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柳繁星将所有照片贴上黑板, 指着第一张照片说：“我和段刑警一组, 所以最早去的是甄大话的房间。这张照片上的枕头, 就是甄大话床上其中的一个。”
照片上是甄房间的枕头, 中心位置还有淡黄色的污渍。
“我和段刑警观察过, 甄大话床上有两个枕头, 但他睡的应该不是这一个。而这上面, 有明显的淡黄色污渍，很像是那个……口水留下的。”
董淳一转着笔的手一滞，微蹙起眉, 开口：“所有房间的枕套和被单都是新的，如果没睡过不应该存在这种痕迹。”
柳繁星继续指向第二章照片，说：“还有同样在床上的, 他睡过的这一侧中部位置, 大概是睡觉的时候手放的位置，这里的床单被划破了, 我觉得这个是手留下的抓痕。”
谢阳托腮去看照片, 思索片刻, 开口：“这里可能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第一案发现场？”
除了董淳一外, 其他人都有些惊诧。
“他不是在游泳池淹死的吗？”段小海问。
董淳一回答：“不是, 经过初步检验, 他应该是先窒息而亡，然后再被放置在游泳池里的。”
“根据柳主任的证据可以构成一个合理的猜测。”谢阳说，“在死者沉睡的时候, 有人进入到他房内, 用他没睡的枕头盖住他的脸将其捂死。感受不到空气的甄大话因为得不到呼吸，惊醒挣扎，抓破了床单。”
“那感觉真挺难受的。”张可可听着谢阳的分析，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说，“我小时候睡觉蒙着被子睡，就体验过那种感觉。没有空气，又掀不开被子，感觉自己要死了一样。”
“所以你就要用这种难受的方式惩罚甄大话？”陈雷给张可可下套。
张可可瞪他：“我才没有。”
“等会儿可以好好看看甄大话的房间。”董淳一说，“说不定凶手还留下了其他的证据。”
“然后是我在张花旦的房间发现的大量零食。”柳繁星指着第三张证据照片，问张可可，“张花旦，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多垃圾食品，明星不应该控制饮食，不允许吃这些吗？”
张可可努努嘴，说：“我是有控制饮食，但并不代表不能偶尔地放肆。”
“我想……”谢阳突地开口，翻着自己的证据继续，“张花旦房间有零食大概是为了证明……”
说着，谢阳拿出那张在厨房找到的零食包装袋的照片。
“你在凌晨之后，出过房间。”
张可可瘪嘴点头：“是，我回到房间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觉得挺饿的，就拆了零食。因为口渴我下了楼，我以为董法医在的，还拿着零食想和他分享一下呢。结果就我一个人，在厨房倒了水喝，吃完零食之后我就回房间了。”
“什么时间？”董淳一问。
“十二点半。”
“你只出来吃了零食喝了水？”段小海明显不信。
“大半夜的我还能翻天吗。”张可可说。
“你有见过甄大话吗？”谢阳问。
张可可摇头：“我没有见到他。”
张可可会是撒谎吗？她下楼真的没做其他的事情吗？
稍稍缄默，柳繁星继续。
“最后去了陈大款的房间，手机里除了你们刚刚说到的聊天信息外，还有他和不重要的手下的关于逃税问题的聊天。这应该就是陈大款逃税的证明了。”
“另一张是他手机里记事本的内容，上面是陈大款写下的一句话——就算我万劫不复，也绝不会让谢作家受到一点伤害。”
看着那张照片，柳繁星眸光微黯，片刻问陈雷：“所以你准备怎么个万劫不复？”
陈雷抚额说着：“我这是承诺，又不是计划。谢作家是我的底线，我得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有想过杀甄大话吗？”谢阳问他。
陈雷深吸一口气，缓而点头：“有。”
说完这个字，他立即摆手继续。
“但我没动手啊，我就是想想而已。”
所有人物房间的搜证分析完毕，接下来是谢阳关于一楼各区域的搜证分享。
谢阳走至黑板前，首先画了一个别墅的平面图。
别墅与室外相连接的是透明推拉门，透明推拉门不到一百米就是游泳池，中间的路上种有盆栽。将别墅通往室外游泳池的路，圈成了一条小道。
谢阳在所画的长方形游泳池内，画上了之前看到的四个环扣，环扣之间两两离得很近。然后她在正中画上一个火柴人，标明代指甄大话的尸体。
画完之后，谢阳在一边贴上环扣上纠缠的渔线照片，以及客厅沙发下找到的废渔线照片。
“我们一直很奇怪哈，在董法医下楼的八点至后来我们陆续到达的十点，这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发现甄大话。游泳池那里，风平浪静，根本没有异样。可后来，他却像是凭空出现似的，漂浮在游泳池的正中央。”
“凶手是怎么把尸体搬到游泳池的呢？又是怎样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呢？”
“凶手会变魔术！”张可可睁大眼睛说。
谢阳好笑出声，缓而点头：“是，会变魔术。而对方的魔术道具，用的就是照片上的渔线。”
“董法医检查尸体发现，死者腰部有勒痕，经核对，正好是渔线的粗细。”
听谢阳这么说，董淳一立即将死者腰部的照片递给其他人看。
谢阳继续：“在游泳池的一个环扣上，我们同样发现了缠绕的小段渔线。接着是在房间沙发下，发现被凶手丢弃的大段渔线。这大段渔线，是室内到游泳池的两倍还多。”
“我有一个作案手法的猜测，凶手用渔线测量距离后，露出三倍的空余。对方用渔线的中部位置捆绑死者的腰部，打的是一个活结。这时候，从死者身体上留出来的渔线有两条了，一条是可以拉扯活结使捆绑松动的，一条则是无法扯动的。然后凶手将死者运到游泳池里，将扯不动的一条渔线绕过游泳池的环扣固定尸体，不让其浮上水面。我暂时还不知道凶手用了几个环扣，但应该两个就可以满足固定。接着，他将两条渔线沿游泳池壁牵引到推拉门，尽可能将渔线隐蔽。牵进门内后，将门关好。因为门之间有缝隙，所以根本不影响渔线的拉扯。”
谢阳一边说，一边在黑板的平面图上画着。
“一切部署完毕，凶手就等待时机了。早上十点多，在我们四处搜索甄大话的时候，凶手走到推拉门前，扯动渔线活结那头，尸体身上的捆绑一松，尸体自然浮了上来。凶手再扯进这一端渔线，让另一条渔线因为拉扯进入室外，然后绕过尸体回来。这样，凶手就能将整条渔线拉扯进屋内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渔线的末端与环扣纠缠，与长段渔线分离，在当场留下了证据。”
大致说完，谢阳看向众人，后者都像看大神一样看她。她不好意思地清咳两声，说：“虽然不知道是否准确，但我觉得应该差得不多。”
董淳一转着笔，眉梢轻扬：“应该无误，但牵入室内的渔线是怎么隐藏不引起注意的，还需要探究。”
谢阳点头：“等会儿我再仔细看看推拉门那一块。”
“不明觉厉。”张可可崇拜地说。
陈雷给谢阳竖了个大拇指，问：“谢作家你这都想得出来，真不愧是写小说的！”
“作家小姐姐牛轰轰。”段小海说。
柳繁星托腮问：“谢作家，你这么了解，不会是把你自己的作案手法说出来了吧……”
柳繁星说得有道理，说不定是谢阳故意说出自己的作案手法，取得其他人的信任。
“怪我太机智。”谢阳无奈地笑。
“最后的线索，是我拍下的柳主任晾晒的衣服。”
“凶手要完成刚刚的手法，必定是进过游泳池并且湿了身的。虽然不知道凶手有没有穿衣服进游泳池，但有可能的都不应该忽略。”
谢阳看向柳繁星，问道。
“柳主任，你是什么时候下楼来晾衣服的？”
“一点。”柳繁星说。
“这么晚，你还洗衣服晾衣服？”谢阳提出了质疑。
柳繁星说：“没办法，我有洁癖，不喜欢自己脏的衣服过夜。”
“可你很早就回房间了。”董淳一眯着眼看她，“那么长时间怎么没看你下来晾衣服？”
“我之前一直在想事情，所以很晚了才洗漱睡觉的。”柳繁星回道。
“想怎么杀死甄大话？”董淳一轻敲了几下桌面，试探地问，“还是在筹备杀死他？”
柳繁星蹙眉，缓而摇头，解释道：“我的确是在想录音怎么办，但我并没有动作。我之前就说了，我没必要第一晚就把自己逼死，用最坏的办法解决事情。”
谢阳最后总结：“在还没找到直接证据之前，我保持怀疑态度。”
五位嫌疑人说完，最后是董淳一了。
他起身，缓缓走向中心。他脚步很慢，好像每一步都是选择。
董淳一轻呼一口气，缓而笑了：“第二次当侦探了，说实话比第一案要紧张得多，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想来，你们也差不多吧。”
张可可疯狂点头，其他人也表示赞同。
“所以呢，我们先说些其他的，开开胃。”
“开胃？”陈雷问，“要说黄段子娱乐娱乐吗？”
董淳一无奈地笑：“那是开荤了。”
“我要说的是……”
他稍稍停顿，眸光看向玄关那边的窗户。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就是觉得不舒服。
他眼帘微垂，似笑非笑。
“第八个人。”