
反正,他就算当做没有听见这个电话,完完全全地不理她,也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可以不承认她,他可以的。
他和她之间,只有那么薄薄一张纸的联系而已。
就算他不愿意承认她了,她有能有什么办法呢?
想到这里,暮蔚晴更加不看开口了。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要掉不掉的,呼吸很轻很轻,因为只要重那么一分,泪水,就会克制不住地滚落了。
蹲到了她身边的女人,皱眉看着暮蔚晴的模样,虽然心里有很多的话,不过还是一句都没有说出来,就那么挑眉,犹豫着看着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冷擎远。”暮蔚晴闭上眼睛,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滚落了。她豁出去一样的说,“每次,每次都是我想你,你有没有,有没有什么时候,有一点点的,想起过我?”
明明她说得是无比的镇定,可是冷擎远去不知为何,从那镇定得不带一丝颤抖的嗓音中,听见了哭泣的感觉。
他不自觉地,就将自己的手机给抓紧了。他忽然一下,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女人啊女人,你每次都说想念我的时候,到底是想念的我,还是想念了我的钱呢?
他无法不克制自己这样想。而等到冷擎远心神一松,想要开口回答的时候,手却也跟着松了。
那手机,“啪嗒”一下地掉到了地上,手机电池滚落,通话中断了。
暮蔚晴听着手机里面传来的,电话被挂断的忙音,浑身瘫软下来,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是啊,她早就应该知道,早就应该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她为什么要期待,他会为了她说出想念这样的话语呢?
而且,暮蔚晴你这个笨蛋,米宁知道的事情,又为什么要去询问呢?
就算是谎话也好,如果你真的说了,该多好。冷擎远,只要你说出来,我也一定会告诉,我现在遇到了怎样的情况,也一定会告诉你,现在的我,是多么的需要你的帮助。
只要你说一句,你也偶尔会想到我,我就敢告诉你,我很危险,我很害怕,我很想看见你,我很需要你,哪怕只是单纯给你添麻烦,我也想要告诉你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得到的,却是电话忙音这样让人哭泣起来,都觉得嘲讽到好笑的回答?
暮蔚晴一脸的绝望之色,不过却不表示,那一对男女会绝望。
那女人本来想着,暮蔚晴和冷擎远说说情话什么的,也无可厚非。毕竟,她私心也想知道,暮蔚晴究竟是什么地方,入了冷大总裁的脸,让他就这样将这个要身材没什么身材,要脸蛋儿也不见得有多少脸蛋儿的,清汤挂面一样的女人,给娶回了家。
结果没想到,情话的结果,居然是那边就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
顿时女人的脸色都变了。她顾不得暮蔚晴那一脸绝望而悲戚的模样,将手机抢了过来,奋力地按着重拨键:“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他居然会挂你的电话,他怎么会挂你的电话?”
手机就仿佛是为了说明这一点一般,嘲讽地,在电话里面,不断地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这样的甜美女声。
女人丢下了手机,按住暮蔚晴的肩膀,疯狂地摇晃起来:“你说,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不接电话,为什么?”
人类,不就是这样的吗?他们在前一刻,还做着自己即将拥有一大批钱,然后可以远走高飞,成为上等人的美梦。而下一刻,发现着美梦如同而是玩耍的肥皂泡沫一样轻易的破碎,人的理智,也就这样,跟着破碎了吧?
可是这些,和自己,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暮蔚晴被摇得头昏脑胀的,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她好像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睁开眼睛,看着已经精神状态有些不对的女人:“你不是,一直边上听着吗?”
“这样不对,这不可能,你说,你是怎么变成冷擎远的女人的,他怎么可能不关心你?”女人几乎声嘶力竭。
“我成为他的女人啊……”明明那女人这样的激动和疯狂,可暮蔚晴却冷静得完全不像她。她抬起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脑海中,却无端地回忆起,之前,她站在楼梯上的时候,听见的冷夫人的话。
一纸契约书而已。
“我和他之间……”暮蔚晴深吸口气,喉咙都哽咽了,“我和他之间,没有爱情。”
女人在疯狂中,将手机落在地上。男人的注意力,也都在女人那疯狂的表演身上,根本就没有发现,两个女人纠缠的身影所投下的阴暗角落里,那手机,正在散发着隐隐若现的微光。
手机,正在通话中。
“你,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没有爱情,呵呵,你,你说的我都不明白,我完全听不懂。”女人语无伦次。
“哪里不明白了?没有爱情,就是没有爱情。冷擎远,根本就不爱我,这样,你都不明白吗?他不爱我,他爱孟明晴,我是孟明晴的代替品,他根本就不会为了一个代替品出钱的。你们的算盘打错了!”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这样的沉默中。
时间,也随之,静止了。
男人和女人的呼吸,还有暮蔚晴自己的呼吸,交缠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分外的明显。
暮蔚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脑子一热,将这些话说出来了。
或者说,这些话,在她的心里,已经憋了很长时间了,很久很久,她早就想要这样说了。
从最早最早的那个时候开始,当她笑着对他说想年,当她告诉他,她爱他,她不在乎的时候。当她一次次地对自己的朋友,不断地重复,她有多么的爱他,爱到只要能够在他的身边,就会觉得幸福的时候。
自欺欺人。
她怎么可能不在乎!她怎么会不在乎啊!
爱情是一种多么自私的,多么让人上瘾的东西。哪怕只得到了一点点,也会想要全部的吧?
她就是想要全部,想要冷擎远的全部,想让那个叫做孟明晴的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的消失。
她是真的这样想过的。
可是……
她做不到。
她也真的做不到啊!
暮蔚晴,你胆小,你无耻,你懦弱,你害怕失去现在的所有,所以他给一点,你就如同仓鼠一样往自己身边塞上一点。却从来都不敢大声地说出来,你想要。
你想要全部的爱,全部的目光,全部的关怀。
你从来都不敢说,你是计较的,一直在计较。
计较他给你一纸契约,计较他用你的名字去怀念别人,计较他拥抱你的时候,透过你的身体,上了别的女人!
暮蔚晴,你明明一直都在计较,你到底是为什么,何苦,去装那圣母一样的情怀呢?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啊哈哈,是,是这样吗?居然是这样吗?哈哈哈哈哈,风光无限的冷太太,哈哈哈哈,居然,哈哈哈,居然是个代替品。”那笑声,如同尖锐的指甲擦过玻璃,刺耳到人不自觉地泛起全身的鸡皮疙瘩。
暮蔚晴痴痴地抬起头,就看见那女人,仿佛遇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情,笑得疯疯癫癫,笑得肆无忌惮,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她笑着,手指一直颤抖地指着缩在地上,坐着的暮蔚晴。
其实,自己也是想笑的吧?
她也想笑,笑自己那可悲的,畏畏缩缩的,爱情……
可是,又笑不出来。
她明明都做好了打算,她好好的,安安分分的,带着那绝不计较的面具,过完这十个月,交给冷擎远一个健康的宝宝,就抱着他们的回忆,远远地离开这个城市,去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明明,她都打算好了的。
为什么呢?
那女人还在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也不知道她是笑着坐在地上,可悲的暮蔚晴,还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事情,开始笑起自己来。
暮蔚晴只能从她那疯狂的笑声中,截取到一点点只言片语:“真,哈哈哈,真是,哈哈,真是没想到啊,冷,冷擎远,哈哈哈哈,冷擎远居然,居然会那么痴情,哈哈哈哈”
是啊,谁知道,大总裁,会那么痴情呢?
暮蔚晴的目光都迷蒙了。
她以为,这么多年的努力,也许终将,让自己在他的心里,分到那么一丁点儿的位置。她不用自己整个人都站进去的位置。她只要巴掌大的一块地方。
让她,可以,摸摸他的心。
就好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肯在这样的时刻,说一句,他也想过她。
不过,哪又如何呢?反正本来,他就从未想过她的吧?所以,不管她是说的什么,或者做的什么,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
反正,他都不在乎。
女人一直在笑,那笑声,充斥了整个房间,也从房间里,那三人都没有注意到手机上,穿到了城市的另外一头。
最繁华,最高的地方。
冷擎远捏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笑声,脸色越来越冷,几乎将整间总裁办公室的空气都冻结。
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在她的心目中,就是这样定义自己和她的关系的。
只有一张纸吗?
啊,不对,也许是很多很多张纸。
因为他有很多钱,有一屋子的钱,也是,一屋子的纸。
“冷,冷总……”小万刚开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冷总的手机掉在地上,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来,然后重新接通电话,到电话里面传来着魔鬼一样的笑声,也不过就几分钟的事情而已。
然而,就是这么几分钟,让小万觉得自己仿佛从人间,活生生地,被拉去了地狱参观。
他后背的冷汗,一层一层地,将衣服都沾湿了,简直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呆在这个地方。
可是,没有冷擎远发话,他也不敢走。而且看冷擎远的那个表情,他总觉得,一出门,冷总就能将整个办公室给拆掉。
“冷,冷总……”第二次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呼唤,终于有了那么一星半点儿的成果。
一直看着手中手机的冷擎远,转头,瞥了他一眼。
小万被那非人的目光给骇得后退了一步,才稳住了心神,继续说:“冷,冷总,要不要,要不要去技术部那边看看,追查信号的事情。”
冷擎远点点头,就那么保持着手机的接通,将手机放进口袋里,示意小万带路,往技术部去了。
暮蔚晴的手腕上,带着一块江诗丹顿的定制手表。她虽然大概知道这块表的价格,而且刚拿到表的时候,还很惊喜。不过毕竟知道得不算太清楚,加上,冷擎远将表丢给她的时候,只是告诉她,这块手表给她,是让她不要在陪他出席宴会的时候丢人。
所以,暮蔚晴并没有太多的,受宠若惊的感觉。也正是因为这样,暮蔚晴也不知道,这块手表,其实是被做过一点小小的手脚的。
手表里面,有一个小小的信号发射器,内含卫星定位系统。这种东西,直接让这块表,完全超越了它原本的价值。
其实冷擎远自己都说不太上来,为什么,他会选择,要送给暮蔚晴这样一块手表。用他自己的想法来解释,大概就是,既然是我的东西,那么总要是处在自己随时可以找到的情况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